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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外籍军团]战斗在法国外籍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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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外籍军团]战斗在法国外籍军团
战斗在
法国外籍军团
穿外国军装的中国人 2012.09.28作者:《智族 GQ》穿上军装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但有些人实现这个梦却是在 异国他乡。虽然还不广为人知,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 出现在全球许多国家军队,甚至出现在从伊拉克、阿富汗到 乍得各大洲的战场。他们为何奋不顾身,有多少人在异国的 军服下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GQ 找到许多战斗和曾经战斗 在海外的中国裔士兵。从他们许多人的故事里我们发现,或 许很多人真的要在远方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编辑 蔡伟 撰文 蔡伟 黑麦 图片编辑 苏里 赵小萌 图片提供 傅晨 潘维 随第一骑兵师在伊拉克 夜深人静,广袤的德克萨斯州繁星闪耀时,戴维会想起在中东时的 日日夜夜。伊拉克的村落,无处不在的毛驴,裹着神秘面纱 的女人,赤脚追逐装甲战车的孩童,握着机枪枪托汗湿的手 掌,狂风中摇曳的军帐,还有沙漠上空盘旋的阿帕奇和黑鹰 武装直升机。从中东回国后,戴维热衷于驾车在德州公路上 飞驰。那是一望无垠的绿色,蓝色天空和五彩斑斓的房子。 再也没有支努干直升机尾部喷出的让人痛不欲生的热浪。那 是无论扔掉背包、卸掉武器,还是大声叫骂都无人听见、无 人理会的。戴维说,自己早就想好,回国后要一个人开车去个远的地方, 找个小酒馆, 坐在角落里慢慢享受啤酒和雪茄, 慢慢过滤掉肺里的沉沙。
他就想要点这种短暂的自我逃避, 即便对一个坚定的职业军人,这也太正常不过了。2011 年 7 月,戴维从德克萨斯胡德堡美军第一骑兵师大本营飞抵伊拉 克战区,直到当年 12 月,第一骑兵师作为最后一批美军部 队从伊拉克战区撤到科威特。如果被受命上战场,军人决不 能抗命,但戴维说,很多人其实是自愿前往。有人是渴望冒 险,热衷于刺激的生活;有人则从经济方面考虑。美军海外 补贴非常高,工资和补贴,加起来可能超过国内驻防三倍。 戴维想的是要让孩子们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经历。于是,这位 华裔军人从繁华的北美飞抵巴格达西北方向一个地图上找 不到的美军基地,在枪击、迫击炮、狙击手和地雷编织的隐 形陷阱中生活了半年。戴维亲眼看到过战友被袭。那次巡逻 中他兼任防地雷伏击车上的机枪手, 机枪正指向 3 点钟方向。 “炸弹在 12 点钟方向爆炸了” ,那是他的正前方。好在地雷 威力不大,炸飞了悍马的门,却没有人伤亡。直升机迅速赶 到,友邻部队赶来清除车辆残骸,车上的人惊心动魄,车队 还要继续。 “你要知道,第一骑兵师是美军最王牌的重型装 甲部队,在伊拉克是没有人敢和我们正面对抗的。 ”戴维说, 对于任何袭击,美军会以千倍的火力进行报复,于是对手自 然而然会选择偷袭,也就是游击战。
对于美军来说,正面冲 过来的 T-72 坦克可能不足为惧,但地雷,尤其是不知何时又从何处射来的子弹,才是最令人恐惧和致命的。装甲车经过 小镇时,耳机里经常会传来注意阻击手的命令。戴维会蹲下 身把自己藏在枪塔装甲后,但他依旧会产生自己的头盔闪现 在阻击手瞄准具中的幻想。当然,海外的服役也带来异国风 情的体验,比如被成群跟在军车后面的孩子围着。戴维会随 身携带一个装满零食和饮料的袋子,从车顶机枪手的位置沿 路向小孩子们抛洒食物。看着那些欢天喜地哄抢食物的孩 子,会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中国过春节的场景。2001 年前,戴 维还是潘维,广西师范大学英语系一名大学生。那时他留长 发,听摇滚乐,是一名桀骜不驯的摇滚青年。除了摇滚,军 事是他的最爱,戴维说,那些当年留下的军事杂志至今仍在 老家保存着。不过戴维并没有成为一名中国军人。或许军事 杂志给了他一个不同的视角,他的兴趣更多地集中在外军。 尤其是美军全球布局导致的全球驻防吸引着他。这位中国摇 滚青年梦想着从军看世界,就想当年的哈尔西一样。他说, 那时他觉得要实现这个梦想,只能加入美军。只是参加美军 的先决条件是取得绿卡,这对潘维来说似乎又遥不可及。
