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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久别重逢 [打印本页]

作者: Server 时间: 2015-12-17 12:00
标题: 久别重逢
秋日，正午时分，我在家中闲得无聊，观察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它是一个呈现出灰白颜色的人形，比黑暗的颜色要淡。
这时，手机响了，邮递员用冰冷的语气通知我，我收到一个邮包。“我可有半年没在网上购物了。”我有些纳闷，但还是去了邮局，就在我家对面那条街上。那是一个很小的包裹，发件人的名字是薛青林。
我有些诧异，薛青林是我初中同学，自从我在初二辍学之后，一直呆在家中，二十多年了，与外界很少来往，对薛青林更是渐渐淡忘，他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
回到家中，我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条细细的鳄鱼皮带，做工优良，一看就价格不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装着皮带的盒子里还有一张绿色便签，上面用隽逸的字体写着几个字：“老同学，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我把它束在腰间，扣在皮带最后一个孔眼，刚好合适。
很快到了晚上，暮色四合，我躺在破旧的硬板床上想着心事，眼睛盯着天花板。
突然，我发现，这仅十平米的房间，似乎在缓慢地变化，天花板在升高，而床在下陷，房间里堆放的杂物，渐渐模糊，离我越来越远，我有些晕眩，想要爬起来，腰间那条细细的皮带却越收越紧，我疼痛难忍，无论怎么用手拉扯也无济于事，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不由得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昨晚是在做梦？”我低头一看，哪有什么皮带，掀起上衣却发现了一条清晰的紫色淤痕环绕在腰间。那条皮带妥贴地放在床头柜上卷成一卷。我有些气恼地把皮带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看着那个包裹盒，我更是心怀怨愤，索性一起扔了。
大概过了一个月，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正在专注地制做一碗酸辣粉，门铃突然响了。
我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你是谁？”我心存戒备。”那男人笑了，说实话，他笑得很纯良。“你不认识我啦，许东，我是薛青林啊！”
直到这个男人坐到客厅里嘎吱作响的沙发上，我仍不敢肯定他是薛青林。印象里初中时的薛青林瘦小干枯，长得很是丑陋，塌鼻子，目光呆滞，而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鼻梁高挺，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有神，我只是隐隐约约能从他的五官构造中看到他原来的影子，他与初中时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薛青林，你怎么变得这么帅？”“哪有，我还是老样子。”薛青林见到我似乎很开心，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让他感到快乐的。“拉倒吧，你现在简直比电视里那些明星都好看。”“人总会变化，你辍学之后就再没见过我，一晃二十年了，哈哈，你要是天天和我在一起，就看不出我容貌上的变化了。”他这话我并不相信，他一定整容了，塌鼻子在自然情况下怎么可能变成高鼻梁？“薛青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与你一直没联系，但是我最近听说了你的消息，你知道吗，同学们在嘲笑你，说你是个啃老族，坐吃山空。我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你的详细住址。”“我确实是这样。这房子就是山，又快空了，我又得向父母要钱去了。”“怎么不找工作？”“我怕受伤害。”薛青林一下子沉默了，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无论小学还是初中，我都是个老实巴交的男生，读书很用功，平时不爱说话，从不惹事生非，父母是工薪阶层，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希望我早日成材，有出息。可是我太软弱了，从小就是这样，一直被班里其他人欺负。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倒霉的人，是受气包，出气筒，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别人百般责难。初二那年，我被班长带领几个男生敲诈勒索，班里人都来看热闹，可我身上只有20块钱，他们搜遍了我全身后狠狠地殴打我，用烟头烫我，让我明天带200块钱来，然后拿着那20块扬长而去。之后只要一到学校我就会浑身瘫软，慢慢地演变成一种心理疾病。
