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r 发表于 2024-2-6 09:35:46

恶魔男人

  幽暗的房间内,透过窗外射入的光亮,只能勉强看到女人尖尖的下巴。她不停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已几乎塞满烟头。
  女人戴了顶藏青色圆帽,披肩的长发,穿件灰色格子衬衫,显得有点土气。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把弄着手指上的戒指,看似很焦虑。
  在她对面,还坐了一个男人。
  相比女人,男人的着装很讲究,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戴着一副黑墨镜。
  女人名叫柴虹,三十四岁,当地人。
  “你就住这种房子么?”柴虹开口问。
  “这种房子是哪种房子?”男人反问。
  “黑漆漆,没有装灯的。”
  “是的。”
  “一直住这么?”
  “偶尔会住,再说这房子是租的。”
  “哦,为什么不装灯?”
  “我不喜欢太亮的地方。”
  柴虹沉默了,吐了口烟,她不理解面前这人怎会有这种癖好。
  “是你朋友介绍我来的,你叫什么名字?”柴虹又问。
  “张南,弓长张,南方的南,你叫我阿南就可以。”
  “名字很特别嘛。”
  “挺多见的。”
  “你好像喜欢黑色。黑房间,黑西装,黑墨镜。”
  “确实。”
  “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你刚说了,是我朋友介绍你来的。”
  “可你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而介绍我来找你。”
  “请说。”
  柴虹点点头,掐掉烟头,清了清嗓子。
  张南仔细打量柴虹,身为一名常年与黑暗打交道的通灵人,即便再黑的环境,他依然可以瞧得清清楚楚,尤其对于捕捉鬼魂,他的感官会更灵敏。
  他发现,从对方谈吐而论,眼前的女人应该拥有一定文化层次,为人应该非常精明和谨慎。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老公。”柴虹开始谈正事。
  “你老公怎么了?”
  “我老公失踪了,就在两个多星期前。”
  “听上去,这件事该由我朋友来帮你解决,并不需要我出马。”
  “事情没那么简单。”柴虹摇摇头,显得很颓废。
  “那你说说,你老公是怎么失踪的。”
  “原因很复杂,而且都是我推测的,所以我才请你帮忙。不过我老公失踪是事实。”
  张南敲敲桌子,意思是让柴虹继续说下去。
  “嗯,你听我慢慢说。”柴虹又点起一根烟,那是一根细长的女士水果烟,“我老公呢,以前对我并不好,有时候骂我,甚至还动手打过我,不过中国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我都认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你们有孩子吗?”张南打断问。
  “没,结婚前我就被查出来,我天生子宫有缺陷,不会怀孕。”
  “明白了,继续说。”
  “跟我老公在一起那几年,我没感觉有多幸福,但也慢慢习惯了。然后我老公是个推销保险的,赚不到什么钱,平时也经常不在家。”
  “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张南发现,柴虹一直在谈些无关紧要的事,迟迟不进入主题。
  “我想让你多方位地了解我的处境和经历,所以说多了,不好意思。要说事情的起因,我认为是发生在三个月前。”
  “为什么是你认为?”
  “我刚说了,一切都是我推测的,等我全部说完,你再帮我判断。”
  “好吧。”
  “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人。”
  “怎么认识的?”
  “有天晚上,我跟我老公吵架,吵得特别凶,我一生气就跑去酒吧喝酒。说来可笑,结婚前我最爱去酒吧,隔三差五去玩,谁知道结婚后到那天晚上前连一次都没去过,我真的太想念酒吧了,所以那晚我喝了很多很多酒,还认识了一个男人。”
  “然后呢?发生关系了?”
  “嗯,我一整晚都没回家,我彻底被他迷住了。”
  “说一说那男人。”
  “他长得挺帅的,很有男人味,虽然他头发不多,稍微有点秃顶。他经常穿一件红色夹克,特别骚的那种。刚开始,他给我的印象实在太好了,又温柔又会照顾人,我们基本天天见面。不过我自始至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总结一句话,你出轨了。”张南轻描淡写地说。
  “是的,但那是一场意外引起的。”
  “的确。”张南同时心想:醉酒真是犯错的最佳借口。
  “起初,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好,可到后面,我越来越发现他不对劲。”
  “哪不对劲?”
  “首先,是他的习性。他几乎只有晚上出来,白天我们从不见面,好像怕被别人看到似的。然后他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一副怪怪的表情。还有他看人的眼神,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张南摇摇头。
  “我知道,重要的是在后面。有天晚上,我跟他从酒店出来,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了!”柴虹突然显得很激动。
  “看到什么?”
  “他的牙齿!我当时发现,他两排牙齿很尖很尖,而且还带点血色。就像美国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
  “你什么反应?”
  “我吓坏了,但我强忍着不说,而且他的脸也突然变了,变成了那种凶巴巴的脸,脸上冒出来很多皱纹,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你怎么脱身的?”
  “我记不清了,应该是随便找个借口,溜走了吧。”
  “后来还跟他见过面么?”
