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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荒村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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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termelon
时间:
2015-12-21 11:59
标题:
荒村怪谈
(一)母子遭逐
故事发生在民国兵乱那阵,冀鲁豫三省交界处一个偏僻的村庄里。
村里有户人家,男主人英年早逝,只撇下一对兄弟和母亲相依为命。
父亲去世时大儿子大槐已有二十二、三岁,小儿子二槐只有七八岁,母亲四十岁出头。大槐精明心巧,貌俊口甜,学着别人做些小生意,倒也能赚几个钱,补贴家用。所以日子虽然紧巴,但也能说得过去。
俗话说男大当婚,大槐娘最挂心的事情就是大槐的婚事。大槐人材没得说,可人家一打听大槐的家境,都没了下文。一来家中无主,二来尚有弟弟年幼,这些都是姑娘挑婆家的忌讳。
眼瞅着大槐的年龄渐长,大槐娘怎能不心急。
大槐二十五那年晚春,终于有媒人上门给提了个媒头。说是闺女因与夫家不合,悔婚在家,看上了大槐的人品长相,托人来说合。虽然大槐娘听说不少对姑娘的种种非议,但正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道,大槐娘为了不让儿子打光棍,也就顾不上人家说姑娘脾气坏心肠不好之类的议论,一口应了下来。
草草相亲之后,女家没有意见,大槐娘就在媒人的怂恿下择日下聘、不日完婚了。虽说有些仓促,但大槐娘见儿媳长相俊俏,儿子满意,也就没说什么。
大槐生性忠厚老实,处事精明勤快,过日子是一把好手,当娘的自然是十分放心,自以为从此一家和睦再无大忧。
然而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大槐娘所期待的好日子并未如期而至,却是烦恼接踵而来。
媳妇进门不到两个月,便提出要另立门户,不愿与婆婆共住。这一下难住了大槐娘。祖上庄基地没有多余,除了现在的宅子,只有一块村东河滩上满是荒坟的林地。
“大槐家的,我和你二弟去哪里住呀,再说你二弟还小,你看能不能……”大槐娘不住央求媳妇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地。“我不管,到哪里住,你自己想办法,”大槐媳妇并不理会,“进门前说好的,单独给我一处院落,到现在反悔我可不答应……”说罢一扭身,抚弄着油头就要出门。二槐见状不由怒火中烧:“凭什么赶我和娘走?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大槐媳妇见二槐跟她叫劲,不由冷笑了两声:“你个小鳖犊子也敢给我脸色看了,我不教训教训你,以后你还反了天了。”说罢从大门后拽下一根门栓来,朝二槐走去,老远就抡起来,朝二槐的后背打去。大槐娘惊叫一声:“别打二槐……”就赶过去朝二槐扑去,护在二槐身上。只听“啪啪”几声响,结结实实打在了大槐娘的身上。大槐媳妇一见,哼了一声,丢下门栓出门走了。
大槐则低着头皱着眉一句话也没敢哼。见大槐这样,大槐娘心里知道这事没有回转余地了。她也不想让大槐作难,偷偷抹了把眼泪,拉起二槐,出门找本家的族长栓爷爷去了。
二槐愤愤地盯着嫂子远去的背影,眼里噙着泪,倔强地咬着嘴唇,任由母亲强扯着走了。
在农村,家族长是本姓人中声望权威最高的老年人,让这位老人家说一句公道话,许多家庭琐事、矛盾纠纷便能一锤定音。
听完大槐娘的诉说,老族长沉默了一会儿。“大槐娘啊,你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儿媳妇与婆婆上不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关键是你家没有庄基地可用,搬出来盖房好说,可盖间房盖哪里呀?借地方盖养老房是不好给人家说的。”
“栓爷爷,你老人家就给我们孤儿寡母的想想办法吧,他爹不在了,我们依靠谁去啊……”大槐娘说罢用手背抹起了眼泪。
老族长沉默着抽了一阵烟,最后吐出一口浓烟来,磕了磕烟袋,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豁上这张老脸,跟西边你二福婶说一下,她家的闲园看能否借你一块地用。”大槐娘一听千恩万谢,心里总算有了一点着落。
(二)母亲去世
终于在众人的劝说和央求下,二福婶家的闲园地算是借下了,不过人家要五块钱的什么“破庄子”钱,说是来冲一下霉运,迎一下彩头。大槐娘千恩万谢,二话没说把钱给了。接下来,便是找人帮忙。正值农闲,帮忙的人倒也好找。于是十来个人,垛泥拍墙,垒砖弄顶,忙乎了七八天,两间土坯房,一间小灶房,低院墙木扎门的一个小院,基本成形了。
经这样一折腾,大槐娘的积蓄基本上也快花光了。为了避免坐吃山空,大槐娘从集市上抓了一头小猪崽。她领着二槐打猪草、捡菜叶,剩汤泔水糠皮,忙乎近一年,硬是养成了一头大猪。年底时,猪要出圈了,大槐娘手拍着憨乎乎的大黑猪,想起自己的生活辛酸,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二槐麻溜地跑过来,看到娘落泪,不解地问。
“娘没事。”大槐娘忙抹抹眼,拍了拍二槐的小脑袋,笑着说,“等把猪卖了,娘给你买好吃的。”
自从大槐娘搬出来住,大槐媳妇根本不让大槐往母亲院里去。大槐性格懦弱,拗不过媳妇,也就默认了。所以,一年到头大槐都只顾忙活自己的小生意,除偶尔偷偷送些吃食让母亲弟弟尝个稀罕,母亲这里平日不大来。
大槐媳妇独掌家业,大槐做生意顺水顺风,倒也攒下些钱。大槐媳妇不愁吃穿,不愁花钱,无牵无挂,说啥是啥,比起周围的村妇乡邻,她觉得自己很风光体面,唯一觉得缺憾的是自己至今没有一个孩子。
虽然清苦,但平静的生活,却是大槐娘所期望的。虽然媳妇做的不好,但她心里总算没有了对大槐的忧虑。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把二槐拉扯大,再给他成个家,就一生无憾了。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三五年,二槐约模十岁多时,不测风云又笼住了这个凄苦的家庭。
初秋的一个早上,大槐娘正在院里收拾家务,二槐还赖在床上。在弯腰拿东西时,忽然感觉心口一热,两眼一黑,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人紧跟着一阵猛喘,晃了几晃倒在了地上,碰倒了一些锅盆碗盏,叮叮当当的响声惊醒了二槐。好一会,二槐才揉着眼从屋里出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还有一滩血迹,二槐惊叫着跑了过去,扑在母亲身上,边摇晃边拼命地哭叫着:“娘,娘呀,你快醒醒呀,娘,娘呀,你这是咋了……”二槐的哭声,在大清早传得很远,不一会几个近处的邻居就赶了过来。
“二槐,你娘这是咋了?”
