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婆婆 (下)
我端着药上了楼,进摩西房间时,我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就是颂敛祖父的房间吧。 关上房门,走到摩西的床边,轻轻把他摇醒。 摩西睁开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他肯定还不觉得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吧。 我态度不好的把碗塞到他手中,“快喝了,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摩西皱着眉看了看碗中黑糊糊的东西,好半天艰难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药啦,不喝怎么康复啊?” “啊……”摩西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在我强硬的眼神下,他慢慢地咽下去。 看着他喝了差不多了,我才放心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用蚂蚁加上花红熬的中药,听说很见效哦。” 摩西听了,一下把口中的药给喷出来了,气急败坏地问我,“那是治妇科病的新药吗?” 我接过药碗,惋惜地摇摇头,“可惜,还差一点就喝完了……你还有力气生气就表示真得没什么事啦,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转过身,酝酿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开口道,“那个,我昨天很过分,其实也是你的不好在先啊,所以我,那什么……对不起。” 绕了半天,终于将最重要的三个字说出来。我紧张地屏住呼吸,听着身后的声音。可是好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声音。 我疑惑地转过身,看见摩西已经睡着了。他根本就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我一下怔住了,随即大笑起来,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再做什么啊。我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等那臭小子好起来,我一定狠K他,竟敢让我为他担心。” 离开摩西的房间,我随意走着,就走出了旅馆。 真是天意弄人,昨天下雨,今天就停止了。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躲进云里,不肯露面。连累人们的心也满沉重的,提不起劲来。 我站在桥上,看着湖面发呆,这个湖静止的时候更是像一块玉魄一样,坚硬冰冷。看了让人觉得有些寒意。于是我又回到了旅馆,刚走进正厅,就看见颂敛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没等我走近,那个男人就向我走来,经过我身边时,对我微微一笑。 “啊,你是……”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叫道。虽然上一次我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我可以断定他就是我在树林中遇到的那个少年,他真得是村里的人。 他的头发整齐地落在额前,俊秀的眼眉,笑起来时满是温柔。 “谢谢你。”少年轻轻说出三个字就离去了。 我怔在原地,该道谢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我疑惑地走到颂敛身边,他好像在发呆,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想什么呢?” 颂敛一惊,看到是我,立刻不爽地叫道,“干什么吓人啦!” 听到他那女人般的叫声,我吐吐舌头,“安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向房间的壁橱,上面摆着几个相框,我的眼神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其中一张彩色的照片下角,有一行日期,是去年才照的。照片上,颂敛伸长手臂揽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开心地笑着。是那种很爽朗的笑容,我真不敢相信颂敛有过这种笑容。他身旁的男孩短短的头发,眉清目秀的,扬着唇浅浅地笑,和颂敛的张扬正好形成对比。 “这是谁?”我指着照片上的男孩问道。 颂敛有些惊讶,接着虚假地笑了笑,“啊,你问他吗?他也住在这间旅馆呢。” 我怔了一下,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吗?怎么都没看见。 我不再多问,有点受不了颂敛刻意的故弄玄虚。 我又看向另一张照片,是黑白的,已经泛黄了,显示着年代的久远。但是同样地,照片里的人是颂敛和另一个男孩——刚才遇到的少年。这张不太一样,颂敛严肃地紧闭双唇,而那个少年也是面无表情地,眼神都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颂敛扫了一眼,撇着嘴说道,“我怎么知道?” “嗯,他是和你一起照相的啊?”我震惊地说道。 “那才不是我,是我的祖父啦,那个老头年轻时,长得和我很像啦。”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么说……“你祖父今年多大了?”我不礼貌地问他。 颂敛也不介意,“老头嘛,七十多了吧。” “骗,骗人……我刚才看到那个和你祖父一起照相的人了,他只有十八岁的样子……我进来时,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颂敛掩着嘴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照片上的人,刚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就算他还在世,也应该七十岁老头一个吧。” “我没有开玩笑,也绝不是看错了,真得是照片上的那个少年,我见过他二次了,还和他说过话,我……”我一下停住了,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不说了?真有意思。”颂敛尖刻地嘲笑着我。 我无力地笑了一下,“没事了,当我没说过。”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村长回来了吗?” “回房了,怎么,你有事要问吗?问我不也是一样。”颂敛用手指抵住脸颊说道。 我摆摆手,“不打扰了。”饶了我吧,光是他那种声音就让我忍受不了了,何况还有他那种好像我欠他钱不还,要把我千刀万剐的态度。 我慢慢走上楼,心里想着事情。我已清楚得明白,就算颂敛的为人再恶劣,他也不屑说谎的。他真得没有看见那个少年,而我却看见了,不只一次。我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少年不是人类了,可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能看见他,而别人看不见?我和摩西不一样,没有特殊的体制,更没有通神的灵力,只能和平常人一样看见那种灵力很大,完全进化成实体的灵体们。然而这次,我看见了,他确实和人类一样,虽然身体单薄得很。 我有必要去向村长打听一下那个少年的事,原想找摩西的,昨天在树林里的时候,他也应该看见那个少年的。但是他正在睡觉,我也不方便打扰。 