  “当然没有!我哪敢啊,那个男人,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是个人!而且我一想起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就觉得恐怖。我肯定撞邪了,碰到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确定那晚看到的不是幻觉吗?”
  “非常确定,因为这件事根本还没完!记得过了那晚,我每天呆在家里,害怕得要命,他打电话来找我,我没有敢接,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大对劲,所以去了趟医院……”柴虹停顿一下,猛吸口烟,脸色变得很阴沉,“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我怀孕了!”
  “你刚才说……”张南心头起了一阵悸动,“你天生子宫有缺陷,不能怀孕。”
  “是的,我和我老公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怀上,可遇上这男人,我偏偏就怀上了。”
  “孩子是那男人的?”
  “肯定是。”
  “那你觉得……”张南停顿一下,“你怀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当时只觉得头皮发麻,想想那男的,是人?是鬼?是怪物?我太难受了,恨不得马上去死。”
  “我猜你应该毫不犹豫地去打胎了。”
  “对,我不管我肚子里的是什么,我马上在医院做了人流,很顺利。但从那天开始,我发现那男人居然出现在了我家附近,我可没告诉过他我家住哪,他却能找到我!我简直要崩溃了!每到晚上,那男人就在我家附近徘徊,有时站在楼下,有时躲在电线杆子后面,有时坐在我家楼前的小花园里面。你能想象出来这种情景吗?”
  “能。”
  “我家正好有个小望远镜,有一次,我拿望远镜瞧他,结果他也正好看向我!还在对我笑,那张脸,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满脸的皱纹,血红血红的尖牙,又宽又高的额头,还有他眼睛,当时他的两个眼珠子全是黄色的,很夸张地鼓了出来,像快爆掉的气球一样,真的吓人!反正跟我们第一次在酒吧认识时候比起来,他的脸全变了。”
  “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
  听张南这样问,柴虹忽然一愣,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才回答:“恶魔!我觉得他就是只恶魔!”
  “恶魔这种描述太西方化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是僵尸一类的东西吧。”
  “接着说吧,他上楼找过你么?还有他是每天晚上都来?”
  “没有,他一次都没上楼,就在我家楼下观察我。刚开始他每天晚上必来,害得我晚上不敢出门,后来来得少了。持续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吧,他不再出现了,我原先以为他打算放过我了,谁知道他是在等暗中报复!他气我不见他,气我抛弃他,肯定是这样!然后没多久,一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张南没说话,只盯着柴虹。
  “我又怀孕了!”柴虹激动不已,感觉气快透不过来一样。
  “这次是谁的?”。
  “我告诉你,第一次怀孕后,我没有再跟任何人发生关系,手术也很成功,但我却又怀孕了!这根本没法解释!”
  ”去医院查了?“
  “查了,确定怀孕,而且也排除了上次人流不干净的可能。”
  “这倒挺奇怪的。”张南也承认,他身为通灵人,经历过不少千奇百怪的事,但这类违背生理规律的事真的第一次听说。尤其柴虹几乎没出家门,与外界基本隔离。
  “我太害怕了,每天都生不如死。我猜是那恶魔一样的男人留了种在我身体里,结果那小东西也是只恶魔,做过人流后,居然自己又长出来了!就像个毒瘤,或许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我也不知道到时我生下来的会是个什么玩意,我要不要负责!”柴虹已经语无伦次。
  张南拿了瓶矿泉水给柴虹,让她喝口水冷静冷静。
  柴虹一口气将整瓶水全部喝完,然后继续说:“当时我压力太大,我不想再呆在家,所以我索性每天晚上出门,万一撞上那男人我也认了。然后我天天晚上在健身房健身跑步,我甚至怀有一个念头,想通过剧烈运动,把我肚子里的胎儿给弄死,让它消失!”
  “嗯,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再后来我老公就失踪了,我猜肯定是那男人搞得鬼,趁我不在家,把我老公抓了,为了报复我!报复我!他想让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柴虹越说越激动,带着哭腔,张南才注意到,柴虹此刻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张南用手指轻敲桌子,等待柴虹调整情绪。
  “所以结论是……”沉寂半晌,张南先开口,“那男人抓了你老公,但你又不知道那男人在哪,特别是……对了,你现在肚子里……”
  “它还在!”柴虹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歇斯底里地吼道,“是的,它还在我肚子里!我真想拿把刀,把我肚子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鬼!”
  “你冷静点。”张南做了个手势。
  这时,房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穿了身警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警察慌慌张张。
  “没事,她刚有些激动。”张南说。
  “哦,别激动,慢慢来。”警察对柴虹说。
  “嗯,不好意思。”柴虹深吸口气,努力维持镇定,随即她抬头望向那警察,“谢谢你了,王警官,一直在帮我。”
  该警察叫王自力,一个名为国家重案组部门的组长,也是张南多年好友。
  柴虹正是王自力介绍给张南的,因为事情诡异,所以想让张南帮忙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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