“是啊,这是咋弄的。”
“还有血,是不是碰破头了……”
“吐的血吧,你看嘴边还有血沫子呢,没见外伤。”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不止。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起来时,我娘就在这里趴着呢。”二槐边哭边说。
“先抬进屋,去个人给大槐吱一声,这时候也只有指望他了。再去个人把村东的老中医给请过来,让他给瞧瞧。”有明事的乡邻忙指挥着众人帮忙处理。
众人把大槐娘抬到屋内炕上,安顿好。几个热心的妇女洗了毛巾,擦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大槐娘双目紧闭,脸色蜡黄,花白头发乱蓬蓬地拢在头上,只有很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在生命的边缘挣扎。
“娘,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大槐听报信的人一说,忙飞奔而来。看到母亲生命垂危,不由放声大哭。一旁的二槐眼瞅着母亲,也一个劲的流泪。
“大伙起起,让让,闪个空让徐医生过去。”外面有人嚷嚷,原来是徐老中医被请来了。
望闻问切之后,老先生也是摇头不止。
“大槐啊,我不妨实话实说,你们也好有个准备。”老中医缓缓地说,“你娘这病是沉疴痼疾,平日积劳成疾却不得及时医治,终积成大患。如今脉象上看,脉虚无力,精气全无,好比油尽灯枯啊。依我的能力,我是无力回天了,你要早有个准备。”
众人一听都傻了,平日里挺和善一个人,这说不行就不行了。造化弄人,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兄弟俩一听,止不住又伤心地哭出声来。奈何众人如何劝说,都止不住哭声。
“哦,哦——”忽然间大槐娘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娘,娘啊——”大槐和二槐忙凑到娘床前,大声叫着。
“二槐,二槐,过来,娘看看——”,大槐娘用微弱的声音叫二槐;“大槐,娘好久没见你了。”看见大槐也在,就费力地说了一句话,说罢眼角滚出好大一颗泪珠。
大槐娘眼珠朝众人扫了一眼,想和大家打招呼,但虚弱的根本抬不起头举不起手,只朝大家吃力地点了下头。
众人看了无不心酸难过,有几个妇女早止不住流下泪来。
大槐娘静静盯着哥俩儿,看了好一会儿,几乎拼尽全力说了一句:“照顾好二槐……”。大槐娘随后拼命喘了几口气,头一歪,嘴角淌出一缕血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娘,娘啊,娘……”二槐扯着娘的衣服拼命地喊着,大槐泪如雨下,众人也不禁一阵唏嘘。
(三)二槐当兵
在众人的帮助下,大槐给娘办了丧事;尽管大槐媳妇再不情愿,但在族人和街坊的压力下,还是让二槐来到了家里。
二槐的到来,大槐媳妇认为是白养一个人,摊了个累赘,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对二槐的态度极为冷淡,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也想方设法地刁难。
“叫二槐吃饭去吧。”大槐要去喊二弟吃午饭。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疯玩的年龄,一跑出去就忘了回家吃饭。“你给我坐下,疯玩疯跑还有功了。吃饭还得让人去请,不来不吃。”
“我还是去叫他一声吧。”大槐起身想去叫二弟。
“你敢!不许叫,一顿不吃饿不死的。”大槐乖乖坐下了。
“嫂子,怎么就剩半块馍和半碗饭?”二槐回家看到就剩这么丁点吃的,觉得不够有点不高兴。“做的少了。”嫂子没好气的答到。“就不会多做点啊!”因为老是吃不饱饭,二槐觉得委屈就争辩了一句。“多做,多做,下一回不早些来这点饭也没有。”嫂子的吼叫伴随着重重的一巴掌,让二槐胆怯地闭了嘴。
以后的日子,嫂子做的饭就和二槐捉起了迷藏,二槐总也赶不上顿。回家晚了自不必说,回家早了也是限量的吃,说什么小孩子不做工,吃多了没用;要不就是家时粮缺米少,要学会节省过日子。所以,二槐总是感觉吃不饱。虽说母亲不在了,哥嫂是自己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但是和大哥大嫂过这样的日子,二槐真没觉得有多么好,他倒觉得有说不出的压抑和郁闷,时间久些更觉得这是一种煎熬。
其实,既便如此,大槐媳妇也不能容下这个弟弟。仅勉强忍了两个多月,大槐媳妇便给二槐寻了个饭馆伙计的差事。说是让二槐历练历练,学些本事,便打发二槐离开了家,去给镇上一家饭馆里当伙计。
在饭馆里,可以吃顿饱饭,不用再看嫂子吓人的脸色,更不用受嫂子的百般刁难,虽说活苦累些,二槐倒觉着过的舒坦。所以,二槐在这里干得很是惬意,也很勤快卖力。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过了五六年。这几年大槐还能隔上月余来看一下兄弟;至于大嫂哪还记得这个兄弟啊。二槐虽然孤单,但比起在家受委屈的日子来,还是觉得很是逍遥快活。
可惜的是二槐的“好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一天晚上,饭馆老板喝醉了酒,不知引燃了什么,着了火,把个饭馆给烧得一干二净,老板也葬身火海。二槐虽捡了条命,可落得身无分文;饭馆没了,二槐当然也无处可依。
实在没地方去,外头又打仗又闹兵,二槐只好回到那个他实在不愿意回去的家。
“二弟回来了。”大槐见了二弟,忙拉进屋里。
“哟,二槐这是发了财回来了吧。”大槐媳妇挑着眉毛阴阳怪气地说。
时隔五六年了,二槐如今已长成一个壮小伙子。他对大嫂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见她这样戏谑,也不作声,只是站在那里头扭向一边。
“你嫂子跟你开玩笑呢,别在意啊。来坐下歇歇,没吃饭吧,哥给你弄点饭去。”大槐忙乎着让二槐吃了饭。
大槐媳妇看见二槐进家心里就堵气。索性从家里出来,到街上散心。这里虽不是大集镇,但还是有几户商家的。
来到街上,忽见一群人围着墙上的一张纸议论纷纷,便挤上前去看热闹。
原来是征兵的文告,一个壮丁当兵可得银元二十块,愿意的到旁边桌子上报名签押,当场兑现赏银。
大槐媳妇一听二十块银元,顿时眼前一亮,她有了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问明原委后,她急不待地来到旁边的桌子上,替二槐报了名,和保长签了押,领了二十块银元,约好明日午时前找保长报到。
大槐媳妇揣着银元,在街上小转了一圈,买回些酒肉菜品,想好了说辞,便赶回家来。
“哎哟,二槐兄弟,难得你回家一趟。嫂子我专门给你买了些酒菜接风,你和你哥好好喝一杯。”二槐听着嫂子那甜得有些发腻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不自在,但还是礼节性地说了句:“麻烦嫂子了。”
“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听了二槐的诉说,酒至半酣的大槐顺口问了一句。
“哥,这乱世道哪有好出路,我是空有把子力气也无处使呀。”二槐也为今后的生计发愁。