村长的房门没锁,我轻轻敲了几下,无人回应。我只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村长正好从卧室出来,上身没穿衣服,大概正准备换洗吧。 他看见我在房间里,惊讶的张大了嘴。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为你没有听到我的敲门声,所以我擅自进来了,没想到你在换衣服。” 村长快速地穿好衣服,没关系地说道,“我只是被吓了一下,没什么啦,你找我有事?” “啊……我是想问一下,那个和颂敛的祖父站在一起照相的那个少年是谁啊?“ 村长再次微微惊到,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啊,你知道啦。他是颂贤的朋友,他叫麒麟。” “麒麟?”我有些震惊,“就是颂敛说的那个麒麟的诅咒吗?” 村长点了下头,重重叹口气,“其实那只不过是个传说,而且是我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没什么真实性。都这么多年了,关于这个村子,都说是麒麟的诅咒降临。” “啊,为什么麒麟要诅咒这里呢?”我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现在老人辈的就只有颂贤知道,但这位老人一般不见客,一年四季都封闭在房间里,就连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了。”我欠欠身出了房门。 “真是麻烦啊,这么多秘密,果真不该久留。”我无聊的撇撇嘴,准备下楼。忽然,我看见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门竟然开启了一道缝。 “没锁?刚才上楼时明明有留意到门是锁住的啊。”我疑惑的向那里走近。 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离开这儿!” 我怔了一下,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颂敛的祖父吧?” “离开这儿!”还是那句话。 我笑着走近,伸手推开了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我一下有些不适应,站在原地。 “那个,你在哪里?”我试探性的问着。 没有声音。 我向旁边摸索着,终于在墙壁上找到了开关。 “啪”的一声后,房间顿时亮起来。 就在我的面前,一张很可怕的面孔正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该如何形容这个人?太老了,棕灰的头发胡渣乱七八糟的分布在脸上,浑浊的眼睛显得很无神,干裂的唇毫无光泽。瘦小的身子坐在轮椅上,更是比我矮半截。 唯一让人震慑的是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打破了寂静,干咳了几声,开了口,“初次见面,您好啊!” 那个老人依旧死死瞪着我,胡子都恨不得要翘起来。 “嗨,别这样,我是好人啊,是您孙子请我来陪你聊天的。”我想了这么一个很烂的理由。 似乎老人相信了,面色缓和了些,用其沙哑的声音说道,“哼,这个臭小子,每次面对我都没有话讲,知道找个人陪我说话啦。” 我在一旁陪笑道,“是啊,您孙子很疼您呢!” 老人沉默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多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呢?” 我的心猛沉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好半天才说道,“您没有朋友吗?” 老人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激动得捏紧了拳,看着我不说话。 我也不敢再轻易开口,一直等到他平复下来。 他的眼神飘向了窗外,“以前有,不过他死了。” “是麒麟?”我问。 “啊,是颂敛告诉你的?”老人似乎并不惊讶我知道的太多。 “嗯,我看到那张照片了。” “多久以前的事啦……大家都还是任性的孩子,即使都快二十岁了,却还是像小孩一样。我和麒麟从小一起长大,做什么事都是一起,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没想到,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喜欢看着远方发呆的麒麟,有一天认真得告诉我,他要去村子外生活,离开这里。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过要离开这个我熟悉的村庄,去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新的环境生活。父亲的旅馆还等着我来继承呢。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坚定的目光。我一下就慌了,对他恶劣的大叫,叫他去死吧,我再也不要看见他!我转身就走,他在后面追,我却不理他……那天刚下过雨,山路很滑,我向山上跑,他在追。跑到山顶时,他追上来,我生气得用力推了他一下,我没想到,身后就是悬崖,他的身体一下滑了下去……我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想把他拉上来,可是那么关键的时刻,我竟然被什么东西击中,松开了手。昏迷过去的我最后看到的是麒麟惊恐的脸……”老人说不下去了,颤颤巍巍得转头看我,“上天真得喜欢捉弄人,就连人的死亡也只不过是一个忽然之间的事,连悲伤都还来不及。” “从那以后,村里就开始出事了,或许真得是他的诅咒呢,是我对不起他……” 我说不出话来,鼻子有些酸。我不敢想象,面前这个瘦弱的老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熬过这五十多个年头的。无论如何,他的哀痛充斥着整个房间,无处不在。 我默默得离开了房间,临走时听到老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陪我说话,我知道你只是这里的客人……孩子,离开这里吧。” 我知道自己已陷入这个布满荆棘的陷阱,逃避是没有用的,我不想死,也不会让身边的人死。那个老人,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你去了老头的房间?”颂敛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他一定看见我从他祖父房间里出来了。 我下了楼,“没错。” 颂敛有些生气的叫道,“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 我不愿理他,向外面走去,身后飘来一句,“你这种好管闲事的性格,迟早死于非命。” 我端着药上了楼,进摩西房间时,我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就是颂敛祖父的房间吧。 关上房门,走到摩西的床边,轻轻把他摇醒。 摩西睁开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他肯定还不觉得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吧。 我态度不好的把碗塞到他手中,“快喝了,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摩西皱着眉看了看碗中黑糊糊的东西,好半天艰难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药啦,不喝怎么康复啊?” “啊……”摩西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在我强硬的眼神下,他慢慢地咽下去。 