不到一个月我辍学了，再没去过学校，薛青林和我同班，他是唯一没有欺负过我的人，算是我的朋友，因为他也不受人欢迎，与我有惺惺相惜之感。
“许东，你走了之后那帮人渣失去了戏弄的对象，于是我代替了你的位置，我成了班里的受气包，被他们欺辱，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但是你记着，你被欺负，不是你不好，你其实很优秀，是他们做恶。你要努力生活，人如果自己看不起自己，那就会万劫不复。我从来没放弃自己，所以我现在至少过得比你好。”
是的，他衣着考究，还有钱整容，当然比我这个废物过得好。
“我可能有心理疾病，我不敢与人交往。”我弱弱地说。“许东，别给自己找借口，你没有心理疾病，如果你真的有心理疾病，说句不好听的，又怎么可能苟活这么久？有疾病的人我见过，他们要比你痛苦一万倍。”
我不再说话，看着窗外，天色渐黑，几颗星星露出微弱的光芒。薛青林站起身，走到厨房，看着肮脏的碗盘皱起了眉头。“我帮你找工作吧。”他回头看着我说。“不了。我这样挺好。”“这样吧许东，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也许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观，你愿意吗？”薛青林毕竟算是我的患难交了，尽管那时尚年少，尽管交往时间不长，可我对他感到十分亲切。我点了点头。“那地方有点远开车需要一天。”
薛青林走了，临走时塞给我六百块钱。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传来了车鸣，薛青林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我不认识它是什么牌子的，坐上副驾驶时感觉悠然自得。“我送你的皮带怎么不用啊？”“那玩意儿有点邪门，扔了。”薛青林笑了，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仿佛瓷器一般。“你真不识货。”
一路上，薛青林就像个话痨，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做小生意，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觉得兴致索然。
车子渐渐驶入郊区，周围的景物变得荒凉，霞光万丈，空气有些微凉。下车后，薛青林把车停到一幢复式花园别墅前。
“这里是？”“我家。”“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能改变我人生的地方吗？”“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我有些恼火。他或许只是向我炫耀他的豪宅。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里面摆了很多名贵的家具，却难掩萧杀之气。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不。对了，我带你见见我太太，我跟你说了，你并没有心理疾病。她可是真的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呐。”
薛青林领着我登上木制楼梯，穿过回廊，走到回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口，用钥匙旋开房门，在门打开之前，他轻声对我说：“你不要说话，只看着便是。”门徐徐打开了，墙壁是水泥灰，里面并没有想像中柔软的弹簧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兽笼，由拇指粗的钢筋制成，里面坐着一个肥胖的女人，不着寸缕，就像一团白花花的肉，屋里有一股尿骚味。我觉得十分不适，这不就是对待一个动物吗？
“你认出她了吗？她是我们初中时的班花啊，现在是我太太，可惜她有抑郁症和躁狂症，不然我就放她出来了。哎，对了，我记得她当初好像和班长一起把你当仆人一样使唤呢。”那女人虽然肥胖，眉眼却依然清秀，眉心有颗黑痣，的确是初中的班花。她口中流着涎水在傻笑，身上有许多伤痕，有淤青甚至鞭痕。在看到薛青林时，班花不再傻笑，情绪有些激动，呜呜地不知说些什么。
“好了，咱们去地下室看看。”薛青林没有注意到我的惊愕，把门关上锁好。“她在说什么？”“我哪知道，她有病。”
天已经黑了，客厅没有开灯，通往地下室的半截阶梯淹没在黑暗里，我以为它或许无限延长，深不见底，可是薛青林走在我前面，几步就消失进了地下室。“乒”地一下，地下室亮了，薛青林开了灯，我只是站在门口，却看清了一切，我的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
地下室的墙上挂满了风干的人头，围成一圈，在雪白灯光照耀下格外骇人，他们面目难辨，却又表情扭曲，每个人头下面都贴着一张奖状，红色的奖状除了人名和一个金色的“奖”之外，什么字都没有。地上堆着枯骨，还有黄色的人皮。“给你的皮带是用班长的皮做的，可惜被你扔了。”薛青林低着头，自顾自说着，“他们晚上总开班会，我偷偷地听，他们一提到你就笑话你，说你没出息，没用，我教训他们有什么用？你得努力才能堵住他们的嘴。你得上进啊许东！”

作者: 懵懂眼眸 时间: 2016-6-24 21:16
楼主，涨姿势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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