看时机已到,大槐媳妇眉毛一挑,笑着给二槐添了一杯酒,说道:“我倒有一个出路,不知二槐兄弟愿不愿意。”
“你有什么好主意?”大槐有些疑惑地问道。
“让二槐兄弟当兵去不成吗?若兄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我们岂不也有了依靠?”大槐媳妇斜着眼瞅着二槐。
“不行,不行,那太悬了,简直是拿命开玩笑。”大槐摆手不同意。
大槐媳妇一听有些不耐烦,一推酒壶站了起来,看了看低头不语的二槐,咬牙切齿地说:“当兵有粮有饷,说不定再立个功,到时候什么都有了。你怎么知道二槐兄弟不愿意去啊?你倒先喳喳开了。”看大槐、二槐低头没有搭话,大槐媳妇又挑着嗓子嚷嚷:“不去当兵,又没有路子走,在家猫着当老太爷啊!老娘可没这闲心伺候。”说罢转身要走,“哎,给你们说啊,我可跟村里保长都签押报名了,人家还给了赏银,要不,哪来的闲钱供你们喝酒啊。”说完话一挑门帘进里屋去了。
二槐听完嫂子的话,这才明白了嫂子的意思。看着面前的酒菜,心里刀绞般难受,这是接风酒吗?这分明就是一桌断头酒啊。想起从前他和母亲的经历,他知道这绝情的嫂子不会容他呆在家里。他看了看一脸苦相无可奈何的哥哥,心里反而淡定下来,“哥,我去当兵。”二槐幽幽地说。
“兄弟,兄弟,你看这事弄的……”大槐咕哝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醉得趴在桌上睡去。大槐苦着脸摇了摇头,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二槐身上。
第二天一早,保长上门来要人。二槐连身换洗衣服也没有带,只是静静回头给大哥说了声:“哥,我走了,你保重。”就跟保长走了。
(四)过继的宅院
大槐跟媳妇仍然过他们的消遥日子。只是手头宽绰的大槐夫妇,心胸却越来越狭隘自私,与人处事少不得沾些光,却受不得半点委屈,所以在乡亲们口中落下个奸诈阴险的口碑。然而上天有时也会成全那些奸诈险恶之辈。这不,视财如命的大槐夫妇又贪上一桩美事。
大槐本家的一个远房婶子,熬寡几十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春玲。女儿长大嫁到了邻村,只剩下这么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姓李,咱们不妨叫她李老太。
李老太眼见年事已高,想起自己百年之后无人送终,女儿再无人依靠。就央请族人作证,以自己的家财宅院相许,让一个人认下女儿这门亲戚。若论远近亲疏,大槐家跟李老太家血缘最近,所以这事当然要先问一下大槐夫妇。
大槐媳妇到过李老太的屋里,知道李老太有些资财,一听这事立马应允。可这女人自有自己的打算:东西可以要,事可没打算管。
李老太一生节俭,多年来操持打理,不算富户却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家业。旧时农村姑娘出嫁即为外人,回来继承财产家业,是会受到族人排挤刁难的;而出嫁的闺女娘家没有人则也会受到丈夫家人的轻视和欺负。所以李老太才做这个现在看来有些费解的决定。
因为是近亲,找了族长及保人,大槐夫妇赌誓发咒地保证后,此事就算约定好定了下来:李老太百年之后,逢年过节由大槐操持给李老太上坟、写牌位供奉,李老太女儿以大槐家当作娘家来走动。
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初秋,李老太一场风寒便卧床不起。女儿衣不解带伺候了半月有余,老太太还是撒手西去了。大槐帮着忙前忙后为李老太办了丧事,然后找保人收了李老太家的钥匙,算是正式接管了李老太的家业。
春玲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只当是为自己找到一个走娘家的去处,给自己找个娘家人做依靠,也没有多想。按农村的规矩,完丧三天后,要上坟去祭拜、添些新土,农村称为“圆坟”。在农村“圆坟”是件大事,有许多讲究;比如家里人一定要和族里的近亲们一起包些饺子,在祭拜时埋一些在坟的周围,好象是给死者的吃食和祭品吧,这个风俗至今还依然如故。
转眼“圆坟”的时间到了,因为要在圆坟前要包些饺子,春玲一大早就提篮掂包地从婆家赶来。
老母亲不在了,现在的事都要指望着大槐哥了。所以春玲带了礼品直奔大槐家。来到大槐家,只见院门紧锁;春玲想今天“圆坟”,是不是人都在自家院里,就赶到自己家门前,却仍是铁将军把门。
春玲想是不是大槐哥有事刚巧这会儿出门了,觉得过一会儿总得回来。给母亲圆坟这么大的事,他不会忘记的。春玲把东西一放,坐在了大槐家门旁的一块青石板上,等大槐回来。
“玲妮这是来给你娘圆坟了。”
“春玲吃过饭了没有?”
“玲妹妹来得怪早啊。”……
过往返的乡邻都是关切地打招呼。
过了好大一阵子,瞧瞧升到半晌的太阳,春玲心里有些焦躁了。
“二叔,见大槐哥家的人了不?”春玲终于忍不住走到街口去打听。
“大槐两口子一大早出村去赶集做生意了。”旁边有人答话。
“说好了今天给俺娘圆坟呢……”春玲说着嘴撇了撇,差点没哭出声来。
“哎,玲妮啊,你就别指望大槐了。他们两口子什么人,大伙还不清楚。亲娘亲弟兄都不行……”
一提这事,那位二叔就愤愤不平。
“这是欺负俺家没人啊——”春玲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
在众人的劝慰声中,春玲提着篮掂着包拖着一把借来的铁锨,独自为母亲圆坟去了。
来到娘的坟前,春玲倍感委屈,把东西一丢,扑通跪倒放声大哭。这一阵怮哭,直哭得阴风恻恻、日月无光。好久,春玲才缓过神来,摆上些许吃食全当祭品,祝祷一番,化了些纸钱,然后给母亲边添土边流泪。春玲实在气不过大槐夫妇这般无耻奸诈,对着母亲的坟诅咒道:“娘啊,您若在天有灵,一定不能放过这披着人皮的畜牲!让他一家不得安生。”言罢,春玲身边忽地刮起了一阵旋风,绕春玲好几圈,久久未曾消失。
大槐两口子赶集本就是那妇人的一计。他们就是让来圆坟的春玲吃个闭门羹,让她知难而退,以后不要再来麻烦他们。如今的作为乡亲们都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明明这就是强霸了人家的房产家业。大槐明知这事有违良心,但出于贪心和惧内,便默许了。
(五)遇邪受惊
待日头西沉,天将傍晚,夫妻二人才慢悠悠从外头回村,对春玲给娘圆坟的事闭口不提。乡邻们都乐得少一事心静,尽管背后指责议论,谁也没有跟大槐夫妇当面理论。
初秋的晚上,月亮慢慢升起来了。清爽的月光如同泼下的银辉,洒向大地。稀稀落落的影子明暗交错地构织出一份独特的宁静和神秘。
大槐吃过晚饭,推碗站起来向外走去,照例要在街口和街邻们侃上一通。
媳妇收拾碗筷拿去水缸边洗涮。大槐媳妇伸手摸着瓢,从缸里舀水,眼不由得往水缸里看了一下。忽然间她的眼睛怔住了。她瞧见缸里的水面如同镜面一样明净平整,水面上清晰地浮现着一个女人的头颅的后影。只见那女人花白头发,高挽着发髻,两耳戴着大大的耳环。大槐媳妇一见,当时就怔在了那里。
“大槐家的,你过的还好吧?二槐哪里去了?”那背影忽地对她讲起话来。
“你,你是谁啊?”大槐媳妇吓得一时动弹不得,嘴里结结巴巴地问。
“哦,呵呵呵,你不认得我?你看看你认出我是谁了吗?”那背影阴恻恻地笑着,脸慢慢转了过来。大槐媳妇瞅着那个面对自己的脸,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正思忖间,那水中的影子又说话了:“大槐家的,天天在你们家墙上挂着,你也不认得我啊,呵呵呵……,二槐哪里去了?”