看着他喝了差不多了,我才放心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用蚂蚁加上花红熬的中药,听说很见效哦。” 摩西听了,一下把口中的药给喷出来了,气急败坏地问我,“那是治妇科病的新药吗?” 我接过药碗,惋惜地摇摇头,“可惜,还差一点就喝完了……你还有力气生气就表示真得没什么事啦,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转过身,酝酿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开口道,“那个,我昨天很过分,其实也是你的不好在先啊,所以我,那什么……对不起。” 绕了半天,终于将最重要的三个字说出来。我紧张地屏住呼吸,听着身后的声音。可是好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声音。 我疑惑地转过身,看见摩西已经睡着了。他根本就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我一下怔住了,随即大笑起来,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再做什么啊。我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等那臭小子好起来,我一定狠K他,竟敢让我为他担心。” 离开摩西的房间,我随意走着,就走出了旅馆。 真是天意弄人,昨天下雨,今天就停止了。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躲进云里,不肯露面。连累人们的心也满沉重的,提不起劲来。 我站在桥上,看着湖面发呆,这个湖静止的时候更是像一块玉魄一样,坚硬冰冷。看了让人觉得有些寒意。于是我又回到了旅馆,刚走进正厅,就看见颂敛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没等我走近,那个男人就向我走来,经过我身边时,对我微微一笑。 “啊,你是……”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叫道。虽然上一次我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我可以断定他就是我在树林中遇到的那个少年,他真得是村里的人。 他的头发整齐地落在额前,俊秀的眼眉,笑起来时满是温柔。 “谢谢你。”少年轻轻说出三个字就离去了。 我怔在原地,该道谢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我疑惑地走到颂敛身边,他好像在发呆,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想什么呢?” 颂敛一惊,看到是我,立刻不爽地叫道,“干什么吓人啦!” 听到他那女人般的叫声,我吐吐舌头,“安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向房间的壁橱,上面摆着几个相框,我的眼神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其中一张彩色的照片下角,有一行日期,是去年才照的。照片上,颂敛伸长手臂揽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开心地笑着。是那种很爽朗的笑容,我真不敢相信颂敛有过这种笑容。他身旁的男孩短短的头发,眉清目秀的,扬着唇浅浅地笑,和颂敛的张扬正好形成对比。 “这是谁?”我指着照片上的男孩问道。 颂敛有些惊讶,接着虚假地笑了笑,“啊,你问他吗?他也住在这间旅馆呢。” 我怔了一下,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吗?怎么都没看见。 我不再多问,有点受不了颂敛刻意的故弄玄虚。 我又看向另一张照片,是黑白的,已经泛黄了,显示着年代的久远。但是同样地,照片里的人是颂敛和另一个男孩——刚才遇到的少年。这张不太一样,颂敛严肃地紧闭双唇,而那个少年也是面无表情地,眼神都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颂敛扫了一眼,撇着嘴说道,“我怎么知道?” “嗯,他是和你一起照相的啊?”我震惊地说道。 “那才不是我,是我的祖父啦,那个老头年轻时,长得和我很像啦。”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么说……“你祖父今年多大了?”我不礼貌地问他。 颂敛也不介意,“老头嘛,七十多了吧。” “骗,骗人……我刚才看到那个和你祖父一起照相的人了,他只有十八岁的样子……我进来时,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颂敛掩着嘴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照片上的人,刚才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就算他还在世,也应该七十岁老头一个吧。” “我没有开玩笑,也绝不是看错了,真得是照片上的那个少年,我见过他二次了,还和他说过话,我……”我一下停住了,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不说了?真有意思。”颂敛尖刻地嘲笑着我。 我无力地笑了一下,“没事了,当我没说过。”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村长回来了吗?” “回房了,怎么,你有事要问吗?问我不也是一样。”颂敛用手指抵住脸颊说道。 我摆摆手,“不打扰了。”饶了我吧,光是他那种声音就让我忍受不了了,何况还有他那种好像我欠他钱不还,要把我千刀万剐的态度。 我没有回头,或许他说对了。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谁知道呢! 出了旅馆,顺着走廊,我绕到了旅馆的后面,是片林圃。春天到了,所有高高低低的树木都应该抽出新芽的,可是这里一点春意的迹象也没有,枯败的树枝低垂着。我真怀疑这里的死气沉沉就连植物也被传染上了。 但我却惊讶的发现,林圃的正中间有一株巨大的槐树,直径该有一米多了,四五个人大概才能抱住。高度更是难以想象,我抬着头也看不到它的顶端,似乎像要冲破云霄般。整颗树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灵气,就连我这种“局外人”都被它的力量所震慑,不敢靠近。 我正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棵如此不可思议的树,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急忙追随过去,离开了林圃。 一直追到旅馆后面的小山坡上,他才停了下来,对我笑。 我都快挂了,喘息道,“我知道你叫麒麟了。” 麒麟扬着唇角,“说起来,我真得该谢谢你把我带进了旅馆。” 我怔了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麒麟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灵气太重,以我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进来。所以我就依附在伞上让你把我带到了这里。” “可是,不是你的诅咒让这里被毁灭了吗?”我挑挑眉。 “啊,你这是在说什么?”他似乎不明白,清澈的眼里满是疑惑。 “那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想来见颂贤一面,有些话对他说。”说着,麒麟低着头,悲哀的笑笑,“可是,我都忘了,我们根本已是二个世界的人,他看不见我呢。” 我突然想到上次看到麒麟站在颂敛的旁边,他一定是把颂敛当成颂贤了,他已不记得自己死去有五十年了。 我不愿告诉他事实,因为就算是真正的颂贤也看不到他吧。 “可是,为什么我能看见你呢?”我说出自己的疑问。 “啊,我也不知道呢……我一直站在那里,看到有人来就会上前搭话,这么久了,只有你一个人应我,真得很意外,也很高兴。” 麒麟望着我浅笑,真得是个温柔的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世上不是只有执着的人,就连往生的人,执念也是深得惊人呢。一个人寂寞得站在一个地方,看见人也无法对话,寂寞得连时间都忘了。 同时,我也确定了面前这个单薄的少年,力量还真得是很小呢,那么这个村子的诅咒又是谁作的呢? “那,你要走了吗?”我轻轻问道,没有了目的的灵体应该离开了才对。 “我想再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的感觉……即使他看不见我,看看他也是好的吧。” 麒麟浅浅的笑道。 我点点头,随他吧。我对他的感觉真得不能和那种残忍的事件联系在一起。 回到了旅馆,我有点失神的样子,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没有摩西陪在我身边,我现在终于了解他对我的重要性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上楼时,我瞥了一眼餐厅,他们都在吃饭。 颂敛看见我,尖声叫道,“你中午都错过用餐了,晚上还不用吃吗?” 我淡淡说道,“不用了,我没胃口。”接着便上了楼。 看过了摩西,他还是沉沉的睡着,从桌上摆着的空碗来看,他都有吃东西,这样我就放心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白天发生过的一幕幕像电影般在我眼前重新滑过:老人的眼神,麒麟的微笑,颂敛的尖刻,瞳的神秘……都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而且,还有二个更让我放心不下的人,一个是在村口那里遇到的女人,她虽然疯傻了点,但是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另一个就是照片中那个和颂敛一起照相的那个男孩,颂敛说他就住在这里,可我还没见过。他都不用吃饭的吗,也没见有谁给他送饭的啊。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破碎声,我猛地一惊,从床上跃起。 下了楼,破碎的声音继续响起,是从餐厅里传出来的。我慢慢朝那儿走去,心里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大的声音,其他人却没听到。 餐厅很黑,而我却该死的连灯的开关都找不到,只能摸黑前行了。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前面晃动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我靠近了些,小心地问了一句,“嗨,你还好吗?” 面前的人猛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一双黑得无神的眼睛盯着我。确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这人竟就是昨天我们在村口处遇到的女人。她正用手抓着餐盘里剩余的食物,狼吞虎咽着。 她好像也认出了我,扬起嘴角笑着,露出白色的牙齿,“呀,你竟然来啦,你会死的……哈哈,那个东西会一下把你吞进肚子里……惨啦惨啦……” “什么东西?”我有些紧张的问道。 “啊,就是……”女人遮着嘴,神经质地瞪着眼睛。 “绢代,你又出来闹事了,还不回房!”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那个女人。 我侧身看去,是村长。黑幕中,村长的神情有些慑人。 “村长,她是……”我疑惑地问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女儿绢代,自从他的祖父失踪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唉,我平时也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不过,她累了就会回来吃饭的。我们也习以为常了。你是客人,才不知道。”村长抓抓头,无奈地叹口气。 “这样啊……”我低头想了一下,“那我回房睡觉了。” 告别了村长,我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四、蜥蜴,被袭,幕后的主谋 夜已深了,今晚的月亮不知道跑到哪里躲了起来。我拨开窗帘,注视着林圃里的那棵槐树,此刻它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力量,一定是等不及了吧。放心,我会很快送上祭品的,就在今晚。 原本是没打算关注那二个新来的小子,一个刚到就生病,躺在床上睡觉,另一个看上去满瘦弱,又太好相处,所以只想等他们离开这里再举行今年的祭祀,但没想到另外那一个实在太多管闲事了,好像查到了不少的东西,而且还出了一件小小的意外,再这样下去……从一开始我就恐吓他这个地方很恐怖,快点离开,可他还是执意查下去,那我只好抱歉了,因为他会成为今年的祭品——圣王的晚餐。 我亲爱的王啊,我很快就能兑现我和你的约定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实现对我的承诺哦。呵……我放下了窗帘,开始了我的计划。 该死,我竟然一直在做恶梦。从梦中惊醒,我用手擦去脸上的冷汗,不自觉去摸摸颈上。 “痛……”我低呼一声,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面有一丝血迹。“这是……” 这时候,一个小东西迅速地从我身边窜走,在门口停了一下。 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二颗绿莹莹的闪着光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下,接着从门缝处溜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这个伤口是那个东西咬的吗?”我怔怔得发呆道,突然想到绢代对我说的,“那个东西会吞掉你的……”啊,难道……我刚明白了一些,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抑制不住地跳下了地,摔在了地上。 我想叫出声,可无能为力。好像全身的经脉都要断掉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渐渐地,疼痛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我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切都安然无恙,好像刚才的疼痛是做梦一样。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摸摸颈上的伤口,竟也完好无损。站到镜子前,刚才被咬到的地方只留下一小块紫色的痕迹,告诉我那不是梦。 我不敢相象,可是现在却……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但除了摩西大概没有人会信我的吧。