牡丹劫（六）：谜团
竖日虫鸣鸟叫，第二次听到鸡啼声，柳梅儿皱皱眉，悠悠醒来。她张开仍旧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床铺，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红色，到处都是红色，是呀，她昨天正式成为林家妇了。
她起身想坐起来，但此时手臂却传来一阵麻痹感，她低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她的小相公正枕着她的右手，睡得香甜呢，柳梅儿静下心来，悄悄地打量起他天真的睡颜。稍早前她就知道他有双好看的浓眉，此时看见更是让她心动，她管不住自己好奇的手，摸了摸他的剑眉，还有那长长的睫毛，像是姑娘家一样漂漂亮亮的，高高嘟起的薄唇，瞧得久了也会让人脸红心跳。她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她柳梅儿什么时候变成花痴了，真是的，他长得再好，也是个人人嘲笑的傻小子呀，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没办法用以前惯有的冷漠对待他呢？
不知道柳梅儿复杂难理的心态变化，林怀生只是感觉到不适感，脸上像是有毛毛虫爬过一样，有些痒痒的。他揉了揉双眼，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才正式醒过来，望着眼前的娘子，还有她因为错愕而停留在他脸上还来不及收回的手，他呆呆地说了句，
“娘子，是你戳我么？”
“......”“额......”柳梅儿露出难得的尴尬，她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再稍稍咳了几声，想试图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殊不知她的脸蛋异常的嫣红已经泄露心里的慌张。
“那个，相公，我们该起床给公公婆婆请安了。”
“请安？”林怀生歪歪头，然后拍拍手，“我知道，我知道，我每天都有去给爹娘请安。”
“咦？”柳梅儿倒是有些惊讶，看来她的公婆对于一个智力不足的儿子，在教养方面还是没有落下，怪不得昨天又那么多人取笑他，他也没有胡乱生气，怕是公公婆婆的功劳吧。
“那娘子，我们现在就去吧。”看柳梅儿不说话，林怀生自作主张地拉她起身，两人穿戴好衣物，柳梅儿又吩咐下人端来温水为他梳洗，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等一切都办妥后，下人便刚好前来通报。
“少爷少奶奶，老爷和夫人在院子等你们。”
“好的。”柳梅儿朝屋外回答道。然后转身面向他，“相公，走吧。”
她前脚刚抬起，便发现自己的小手被捉住，一看，那大手的主人便是林怀生。只见他很是自然的牵起她嫩白的手指，笑嘻嘻地引着她往门外走去。
谁来告诉她，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梅儿，生儿。”远远看到媳妇和儿子牵手而来，坐在亭子里的林家夫妇是欣喜万分呀。看来儿子是真的喜欢这位柳家小姐呢。
听到公婆的呼叫，柳梅儿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看看自己和他交握的手，稍稍用力想要挣脱，殊不知，她的傻瓜相公竟然握得更加用力，还一边应和着“爹，娘”，一边拉着她小跑到亭前，她不禁有些气喘吁吁。她用眼神示意他放开自己的手，随即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公公，婆婆，梅儿给你们请安”，说着便要跪下。只是，一双温柔的手赶忙拉起她，柳梅儿抬头一看，是她的婆婆。
“梅儿媳妇，不用多礼，婆婆还要谢谢你肯嫁给我们家生儿呢。来，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相处得怎么样呀？”
想不到妻子如此露骨的提问，林文全老脸也有些可疑的潮红，他咳咳几声，随即拉起那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傻乎乎地望着自家娘子的儿子，走到了较远处的池塘。
“生儿，爹有些事要问你。”
“好呀，爹，你有什么快问。”
“那个......你们昨天，有睡在一起么？”
“有呀。娘子可好了，我不会的她都有耐心教我，不过后来她说太累了，就叫我快睡了。”林怀生说得漫不经心，林文全却听得目瞪口呆。
累？累是好事吧。他想生儿应该有做什么才对，毕竟看他那样子，喜欢他娘子可是喜欢得紧哟。呸呸呸，他一个老头在这里瞎猜个啥，但是一想到有小孙子抱，他就忍不住喜上眉梢呀。真的是要谢谢他妹妹晓晓，给生儿找了个好媳妇，不仅没有嫌弃他是个傻，额，不是......特别的人，还肯教导他那些事情，真的是太懂事了。呜呜呜.......他好感动。
“那个，爹，你问完了么？我娘子昨天晚上太累了，一会我还要带她回去休息呢。”看着爹爹那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他觉得好可怕，还是娘子顺眼些。
另一边厢......