那不是自己早已过世的婆婆吗!大槐媳妇猛然想起。再朝耳房屋里望去,原来面朝里扣着挂在墙上的相片,竟然翻了过来,照片里的婆婆正泛着幽幽绿光,咧嘴笑着正向她招手,“大槐家的,过来啊,告诉我二槐去哪里了……”
“啊——”大槐媳妇吓得哭叫了一声,盆碗筷子踢散了一地,飞也似地逃到了卧室里,蒙上被子抖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大槐媳妇把满是虚汗的头伸出被子朝外看,屋里黑乎乎的看不太清。她觉得有个东西凉凉的,正贴近自己的脸。大槐媳妇顺手一捞,摸着一个滑滑凉凉的东西,很是古怪。她一把抓住,捧在手里凑着窗缝漏下的月光打量。待大槐媳妇看清之后,吓得连大声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手里捧的竟然是一颗骷髅头。那骷髅头阴森森地笑着,嘴巴还一张一合地说:“呵呵呵,我的二槐去哪里了?”
大槐媳妇不知哪来的一股劲,拼命扔掉手中的骷髅头,发疯般地跑出屋子,冲出院门,往街上跑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有鬼啊,招鬼了,救命啊——”刚吃过晚饭,街上的人聚堆拉呱的不少,她这一嗓子着实把这些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在街上发疯蹦叫的人是大槐媳妇,人们赶忙通知给了大槐;惊讶之余,人们也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真是报应,你也有今天!
大槐叫了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追上在街上乱叫乱跑的媳妇。大槐抱住她,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抚背,年长的几个老太太叫了好一会儿,大槐媳妇才缓过神来。一见大槐,哇地一声抱住号啕大哭。
众人一见大槐媳妇清醒了,都不愿意和这女人沾惹是非,慢慢都走开了。
大槐见媳妇在街上这样折腾,觉得颜面上无光,于是强压不快轻声说:“家里的,咱回家吧,在这大街上算啥,让别人笑话。”
“啊——,我不回家!”一听说要回家,大槐媳妇吓得发疯般大叫起来,“我不回家,我不回去,家里有鬼,有鬼……”
众人听了都围拢了来,你一句他一句地议论起来。“大槐,你媳妇八成是遇见什么有干净的东西了。”
“你媳妇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冲撞了神明。”
“那么恶,鬼神不报应才怪!”
……
七嘴八舌的指责让大槐也有些发慒。“老少爷们别光顾着说她的不是,求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一把……”大槐急得就差给大伙磕头了。
“让西头的大宝奶奶给瞧瞧吧。”
“对,对,大家宝奶奶看邪很拿手的。”大家都随声附和着。
好一会儿功夫,大宝奶奶在几个人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赶到了。
不知谁高挑起了一盏灯笼。大宝奶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罩在了大槐媳妇的额头。
原先只是闭眼发抖的大槐媳妇,不由的身子一挺,两眼睁得老大,嘴角咝咝地向外不停地吐气,额角的青筋也绷了起来。
“怨生气,恶生灾,活到阴间自明白……,好了,好了,这地方你不能呆啊……”大宝奶奶闭着眼睛紧一阵慢一阵咕哝了好一会儿才收手起身。只见大槐媳妇两眼一闭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好了,好了,”大宝奶奶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大槐啊,我可告诉你。你家媳妇恶行霸道,已经触怒了鬼神。今天晚上是被你去世的老娘给缠上了。”大槐一听,吓得两腿发软,连声求救:“大宝奶奶,大宝奶奶,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怎么办才好?用我教吗?”大宝奶奶有些生气的说:“亏心事做多了,自然会有报应。要让鬼神不扰,多行善事自平安。”大宝奶奶说罢,在几个人的挑灯簇拥下,转身走了。街上几拔闲聊的人们,立时多了最新的谈资来调侃议论。
扶着媳妇走到院里,大槐媳妇还吓得有些发抖。大槐人虽窝囊,却还是有些胆量,仗着男人一腔血性,极力安慰媳妇。
大槐点亮屋里的灯盏,千哄万劝才把媳妇安顿在床上。“你究竟看见啥了?吓成那样。”大槐坐在床沿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还问呢……”,媳妇嘤嘤哭起来,“还不是你那老要饭的……”,或许媳妇想起了什么,忽地打住改了口,“还不是你娘。”
“我娘,你遇见我娘了?”大槐起身看了看墙上的相片,好好的还反扣在那里。大槐跑过去拿在手里,反过来看。相片里,母亲用慈祥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大槐。“你三更半夜摸那相片干啥!”一想到刚才受到的惊吓,大槐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哦,哦,我看看。你刚才肯定的眼花了,哪里有什么鬼,你太小胆了,自己吓自己。”“眼花?是我眼花吗?”大槐媳妇想起刚才凉嗖嗖的感觉,太逼真了,感觉着不象是眼花。她本也不信什么鬼神,也从未见过鬼长什么样子,只是从戏台上见过,不过那戏台上的肯定是假的。“可能真是错觉。”她也自己安慰自己。
大槐又安慰媳妇许久,见夜色已晚,就劝媳妇歇息了。
(六)新宅怪事
第二天一早,大槐媳妇醒来,觉得身轻气爽,仿佛无事一样。再想昨晚的事,恍如隔梦。但想起昨晚自己出的丑,心里仍是愤恨大槐娘。再去看墙上的相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做罢早饭,大槐媳妇正自个坐在院子里发愣时,忽闻门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广结善缘,普济苍生。施主家里有人吗,贫僧化缘来了。”原来是一个化缘的和尚。依从前,大槐媳妇一准要哄他走的。可今天大槐媳妇经昨夜一吓,对出家人忽地有了些好感,慌忙起身开了院门。
大槐媳妇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老和尚。只见那老和尚眉须花白,身穿粗布青灰色僧衣,下穿灰色僧鞋,面色红润,仙风道骨,正一手搭礼,一手拔动念珠,在门旁闭目而立。
“大师傅请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孝敬这位师傅的。”大槐媳妇恭敬的给大和尚施了个礼客气地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打扰了。”和尚双目一睁,眼里透出两道精光,朗声说道:“女施主,贫僧是云台山玉龙寺僧人,奉命去泰山赶了一场法会,现回寺复命路经宝地,想化些斋饭,想请施主行个方便。”说罢向大槐媳妇单手施礼。
说话间,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师傅客气了,我家粗茶淡饭倒还是有些,若不嫌弃,请到院里歇息。”说着将和尚往院里让。“如此,便麻烦女施主了。”说罢大和尚随大槐媳妇进了院。
让和尚在院里坐了,大槐媳妇忙端来饭菜。和尚也不客气,风卷云餐地吃了起来。也许是和尚饿了,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吃了三个素包。吃罢斋饭,大和尚抹抹嘴站起来,拿起念珠,向大槐媳妇道了谢。大和尚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女施主,恕我直言,此宅凶相已现,戾气陡增,不可久居呀。”
大槐媳妇一听大和尚还懂风水,立马两眼放光来了精神。“大师傅,您给看看,俺这宅子可有啥妨碍?”