我无力的摇摇头,重新躺在了床上。“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这是在哪里?我有些奇怪,刚才明明躺在床上的啊。面前的景观很熟悉,是旅馆外的湖泊。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身体根本就不受思想的控制,任意行走着。我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就像个傀儡一样没有知觉的往前走。 我,不,并不是我,走到了林圃里,走到了那棵大槐树边。那棵树在黑夜中更显诡异。风很大,枝叶互相摩娑着,发出让人心寒的沙沙声。 那个“我”开始爬树,要知道平时我是根本不会爬树的。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树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我都精疲力竭了,可连树冠都没看见,只有光溜溜的树杆。 即使我很累,可是身体还是快速的向上爬,终于看见了枝叶,茂密得像树海一样,墨绿墨绿地,深得都快融进这黑幕中。 “我”爬上了那宽大的树冠,顿时惊吓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天啊,那是什么!那么庞大的身体,丑陋的皮肤,是爬行动物吗?是蜥蜴?!它的旁边还有几个蛋,其中有些已破壳而出了,小小的动物躺在一边,没有可爱的感觉,只是恐怖。刚才在我的房间里袭击我的一定是其中一只小蜥蜴。 那只巨大的蜥蜴看见了我,开始向我慢慢爬来。我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注视他的靠近。 接着,它张大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和血红的口腔,一股腥气迎面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体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身体急速下坠着,我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像被什么托住了一样。 待落到了地面,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但刚才…… “还好来得及呢。”身后传来一句轻轻的声音。 我惊讶得转过身,竟然是麒麟。 他淡淡地笑道,“你中了蛊毒,所以身体不受控制,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一下反应过来,大叫道,“树上!那是什么东西?” 麒麟抱歉地说,“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刚才,我看见你一个人到这里来,看上去感觉怪怪的,所以就跟来看看,没想到……或许这就是我自己进入不了这里的原因吧,它的力量比我强大多了,实在没有办法呢。” “那怎么办?难道……以前村里失踪的人就是被它吃掉的吗?”我惊得捂住嘴,他们肯定也是和我一样被控制,自己送到它面前,做了他的食物。 “奇怪,有什么人会召唤出这样的魔兽呢?” 麒麟自言自语道。 “人?”我敏感地问道。 “是啊,这种兽原本是没有任何力量的,除非有人类召唤它出来,并和他签订契约,赋予它力量,这种力量会越来越大,一定是嗜了不少的血吧。” “会是谁呢?这人肯定是就在这里。”我有些不安的想着。 “还有,为什么把这说成诅咒,嫁祸到你身上呢?” 麒麟还是微笑着,“不好意思,什么忙都帮不上。” “啊……”我连忙摆手,“说到现在,都还没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恐怕我……” 麒麟摇摇头,“不必谢我,是你我才能来这里啊。” “对了,麒麟,你能止住这风吗?”我问道。 “嗯,你要做什么呢?” 麒麟伸手轻轻一挥,身边立刻没有了气流的流动了。 我有些惊讶,“真厉害呢!” “啊,不要这么说,我会得真得很少。” 麒麟低下头,摆手说道。 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这是在房间里找到的,那时也只是想在黑暗中可以照明,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我点燃了槐树根旁的枯枝败叶,还脱下了身上的棉质外套,扔进了火中。 麒麟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伸出手来摆动了一下,一股小风扬起来,吹动着火苗,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火势蔓延开来,沿着树杆往上蹿。 这么大一棵树,要烧尽很困难。可我有的是耐心,我静静地注视着大火上升得越来越高,心中的顾虑却丝毫未减,真正的凶手还不知在哪里呢。 树木的燃烧,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把睡梦中的人们都惊醒了。他们陆续赶到我身边。 我看了看,除了行走不便的颂贤以外,就连摩西也来了。看他的神情,他的病已无碍了。 “啊,健在啊?”我促狭地开着玩笑。 摩西显然有些不爽,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是也继续存活,危害世人啊!” 我哧哧笑道,指了指身边的麒麟,“托他的福,还可以见到你那张臭脸。” 摩西怔了一下,“谁?” 这次换我怔住了,我看着摩西,认真地说道,“你,看不见吗?” 摩西看了看我的四周,“看见什么?” 我真得傻了,事情一下又脱开我的掌控,我以为摩西会看见麒麟的。 我看着麒麟,他微微笑着,不作任何表态。 “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颂敛突然大叫道,惊醒了我。 对哦,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重要的是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我留意着每个人的表情,“你们不会被诅咒了,因为凶手已经被烧死了。” 村长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什么?” “有一只巨大的蜥蜴住在这棵树上,就是它吃了村民。”我简单的解释道。 我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绢代,反常的沉默着,并且听到我的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什么蜥蜴啊,你在说故事吗?”颂敛嘲讽道。 我不愿多废话,只说了一句,“没有了诅咒,大家明天就离开了吧,否则……”扔下这句话后,我拉着摩西离开了。麒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回到了房间,我才放心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摩西点点头,“你解决了?” 我没否认,“可是我无力制止这里的人继续下去。” “你是说……真正的凶手还在这里?”摩西的神色有些无奈。 “所以才麻烦啊,都不知道是谁,每个人都有嫌疑呢!”我揉了揉额头。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 “啊,你真得看不见他吗?”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树林里借我伞的那个啊!” “伞?那不是你在树枝上捡到的吗?”