“梅儿，告诉娘，你昨天有没有.....和生儿圆房.？”林夫人问得过于直接，顿时让柳梅儿有些慌乱。
她没有和相公圆房是事实，只是，如果现在就告诉婆婆，她会以为自己嫌弃她的儿子，所以不肯与其行夫妻之礼吧。那么，想来必须要说谎了。
“是的，婆婆，媳妇和相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想到昨晚他在身边，自己还能安然入睡的情景，柳梅儿的小脸就泛起阵阵红晕。
林氏却以为她是由于圆房一事才如此羞涩，就又信了几分。于是她不再询问，只是拍拍柳梅儿的手。
“好好好。”
过了一会，柳梅儿想起昨晚的疑惑，“娘，相公他，练过武么？”
“噢？为何有此一问？”惊觉儿媳敏锐的观察力，林氏对她更加喜爱了。
“媳妇昨晚发现相公体格较为结实，若是没有练过武，怕是没有这样的好体魄。”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容易误导他人，她说出“体魄”，“结实”这些字眼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娘挑了挑眉。
“那个......我的意思是......额......”柳梅儿越加觉得丢脸，为何自己一到了林家，就变成这个样子，是被林怀生的傻气传染了吗？
看着不知所措的儿媳，林夫人掩嘴偷笑。须臾，她抬起头，
“其实生儿是会武功。”
“原来如此。”证实自己的推论，柳梅儿未见惊讶。
“其实生儿是前两年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没傻之前的武功很高，是他晓晓姑姑教的。”
晓晓姨会武功？她还真的没想到。
“那么，相公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池塘，有一次下大雨，他从外面回来，着急地想回房湿衣服换下，谁知道下雨天，池边很是滑溜，于是他一不小心，就掉到水里面去了。按道理来说，他会武功，应该不难自救，可是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跳不上来，等下人经过看到他时，他的口鼻已经进了了很多水了......”说起往事，林氏还是忍不住伤心了起来。
“然后他一醒过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么？”
“恩。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尽管他不像以前聪明，潜意识里面但还是很孝顺，每天都会给我们两老请安。”
原来她的相公是突然傻的，可是，为什么是池塘？两年前，不就是她重生的那一年么？或许，他们前世有些许关联。
她精神恍惚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猜测着所有的可能。突然，一只顽皮的手摸上她的小脸。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她的小相公。
“娘子，我们回去继续睡觉吧。娘，我要带梅儿走了。”他牵起柳梅儿的手，嘟起小嘴看向他娘，像是不满意她霸着自己妻子这么久。
柳梅儿也不抵抗，她知道无论她甩多少次，那只大手总是有知觉地粘上来。
“好好好，那梅儿，你就随生儿去吧。”林氏摇摇头，对儿子的莫名“控诉”倒也不生气。
拗不过林怀生，柳梅儿只有欠了欠身，“婆婆，那儿媳先随相公回房。”
语罢，林怀生笑嘻嘻地和妻子手牵手，先一步离开。 土地是以它的肥沃和收获而被估价的；才能也是土地，不过它生产的不是粮食，而是真理。如果只能滋生瞑想和幻想的话，即使再大的才能也只是砂地或盐池，那上面连小草也长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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