“女施主,你这院落三阴盖顶,院中封着一口曾淹死过人的古井,憋着冲天戾气。日久生怨,易招惹是非,也不利子孙兴旺。”大和尚缓声说道。“大师傅,我们至今没有子女,是不是跟这宅子有什么关系?大师傅可要给我们指条明路啊。”大槐媳妇想孩子想得几乎发疯,如今大和尚肯给点化迷津,她就象遇到救星一样,于是百般哀求。
大和尚也不推辞,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大槐媳妇说:“据我推算,施主祖上积德,命里应有一个儿子。即是此宅不可居住,施主当另选一处宅院才好。”
大槐媳妇想起李老太的宅子来。就对大和尚说:“西胡同倒有一处现成的宅院,大师傅看看能住么?”“哦?那你且带我前去看看。”大槐媳妇领着和尚去那处宅院,后头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乡邻。开了院门,来到院里,老和尚立身站定,环目四望,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施主,你家就这一处宅子了吗?”和尚问。“没别的宅子了。这处宅子是本家一个大娘过继给我家的。”大槐媳妇说完这话心里不觉有些忐忑。
“哦,原来如此。此地也不是不可住,待老僧帮你一把。”老和尚说着话,从僧袍里取出一些朱砂和符纸来,就着一碗清水化了朱砂,写了十几张符咒。老和尚将符咒放好,单手一推,十几张符咒齐刷刷排成一排,构成一个佛家的“卍”字,缓缓印在正房墙上,一会儿竟然不留任何痕迹消失了。“哈哈哈,施主与贫僧算是有缘,一饭之恩我还是要报的。”说罢手一挥,碗里剩余的朱砂水细细射向院门两侧的墙上,似是一副对联:一餐素斋结俗缘,一子三载平安年。那对联闪了几闪,消失在土墙里不见了,连湿痕也没有留下。
“施主当多行善事,好自为之吧。”话音落时,老和尚飘然已至数十步之外,还有几个人想要让老僧看一下自家的宅基风水,待寻时哪里还有踪影。
大槐回家时,媳妇正坐在院里出神。见到大槐回来,马上拉住大槐,把早上的奇遇给大槐讲了一遍,并要马上搬到李老太的宅院里去住。大槐回家的路上听一个邻居给他讲过,一个老和尚给他家看风水等等奇怪的事;当时他还将信将疑,如今看媳妇这样说,觉得这事断不会无中生有,肯定是有些说法讲究的。于是就答应了搬家的事。
找了几个邻家闲人收拾一下,帮着东挪西搬了一番,点了大红鞭炮,尽管众人眼里多少有些不屑,但总算是在这所宅子里安顿下来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老和尚法力高超,自来到这院里住,大槐媳妇再也没有感到心怯害怕;吃的香睡得实,尽管还是飞扬跋扈,不知收敛,但日子却过得顺心如意。几个月过去了,大槐媳妇竟然真的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之后,果然生了一个胖小子,把个大槐高兴的给祖宗牌位天天上香磕头。
眨眼三年过去了,又是初秋月圆时节。一天劳作忙碌,已然累了,大槐一家早早的哄孩子睡了。半夜时分,月光西移,照得屋里亮堂堂的。大槐睡意正浓,手臂一伸,摸得身旁一阵冰凉滑腻全不象媳妇血肉之躯的感觉。迷糊中不觉惊醒,他揉揉眼,定睛一看,吓了一身冷汗,身旁哪有媳妇,分明是一具枯骨,正平躺在自己身旁。大槐吓得想叫叫不出,想推手动不了;情急之下,用脚一蹬,只听哎哟一声,媳妇醒了,大槐也清醒过来。“哎哟,你这王八蛋,抽什么风啊,大半夜的踢老娘干啥,疼死我了……”大槐媳妇被踢疼了,不住地呻吟咒骂。“媳妇,别急别急,刚才我做了个梦,发癔症了。”大槐说着忙过来给媳妇揉腿。
“啥梦啊,下这么狠的劲,疼死我了。”
“一个怪梦……”大槐嘴里嘟囔着,可凭刚才的感觉,又觉得犹如亲临,不象是梦。
“梦见啥稀罕东西了?”媳妇没好气地问。
“嗯……,也没啥。”
“还不如实说——”大槐媳妇一认真,大槐就立即招认了。
“我梦见一具枯骨,沤得就剩骨架了,在我旁边睡着呢。”大槐这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依媳妇的个性,肯定又得把事想歪了。
“你说那意思,敢情我就是那具骷髅了?”果然,媳妇一听不依不饶起来。
“什么啊,我哪里说过,不过是一个梦吗,你又何必当真呢……”大槐努力地辩解。
窗外的月光被云彩遮住了,屋里瞬时暗了下来,一股淡淡的轻雾在屋外窗前游荡。大槐媳妇见屋里猛然一黑,吓得哇一声钻进被窝,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七)诡异的饺子 (一)
又过了些日子,转眼到了七月十五。七月十五又称为“中元节”,也是民间公认的“鬼节”。据说这一天夜里地狱的鬼魂都要被放假出来,家家户户要准备下吃食祭品供这些游魂享用,有亡故的亲人,白天都要去上坟祭拜。
春玲是李老太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去祭拜母亲。点燃香烛纸箔,春玲对着娘的坟哭得十分伤心。自几年前大槐不让春玲进门,春玲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和大槐夫妇这样的人说不出什么结果来,就索性再也没有去过老宅,也没再去过村里,每次来都是给母亲上过坟就走。
她听说大槐一家搬进了自家的宅院里,还生了个胖儿子,日子过得滋润的很。她心里很是有气,埋怨老天爷不开眼,咋让恶人横行,好人受屈。
“娘啊,咱可是让大槐两口子给唬弄了!他们可是欺负咱家啊!谁给咱出这口气啊……”春玲痛心地哭诉了一阵,伤心了好久。但想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把这两个无赖怎么样,只好提着篮子抹着泪走了。孤坟上,飘起了一股旋风久久地盘旋着……
这几天大槐媳妇心情不错,七月十五正巧是个集,就特意买了些肉,包了饺子。包好的饺子放在锅拍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锅拍。大槐媳妇怕猫狗给招了,就放在正房里屋较高的大缸沿上。
正房当门向东是通着的两间,正门是一个大八仙桌,摆了一个条几,挂了一幅中堂画;东间放着几口大缸,盛粮食用。放好饺子,转身去灶房烧火。大槐抱着儿子去胡同口溜达了。想想一家人吃着美味可口的饺子的情形,大槐媳妇心里就高兴。是啊,要家有家,要院有院,儿子活泼机灵,男人憨实能干,吃喝不愁,穿戴不落人后,大槐媳妇觉得挺知足。尤其在村里那种把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让她觉得相当的爽。
不大会儿,锅里的水开了,大槐媳妇出去院门,可着嗓子叫了两声“大槐”,胡同口便传来大槐的应声。