摩西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我怔怔地低下头,原来只有我一人才能看见啊。 摩西好像很担心,“我看不见的东西,或许……” “他才没有恶意!”我大声地叫道,不知为何,我就是没有办法怀疑他,尽管他最有嫌疑。 摩西不再说什么,安静的低下头。 一时间,沉默让人更加不安。 我站起身,“我回自己的房间了。”此时不离开,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避免这尴尬的了。 走廊里,我遇到了绢代,她惊恐的神情让我吓了一跳。 “啊,是你!我告诉你哦,我只告诉你一人!”她神经质的抓紧我的双手。 “好,你说吧,我听着呢。”我也被她感染,神经紧张。 “爸爸,爸爸,他被蜥蜴吃掉了……”说着,她竟咧嘴笑起来。 “你说什么啊,你的爸爸,村长,不是好好的吗?”我觉得自己被她给愚弄了。 “嘻,爸爸被吃掉了……”绢代松开手,一个人摇头晃脑地下楼了。 我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去!被一个女人耍了。” 五、伤痕,真相,苍白的离别 我真得太累了,折腾了一夜,我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一夜到天亮。 我拍拍自己还未清醒的大脑,走出了房间。行李昨夜就收拾好了。 下了楼,摩西早在那儿站着了,背着他的行囊。 “其他人呢?”我张望了下四周。 摩西耸耸肩,“他们不走。” 我顿时火大了,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非要临近死亡才知道危险吗?” 这时候,颂敛走了出来,“别叫啊,大清早的。不是我不走,是那个老头啦,怎么说都不听,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留在这里。我总不能丢下他一人吧。” 那个固执的人,我没办法的叹气。 “啊,我的女儿绢代不见了,你们谁看到她了?”村长惊慌地跑出来。 “那个,我昨晚看到她出了旅馆,还没回来吗?”我说道。 村长听了,“我昨晚还对她说不要出去,明早就离开这里,可她……” “我去找找吧。”摩西突然冒出一句,就出了门。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摩西对死亡这种事出奇地敏感,一般这种情况…… 我们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摩西的归来。 我看了一眼许久没有露面的瞳,她真得是个神秘的女人。 想到这,我意识到还有一个人还没登场呢,我只好问颂敛,“那个和你一起照相的少年倒底是谁啊,我怎么还没见到他?” 颂敛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怔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想知道吗?很快啊,算算时间,你过二天就能见到他了。”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好问下去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等了没多久,摩西就回到了旅馆。 应征了我的预感,摩西平静地说道,“她死了,吊在村口的横梁上。” 村长一下失声痛哭起来,完全不顾及其他人在旁边。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凶手已经被烧死了?”颂敛有些激动地叫道。 我无能为力地说道,“对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我去劝劝颂贤吧。” 我上了楼,走进了颂贤的房间。 “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老人一看到我就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没说话,坐到了老人旁边。老人正盯着桌上的相片沉思。 我轻轻说道,“这样做就会安心了吗?” 老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我只是想,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即使是来报复我的……我很傻吧,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离开。” 我笑了,“不,他会回来的,一定。” 老人也笑了,看着照片自言自语道,“小时候的日子就是快乐啊,简单得没有一点杂质。我,麒麟,还有孝臣,就是村长的父亲,我们总喜欢在旅馆的湖泊边钓鱼。孝臣比我们大十岁,就像我们的哥哥一样,又能干,学习又好,玩也在行,怪不得能当村长呢!可惜啊,他三十几岁的时候好像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不能见阳光,成天躲在房里,除了家人,谁也不见。而前二年,他就失踪了,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村长顶替了他的职位,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能干的人。他们长得也很像,不仔细看都分辩不出来。” “就像你和颂敛一样吧。”我看过颂贤的照片,那时就认错了。 “是啊,那个小子像我,可是声音却不知道像谁,所以我从不和他说话,真是难听死了!”老人笑道,“他的爸爸和妈妈都失踪了,只有我这个老头在他身边,他一定觉得是个负担吧。”老人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 “没这回事,他一定是很爱你的。”我安慰的说道。 老人似乎不在意地吓笑笑,继续说道,“我身边的亲人一一离开了,我大概也快了吧。对于我来说,那才是种解脱呢,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麒麟和孝臣……说起来,我以前还做了一件对不起孝臣的事,没说抱歉呢。那时候,我就是嫉妒他,钓鱼技术那么好,于是用鱼杆轻轻抽了他一下,可我忘了取下鱼杆上的鱼钩,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一直都存在着呢。虽然他没怪我,可我没有向他道歉……” “没关系的,只是……”突然,一道尖锐的细节迅速从我脑海中闪过,于是,太多的片段一下涌起。我瞪大了双眼,“天啊,竟然是这样!” “怎么了?”老人关心的问道。 我笑笑,推起老人的轮椅向外走去。“去看看吧,真相大白了呢!” 颂敛看见我推着轮椅出来,急忙上了楼,一下抱起了瘦小的老人下楼。我看见老人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欣慰。 颂敛把老人放在沙发上,说道,“你终于肯走了吗?” 我抢先说道,“离开的事先不说,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解决呢。” 所有的人疑惑的看着我,而村长似乎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一直低着头。 “如大家见到,树上那只食人的蜥蜴已被火给烧死了,包括它的后代们,不会再危害人类了。可重要的是,是谁把它召唤了出来……”我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说道。 “你什么意思?”颂敛皱紧了眉。 “虽然这样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世界上总有些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存在,我们总不能因为不知道而就否定他们的存在吧,那真是太愚昧了……” “拜托,说重点!”摩西不耐得打断我。 我有些不爽地说道,“还想卖弄下哲学的说……算了,反正希望你们明白,真正的幕后凶手还没死,而且就在我们中间呢。” 瞳有些惊讶的看看四周的人,颂敛则沉默着低着头。 “起初我没有怀疑是村里的人,因为也有可能是外人在兴风作浪。可是,昨晚,我碰见了绢代,虽然大家都知道绢代疯傻得很,可她说的话细细想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她告诉我,她的父亲被人吃了。当时我只觉得她在耍我,村长不是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吗?可是,绢代当晚就被杀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除非因为绢代知道凶手的真正面目。你说,我讲的对吗,村长?”我不紧不慢地看着村长说道。 村长惊讶地抬起头,“什么,你说是我,杀了我的女儿?” 其他人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请注意你的措词!绢代才不是你的女儿!”我有些愤怒地叫道,“竟然杀了自己的孙女,真是不可饶恕啊!孝臣!” 村长真得惊呆了,怔怔地说不出话了。 颂贤望着他,不敢相信的叫道,“孝臣吗?不可能,他应该和我一样是个老人啊!” “昨天晚上,我差点成了你们村今年的祭品。那时我就在想,很奇怪啊,如果说是诅咒的话,那应该只会限定在这个村的村民啊,为什么连我这种外人都会受到袭击呢?”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因为我昨天我见到了凶手的真面目呢,凶手怕我调查太多,查出他的身份,便在晚上下手,让我成为这个村的失踪人口之一,反正事后警察也查不出来啊。可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是知道了真相,孝臣村长。我在进你房间时,你在换衣服,那时我清楚地看到你的背上有道伤痕,只是我没留意罢了,刚才听了颂贤的话,我才发现原来你就是孝臣。” “算起来,孝臣活到现在也应该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可为什么还像个中年人呢?是因为你和魔兽签订的协约,你给它每年贡献祭品,而它就让你长生不老吧。可慢慢地,你发现,身边的人在一天天变老,而自己还是老样子,总有一天会被人怀疑的吧。这大概也就是你为什么闭门不出的原因了。” 孝臣突然咧着嘴笑起来,“果然,没把你杀掉是破坏了我的大事呢!只差几个人了,可你来了就让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颂贤吃惊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孝臣?” “没错!我召唤出魔兽,于是我的生长速度就比常人要缓慢很多。我甚至不见家人,只让他们把饭菜送到房间门口就可以了。可是,前二年,我的儿子不听我的话,跑进我的房间,看到了我的样子。本该八十岁的我却和四五十岁的他一模一样,没有办法,我只好叫出蜥蜴吃了他,而这幕景象竟被绢代看到了。值得庆幸的是,她疯了,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我就没去管她,冒充儿子的身份重新出来生活。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完全不会再生长,永远保持这个年龄活下去。可是,你竟然破坏了我的计划!”孝臣恨恨地看着我。 “不死真得那么重要吗?”颂贤重重叹口气。 “哼,你是不会懂的,我才不想在这个破山村里呆一辈子,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不甘心自己浪费了三十年的时间在这个破村子里,我在一本古老的书籍上看到了召唤魔兽的方法,于是我和它签订了协议,延长我的生命,这样多好啊!” “你认为你三十年都是在浪费时间?那我们的友谊呢?”颂贤颤抖着说道。 “友谊?!”孝臣冷笑道,“不怕告诉你,那天,麒麟掉下山坡,是我从背后把你打晕,让他掉下山崖的,因为我刚好可以利用‘麒麟的诅咒’来展开我的行动,这样也没有人会怀疑是其他的人做的吧。” 颂贤已经说不出话来,愤怒写满了他的脸。 “不可原谅!”颂敛一拳揍在孝臣的脸上,“真是个人渣,为了你一个人,让那么多村民都赔上性命,还让老头自责那么多年……” 孝臣捂着脸颊叫道,“混蛋!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要你们都死在这里!”说着,他从怀中抽出一把刀,猛地刺向离他最近的瞳。 瞳怔住了,根本就没来得及躲闪。 就在那时,颂敛一下扑过去,挡在瞳的前面,刀硬生生地扎进他的腿里,他一下叫起来。 摩西冲上去,猛揍了孝臣一拳,他一下瘫倒在沙发上,并顺势抓住了颂贤。 “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他!”孝臣凶狠地叫道。 “动手吧,孝臣,我早就想去见麒麟了呢,他一定等得不耐了吧。”颂贤静静地笑了。 “不行!我不准你死,老头!”躺在地上的颂敛叫道,鲜血不断从他的伤口涌出来。瞳一脸紧张得在一旁为他作急救处理。 这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颂敛,又望了望被孝臣劫持的颂贤,一下怔住了。 “麒麟!”几乎是同时,我和颂贤一同大叫道。 我疑惑地看向颂贤,“怎么,你看到他了?” 颂贤几乎快克制不住自己了,叫道,“真得是你吗,麒麟?” 麒麟有些茫然的走到颂贤面前,“这个声音,颂……颂贤?” 颂贤使劲地点着头,泪水就要落下来。 孝臣咆哮道,“你们在说什么麒麟,他在哪儿?” 我明白原来只有我和颂贤才能看到麒麟,其他人都是见不到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苍老了?” 麒麟伸出手,拭去颂贤脸上的泪水。 “五十年啦,麒麟。”颂贤勉强得笑笑,“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那么久了吗?我都没有发觉,原来你已经作爷爷啦。” 麒麟也笑,如此苍凉。 “孝臣这是在做什么?” 麒麟问道。 颂贤一下激动起来,“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麒麟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拨去了孝臣抵在颂贤颈上的刀,用力推开了他。 孝臣被不知名的力量推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为,为什么不让我死?”颂贤惊讶地问道。 麒麟有些生气,“我不要你死!” “因为你还不能原谅我吗?那时候,我松开了手……”颂贤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得快要破碎。 麒麟怔了一下,刚想解释些什么。 孝臣突然站了起来,大叫道,“是麒麟吗?你回来杀我吗?我倒要试试看,你是杀不死我的,因为我是不会死的!哈哈!” 摩西突然轻轻说了一句,“你是不会再死了,因为你已死过了啊。” 这句话一下激起了千层浪,就连我也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你说什么?”孝臣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我的祖母就说过,魔兽的力量太强大太邪恶,即使有能力把它召唤出来,也会没有力量去控制它,反而会被它一口吃掉……其实在你召唤它出来的同时,你就死了。”摩西平静地说着。 孝臣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骗人!