“去东间缸上端饺子,下饺子了。”刚进门,大槐便听到媳妇吩咐。“好嘞,儿子先站站,自己玩会儿,一会儿吃饺子。”大槐放下怀里的儿子,忙去端饺子。
“咦,孩他娘,你这饺子怎么这样放法?还玩花样哩。”大槐端着一锅拍子饺子,戏笑着说。
“玩什么花样了?”大槐媳妇还不知道咋回事。“你自己看看。”大槐伸过去让媳妇自己看。“咦,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摆的满满的一锅拍子,咋弄的中间丢那么多啊。这得有十几个没有了。”大槐媳妇不解地嘟囔着。
“老鼠拉走了吧?”大槐疑惑地说。“什么啊,老鼠拉也得从边上拉啊,怎么从中间拉呢……”大槐媳妇也有些慒。“去缸下边周围都找找,是不是掉地下了。”媳妇说。
大槐把饺子递给媳妇,摸出火柴,点燃一小截蜡烛,去大缸周围查看。
“有么?”媳妇问。“没有,啥也没有。”大槐应到。
“你再去周围照照,看有没有。”
“我都照遍了,没有。”大槐有些不耐烦了。
“管他呢,水开了不是,下饺子就是了。”大槐嘟囔着,吹灭蜡烛,来到灶房。掀开锅盖,扑面的热气里,锅里的水正咕咚咕咚地翻着花。大槐媳妇将饺子下了锅。大槐侍弄火,媳妇打着凉水,搅着锅,一会儿功夫,饺子熟了。
大槐媳妇照规矩先敬了神明祖宗,之后才盛出饺子,叫过儿子,一家人吃起来。
吃了一阵,大槐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就去锅里盛饺子汤。掀开锅盖,大槐拿勺子一搅,有些昏黄的灯光下,看见锅里好象浮着一个灰白色的东西,仔细瞅着,不象饺子。
大槐吹吹热气,拿近灯火,仔细一瞅,竟然还有条小尾巴,又一翻勺子,这回看得清清的,竟然是一只三四寸长的小老鼠!大槐登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也没有发火。转身问媳妇:“孩他娘,你下饺子用的什么水啊?烧锅时盖锅盖了没有?”媳妇正在喂孩子吃饺子,随口答道,“咋了?锅里进土了还是沾灰了?我现打的井水,烧锅还有不盖锅的啊。”媳妇觉得大槐问得奇怪,丢下筷子,走过来看。大槐把灯火朝前一递,阴着脸说了声:“你看看锅里是啥。”“这能有啥——”大槐媳妇朝锅里一瞅,话还未说完,脸就僵了。“怎么会这样——”,大槐媳妇煞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哇”地吐了一地。
“我真的盖了锅盖,刚打的水呀——”大槐媳妇委屈地蹲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大槐看看瞪大眼睛有些被惊吓到的孩子,拍了拍媳妇的肩,“算了,我又没怪你。快收拾一下,饺子不能吃就扔了吧。”说罢抱起儿子向外走,“儿子,走,爹给你买糕糕吃,咱不吃饺子了。”饺子是不能吃了,大槐媳妇心疼地倒了饺子,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从未受过什么委屈的她,真想不明白谁会跟她作对,竟然这样来恶心她。
(八)诡异的饺子(二)
第二天,大槐媳妇把孩子送到了娘家,回来时专门又买回来一把韭菜。她回家摊了鸡蛋饼,炒了些虾仁,调了盆饺子馅,和了面,赌着气又包饺子。她包了饺子,仍用锅拍子盛了放在大缸沿上。她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门子邪,饺子到底是怎么丢的。大槐也狐疑丢饺子这蹊跷事,也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大工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大槐,你看火,我去端饺子。”正房里当门桌上点着罩灯,屋里蛮亮的。大槐媳妇正要端饺子,忽然发现正中间的位置上又少了一小片饺子。大槐媳妇彻底崩溃了;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于是她借着灯光左看右找,却也没发现地上有饺子。这锅拍子放在缸沿上,稍不留神就会打翻的,所以她想应该不会是老鼠捣的鬼。正左瞅右瞧的狐疑间,忽然听到一阵咕唧咕唧的声音,象是人的咀嚼声。大槐媳妇觉得纳闷,大门上着栓,没见谁进来,咋会有人吃东西。她寻声找去,发现在大缸的另一侧和墙的夹缝处,蹲坐着一个黑影,好象正往嘴里填东西。“谁?你是谁?躲在那里干什么?”大槐媳妇脊梁骨一阵发凉,以为是个贼,吓得失声训斥起来。“呵呵呵,大槐家的,你调的素馅饺子比昨儿个的肉馅味还好吃呢。”一阵阴恻恻的苍老的声音,从黑影处传出来,听得大槐媳妇一阵发毛。
一听这话,大槐媳妇明白了,这昨晚的事也是这人干的,大槐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坏良心的,成心欺负老娘是不是?你是谁,我非要看清楚你是谁……”说着大槐媳妇就伸手去抓那黑影。“大槐家的,究竟谁才坏良心了?我家你还住得惯吗?呵呵……”黑影忽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大槐媳妇的手腕,大槐媳妇只觉得手腕处彻骨的寒冷,疼痛难忍,却动弹不得。两只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向着黑影的脸上看去。
只见花白的头发下,半张浮肿苍白的脸,眼球全是白色,滴滴渗出血水,鼻子已经没有了,脸上的肉烂掉了半边,露出白灿灿的颧骨,嘴巴处只剩了牙齿,肉皮耷拉在一边,俨然一个腐尸。“我,我不认识你……”大槐媳妇不由魂飞天外,却不能闭上眼睛,仿佛有魔力一样,不由自主地和那腐尸对视。“你看看,这就不认识我了,你再看看……”大槐媳妇再一看,这不是李老太吗。还是生前那样的慈祥和譪,红润的脸庞,和气的笑着。大槐媳妇一见,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李老太所为。大槐媳妇心里一惊一急,拼命想抽回手来,可哪里挣得脱,整个人象被施了魔法一样,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想张嘴叫大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槐家的,你做下这么许多昧心事,今天怎么给我交待……”沙哑刺耳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难受。那腐尸慢慢站起身来,一张脸倏地幻化为一个骷髅,张开嘴巴,向大槐媳妇咬来。大槐媳妇只觉得肩头一阵彻骨的奇寒和一阵钻心的剧痛,忍不住歇底斯里的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这一嗓子把灶房的大槐吓的一激凌,赶紧的跑到正房屋里。一看媳妇躺在地上,已人事不省。忙扶起揽在怀里呼叫,却见媳妇牙关紧咬,脸色乌青,混身冰凉,气若游丝。大槐有些胆量,见这阵势也吓得不轻,忙捶胸抚背地哭着叫着,想把媳妇叫醒。