明明大家都能看到我的啊!我还好好的在这里站着啊!” “那是因为你的执念太强了,你仍然希望自己活下去,并且不会老去,所以你像正常的人类一样做事。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自己想要做的,而大家也能接受到你的信息认为你还活着。真是可悲,多少人已经死了,却都意识不到,没想到你的执念竟会深到如此程度,蒙蔽你身边的人那么长时间,你真得幸福吗?”摩西摇了下头,轻轻拍了他一下,“好了,现在已没有让你放心不下的东西了,走吧。” 突然,孝臣的身体开始虚幻起来,越来越透明,直至消失。只留下一句,“我真得幸福吗?” 听了摩西的话,麒麟好像也一下醒悟过来,“我该走了啊……” 颂贤一下拉住他,“我不准你走,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 这时候,颂敛突然叫道,“麒麟,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我拜托你不要带走他……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得不想失去他!真的!那个臭老头还要照顾我呢!”忍不住就要哭出来。 颂贤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麒麟微微笑道,“你看,你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呢,怎么跟我走。” 我握住老人的手,“放开吧,你已经束缚了他五十年了,还要继续痛苦下去吗?” 麒麟感激得对我笑笑。 我急忙说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呢?” 麒麟依然笑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我有些不明白,而他也不愿多说的样子。 接着,麒麟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孝臣一样,我知道他就快要离开了。 颂贤还是紧紧拉住麒麟的手,“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了。 麒麟无奈地笑笑,轻轻在颂贤耳边说了些什么。颂贤先是惊住了,然后松开了紧握的手。 麒麟消失了,连同他那温柔的笑容。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每个人都在想着不同的事。 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一样。 六、恢复,友谊,最终的结局 我推着轮椅走到窗前,上面坐着的不是颂贤,而是颂敛。他受伤的膝盖不方便行走。 “你们要离开了吗?”颂敛平静地问道。 “嗯,都快一星期了,也该告辞了。” “你走了,老头会寂寞的。” 这个小鬼,每次说话都不屑的样子,可实际上…… “没关系,有你在嘛!”我笑道。 “我才不理那个古板的老头子呢!”颂敛撇撇嘴说道。 “对了,你说过要让我认识那个神秘的少年的,我都快走了,可还没见到他呢!”我有些着急的提醒颂敛别忘了。 “安啦,他不是来了吗?”颂敛促狭地笑着,示意我转身。 我转过身去,惊讶地叫出声来,“瞳?!” 面前的瞳,没有化妆,没有系丝巾,没有穿女性的套装,而是穿着衬衫和破旧的牛仔裤,完全的男生打扮。 “你好!”瞳向我打招呼。 我更是差点咬断自己舌头,瞳不但会说话,而且是标准的男低音。 “你,你是男人?”我指着他的喉结叫道,怪不得他一直要系丝巾呢。 “难道你是人……” “不是啦!”颂敛打断我的话,“一年前,我们打赌,谁输了谁就要给对方当一年佣人,而且要女性装扮,并且不开口说话。所以瞳输了,而今天也就满一年了。” “你们打得是什么赌啊?”我感兴趣地问道。 “石头剪子布。”颂敛认真得回答道。 我差点晕过去,这年头还有人认真到这地步吗? “哎哟!我的伤口又痛了!”颂敛突然咧着嘴痛苦地大叫道。 瞳马上紧张地说道,“啊,不会是伤口处理得不好吧,那我去厨房煎药,你先忍忍。” 我看着瞳离开,在颂敛的膝盖上使劲敲了一下,“装得真假!” 颂敛吐吐舌头,笑了,“被你看出来啦!” “只有瞳傻傻地被你骗!”我为瞳鸣不平。 颂敛的神色一下变了,他的目光飘向了窗外,“我们冒着会死的风险,一起出去念大学,毕业后我们回到村里,可他却说要离开,外面更需要他……” “于是,你便和他打赌,把他留在你身边?”我问道。 颂敛点点头。 “你可以和他一起走啊,只因为村里的诅咒?” “才不是,因为我不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啊……”颂敛扬起了唇角笑了。 我一下明白了颂敛的心意,“这样啊……所以你为了继续留住他,假装自己的腿没有好。” “有时候,折磨自己最在乎的人,让他紧张生气是件很爽的事……搞不好,我的腿会成为终身残疾,永远都站不起来,那他这个准医生可要呆在我这个救命恩人身边一辈子了。”颂敛像个小孩一样笑。 “你真是个傻瓜。”我跟着笑。 “你也是,很多人都是……是傻瓜有什么不好呢?” “嗨,我就要离开了,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轻轻拍拍颂贤的肩。 他正专心地钓着鱼,似乎没有任何要理睬我的意思。 我只好无趣的离开。 就在我转身之际,颂贤苍老的声音响起,“你猜他最后说了什么?” “嗯?”我有些没反应过来,转身看着他。 “他说,‘我不想和老头子一起生活呢!’”颂贤大笑道,“他啊,一直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自己都快不行了,还要把别人的痛苦扛上身,真得很傻吧……既然这样,我就好好的活着吧,我要让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羡慕我呢!” 太阳从云层中钻了出来,不遗余力地把所有的光辉倾泻在这片湖泊上。在微风的轻拂下,湖水像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荡漾着。那是一个个水之精灵在跳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颂贤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转身离去,对他摆摆手,“再见啦……好好活下去吧……” 颂敛给了我们正确的下山地图,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跟在摩西的后面,想着麒麟的话,为什么我可以看见他呢。 突然,我的思绪一下豁然开朗起来,很简单的道理呢。因为我们的心情是相同的,只想对自己重要的人说一句话,只是一句话啊。我们都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因为只要在一起,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是任性的小孩,因为我们不知道糖果来得不容易,所以要更加珍惜。我想起初次见到麒麟的笑容为何会让人印象深刻,那是摩西很少展露的笑,却让我倍加安心的笑。我也明白颂敛刻意作出来的恶劣态度了,因为就算是那样,身边的人还是会包容他的。 我站住了脚步,轻轻说了一句,“摩西,谢谢了……” 摩西停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接着往前走。 我笑嘻嘻地跟上去,真是不干脆的人呢,不过,没有关系。 有时候,会忍不住捉弄一下朋友,让他紧张。那是因为,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呢!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