“孩他娘啊,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捶一阵,按一阵,叫一阵,哭一阵,可无论大槐怎么折腾,媳妇就是不睁眼。大槐慌慌张张地把媳妇抱到床上,赶忙出门去央求邻居帮忙,托人请医找药。
过了一大会儿,村东的徐老中医赶到了。拔亮灯盏,老中医看了看病人的脸色,掰牙关,看眼底,试额头,搭脉象,折腾了好一会儿,老中医倒抽了一口气,“呀”了一声,又摇摇头,沉思良久才说:“大槐啊,我行医数十载,却不曾遇到这么难缠的病,”老中医苦笑一声,接着说,“按表象来看,她只是虚寒之症,受到些惊吓。不过按脉象来看,她这是一副死脉啊。常人有此脉,大限将至。依你刚才所讲,你家媳妇不至于一下病成这样啊。”
大槐一听也傻了眼,一劲央求徐中医救命。老中医盛情之下,只好将就开方用药。
“此方付下之后,若病不见好转,你就另请高明吧。”徐中医说罢了起身离去,走至门口又回头小声对大槐说:“找西头你大宝奶奶去看看吧,看是不是中邪。我虽不太信邪,但你家媳妇的病也太蹊跷了。”大槐想起在老院住时就曾经出过怪事。
送走老中医,大槐央几个邻居照看媳妇,自己飞也似地跑去找大宝奶奶。这时月亮已经升起,照得整个胡同里亮堂堂的。
大槐可劲的奔跑,气喘吁吁地找到大宝奶奶,叙说了事情原委。大宝奶奶提个灯笼由大槐搀着急急地往大槐家赶。
“把灯弄亮些。”大宝奶奶一进屋就吩咐。众人忙找出几截蜡烛都点上,屋里顿时亮了许多,大宝奶奶吩咐人拿近蜡烛。她凑近大槐媳妇,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大宝奶奶不由得打了个激凌。“大槐,她遇见什么脏东西了。快给她喝点红糖水驱驱寒。”大槐从灶房盛了开水,沏了红糖,端给大宝奶奶。可无论怎么喂,怎么灌,就是喝不下去。大宝奶奶放下碗,抓紧起大槐媳妇的手腕,把她的袖口捋起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指着手臂说:“你们看,这里——”众人围过来,凑着看去,只见距手腕半尺处的手臂上,赫然五个黑黑的手印,五个手指仍然清晰,深深印在大槐媳妇的手臂上,“鬼手印呐——”大宝奶奶声音有些发颤。大宝奶奶站起身,开始微闭双目念念有词,双手在距大槐媳妇一尺远的上方,从头到脚过了一遍。之后,她叹了口气,伸手解开了大槐媳妇右侧脖颈处的衣领。“你们看这里,”大宝奶奶指着让众人看,右侧的脖颈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两排齿印赫然排列,俨然被一个人用牙齿咬过。但并未见流血,只是颜色有些黑紫的两排印痕。众人一见,无不骇然。
“唉,大槐,你媳妇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估计不是善类,是定要置她于死地啊。”大宝奶奶叹了口气,移坐到一个椅子上,“你呀,拿些纸钱去院子里烧烧,估计那东西还没有走,你去送送吧。”大槐依言出去烧了些纸箔,大宝奶奶则一劲儿地摇头叹气。过了一会儿,大槐回到屋里,扑通跪在大宝奶奶跟前,“奶奶啊,你可怜可怜我那不懂事的孩子,救救我媳妇吧。孩子可不能没有娘啊……”见媳妇这种情形,大槐知道只有求求大宝奶奶了,说罢不住给大宝奶奶磕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快起来……”众人忙拉起大槐。大宝奶奶幽幽地说,“可这种被抓被咬的情况,我着实只是耳闻,却真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该如何施救。”大宝奶奶站了起来,旁边马上有人搀住了颤巍巍的老太太。“不是我不帮,她铁定是要没救了。”老太太临走说了一句话。
大槐哪里会死心。这女人虽说不善,但终究是孩子的亲娘,万一有什么事,年幼的儿子可咋办啊。
大槐谢过了领居,一个人守着媳妇过了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大槐一面差人给媳妇娘家人捎信,一面依徐中医的方子抓药。药熬好了,但死活喂不进嘴里,嘴撬开了,却无法下咽;急得大槐泪都下来了,最后只得作罢。
将近中午,媳妇娘家人来了。少不得丈母娘一番哭怮,大家一番唏嘘,苦苦相劝。
“怎么成这样了?不是前些天还好好的么。”大槐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诸多事等对娘家人细说了一遍。喂水喂饭全不顶用,娘家人也是无计可施,只好眼巴巴瞅着。
到事发的第三天傍晚,大槐媳妇忽然全身抽搐不止,在全家人的呼唤叫喊中,不大一会儿咽气了。
大槐及娘家人少不得又是一阵痛哭;乡邻们照例是帮忙操办,看发丧、瞧热闹。闲谈议论中,谁也不愿提及大槐媳妇的死因。
草草办过丧事,大槐和儿子相依为命过起了日子。这诸多的怪异,只是为乡邻们在饭后闲侃增加了些谈资罢了。
(九)神秘洞穴
这年秋天,秋老虎异常威猛,天气闷热得要命,接连六七天都这样。
老年人一致说今年初秋的天气这样异常的热,近期恐有大雨。
果不其然,这天天刚擦黑,忽然狂风大作,阴云四涌;一会儿满天都是闪电,到处都是雷鸣。瞬间天黑的象锅底一样,仿佛空气都经过了墨染一般,家家户户不得不早早点起了灯烛。忽然间风住了,雨猛地象个孩子哭似的“哇”一下子下了下来,说是倾盆大雨毫不为过。
大槐和儿子简单吃过几口饭,哄着儿子早早睡了。半夜雷雨中,床对面的墙上,一个圆圆的光环,泛着绿光悄然呈现。光环中大槐媳妇一张惨白的脸,瞪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的孩子和大槐。
雨一直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早,大槐打理儿子起床、吃饭。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透爽清新,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湿热烦闷,大槐觉得心情也好多了。
“儿子,过来抱抱,上街玩去。”街上满是水,也满是人。街不算宽,站在胡同口往两边瞧,街道几乎成了河道。“可能这雨水和村东的河水窜了。”“这街上的水也有一尺多深吧。”人们议论着,调侃说笑着,都为这场罕见的大雨诉说着惊喜和新奇。“鱼,水里有鱼。看这里有一条。”不知谁发现水中有鱼,嚷嚷了一声。这一嗓子就象在人群中扔下一个炸弹一样,接着就有人在街上蹚水抓鱼。不大一会儿,满街上都是抓鱼的人们。人们嬉闹着,笑骂着,东跑西追,在尽情享受着闲暇的时光。有人从家里拿了筐,拿了箩头,拿了小鱼网……,一霎时,街上成了人们捕鱼会战的场所。
大槐抱着儿子,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别人捕了一条条的鱼,心里直痒痒。但他是万万不敢丢下儿子的,就抱着儿子在街边水潜的地方看,蹚着水慢慢走。
儿子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心地咯咯笑着,两只小手高兴的舞来舞去。
大槐正在街边浅水里走着,忽然觉得脚下一沉,大槐抱着孩子差点滑一跤。大槐停下来,用力踩踩地面,脚下还是硬地,不过觉得身子还在继续向下沉。他发觉不对,忙向旁边跳,想跳出这块下沉的地面。脚刚一用力,忽觉得身子一轻,他本能地双手一张,身体一挺,脚总算站到了踏实的地面上。几乎在大槐落地的同时,原来他脚踏过的地方轰隆隆一声闷响,出现了一个八仙桌大的洞口,黑洞洞的仿佛无底洞。洞口的水仿佛被什么吸的一样,带着呼呼风声,猛劲向里灌着。
“儿子——”,大槐猛然想起,怀里的儿子。再看眼前,只看到水流向洞里猛灌,哪里还有儿子的踪影。“儿子,儿子啊——”
大槐这边的叫声,惊动了街上的人们。人们纷纷向这边聚集,边赶边问大槐:“咋了?大槐咋了?”“出啥事了?”“啊——,儿子,我的儿子掉水里找不到了……”大槐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刚才滑了一跤,一松手儿子掉水里了,眨眼就不见了。”
“快找找,快大家帮忙找一下。”
“排成排,挡住洞口,别让水给冲进去了。”赶来的人们看到了眼前的洞口,忙组织人在水里摸起孩子来。水不太深,按说孩子不该淹没,大家围着这个地方摸了一大圈。
“找着没?”“没有。”“没摸到。”……人们纷纷传来失望的信息。大家看着黑乎乎的洞口,不觉有种不详的感觉。
“不会是掉洞里去了吧。”众人聚拢在洞口,终于有人说出了最让人担心最有可能发生也最不愿意让人们接受的结果。
“啊哈哈——”,大槐哭着几乎要背过气瘫下去,几个手快的年青人忙搀住,“大槐哥,大槐哥,你可得想开啊。”众人急急地劝着。水还在不停地向黑黑的洞口猛灌,仿佛永远也灌不满。“这里怎么会出个洞啊?”“这洞通哪里啊?怎么老是灌不满啊,得有多深啊。”“就是啊,这么能装水。”众人一个番议论,让大槐听得心肝俱焚。他心里清楚,儿子在自己惊慌间一松手,十有八九掉进了洞里,结果自己也明白,凶多吉少啊。大槐仿佛已经没有感觉的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眼睛瞅着那咕咕作响的流水,一个劲儿地流泪。多么乖巧可人的小宝宝啊,长得虎头虎脑,人见人爱,那是他的命根子,就这样一霎间就没了。大槐只觉得天地间再没有他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仿佛只有自己一死才能弥补自己对儿子的罪孽。他万念俱灰,猛地挣脱众人,想要扑向那无底的黑洞。旁边的乡亲拼力拦住,不住地安慰,抬腿抓臂将他抬回家去。过了好久,大槐才止住哭声;只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大侄子,听我说一句,这是天灾。谁能想到有这档子事呢。”一位陈姓大爷过来安慰大槐。
“是啊,全当该有这一劫。”“就是啊,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啊,就该他这个命。想开些,想开些。”……乡邻们围着大槐,不住地劝慰着。
时间将要到了中午,人们慢慢散去忙自己的事了。大槐家里留下几个要好的发小陪他。大槐的几个发小给他做了饭,陪他唠着嗑,劝慰着。大槐只是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无神地向前望着。
“我儿子找他娘去了,我没啥想不开的。”冷不丁大槐说了句话,吓了众人一跳。
“唉,唉,想开就好,想开就好。”“家里就你一个人了,没啥牵挂,等几天,跟我出门吧。帮我哥做生意。我亲哥呢,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给你安排个差事干。”“是啊,大槐你人精明,脑子活,过几年,再续一个,再几年又是一大家人家。”大槐还是直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几个知心的发小陪了大槐整整一夜。
(十)结局
天将亮时,几个人疲得不行,不觉全睡着了。不知谁家的公鸡死命地叫了一嗓子,惊醒了其中的一个人。“喂,醒醒,大槐呢?大槐哪里去了?”那人醒来看到大槐不见了,不禁拍着另一个同伴问道。
“嗯?啊呀——”,被叫醒了的那位伸了下懒腰,惺忪着眼问了句:“怎么回事?大槐不见了?是去茅房了吗?”
“走,咱出去找找他。别再去那洞里找孩子去。”
“那洞昨天的水下去时,被泥给淤住了,淤得结结实实。”说着两人起身往院子里走,也没惊动其他人。
秋天的清早还是有几分清凉的,两个人出得门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大槐,大槐啊,哪儿去了?”一个叫道。“茅厕里没有。”另一个回应。
两人一扭身,向院门口看时,都惊呆了。大槐坐在大门处,面朝里,还是呆呆的睁着双眼,头微微下垂着,一根细细的麻绳从门栓上顺下来,连着他的脖颈……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大槐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门栓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槐娘十周年忌日时,有人看见二槐一身戎装骑着大马带着兵来了。不过只是在母亲坟前祭奠了一番,并没有进村。
几度春秋后,院里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而人们对大槐一家的离奇叙说,也象那野草一样代代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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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哒娃
时间:
2016-6-25 10:45
智慧首先教人们辨别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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