爱 情倒是来得更加及时。大二那年,戴维遇到了一位在广西师 大读书的美国姑娘。姑娘非常热爱中国,从高中就开始学习 中文,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甚至胜过潘维那看来永远也摆脱不 了的南方口音。戴维说,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顺从了自己的 个人意志,他要娶这位同时也爱上他了的美国女孩。 “我打电话对我妈说,我要结婚。 ”那时潘维还在上大二。父母只 是在电话里问他,是否真的想好了。后来潘维说,自己一生 最在乎的就是实现梦想。 那时他第一次果决做了决定, 退学, 结婚。2000 年 6 月,两人在柳州登记结婚,为此潘维说,他 特地剪掉了大学时的长发,为的是改头换面,从头来过。从 柳州到妻子的老家西雅图,这段婚姻带给他美好的生活和一 张绿卡。很快,他们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参军的梦想似乎应 该永远停留梦想中了。意外的是,他的婚姻后来却结束了。 提到现在带着女儿在上海教英语的妻子,潘维仍充满感情。 他们是相爱的一对,但他说,相爱的两个人有时候也许更适 合做朋友。 在潘维看来, 家人不应成为追逐自己理想的障碍。 不过婚姻的结束或许真的成为他再次想从军的一个触发点, 去追逐那个设想多年、却迟迟没有机会付诸实现的梦。潘维 过去在西雅图的一个邻居就曾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十几 年。
两个男人过去经常在一起喝酒,聊着军队的各种故事。 邻居给了他无数对军队的幻想——除了对兵种的选择。 “我 当不了空军,也绝不会当海军,我无法想象我在一个有限的 空间里呆着,我觉得如果在海上服役,我一定会穿着跳海, 恩,还得穿着制服。 ”于是在附近一个高尔夫球场边,从此 可以看到一个中国面孔风雨无阻的跑步。体能听起来似乎是 中国人的弱项,但 32 岁入伍时,潘维的体能测试位列全排 60 多人第二。 “因为我一直在准备。 ” “你知道吗,那天是我前妻开车带我去的西雅图征兵处。 ”那时美军刚刚将服役年 龄从过去的 18-40 岁缩为 18-35 岁, 不过潘维恰好还有机会。 2010 年 8 月, 在西雅图一个 shopping mall 边的美国陆军征兵 处,潘维终于报名加入美国陆军。这一年他已经 32 岁。人 生不过几十年,他说自己没有时间犹豫。潘维的入伍得到了 前妻的支持。虽然他不是军校毕业,只能从一个普通列兵开 始,但他体现出的精神士气却令人印象深刻。他说自己穿制 服出门,时常会受到尊重的目光,甚至有被航空公司安排头 等舱的经历。他的自豪感或许从其中得益良多。服役自然而 然让潘维得到了美国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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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美军的前提是有绿卡,即永 久居留权。但国籍又是另一回事儿。从理论上说,获得一个 国家国籍的一个快速方式是从军。按潘维的说法,那是因为 你能为这个国家流血甚至付出生命,国籍是国家对你的认 可。认可会来的很及时。一般在军训结束之前,这些穿制服 的外国人就能拿到美国国籍,潘维说,他所知最快的只用了 3 周。 “我对中国军队的了解只停留在高中军训的阶段,那时 候一个武警部队在训练我们。 ”潘维回忆当年在广西河池市 读高中时的经历,他依旧信奉“一个男人没有从军的经历将 是一生遗憾” 。自然,加入美国军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 的。潘维说,很多亚裔加入美军都是为了获得美国国籍。 “不 过这并不重要,在军队里,没有人问你为什么目的参军。每 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目的,但只要穿上军装就证明你在为这个国家服务,这是个承诺,理应受到尊重。 ” “我在 31 岁时完 成了儿时从军的梦想,所以我格外珍惜。 ”在潘维看来,美 国军人有很多自由和个人空间,军营生活丰富多彩。军队和 社会给予军人良好的待遇和崇高地位。首先,美军的招兵如 同商业竞争,争相用各种优惠和海报力图征召优秀的人才。 美国许多城市美国海军陆海空军的征兵处扎堆而立。
现在的 海军征兵处贴着《洛杉矶之战》的海报,陆军的自然用上了 《拆弹部队》 。入伍后新兵进入培训学校,进行约十周的射 击和基础战术训练。无论何种兵种职业,都需要用这十周完 成一个普通平民到军人转变的过程。潘维说,美军比较人性 化的,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专业。有人为了轻松 会选择后勤, 有人喜欢去海外, 则选择出国较多的作战部队。 潘维加入到了油料补给部门,而他所属的,正是美国陆军王 牌的重型装甲部队,骑兵第一师。 “在美国军队中是没有走 后门这一说的” ,潘维说,所有的人,都会面临自主选择和 公平的分配。 新兵专业训练还没有结束, 潘维的任命令到了。 选择专业后,新兵时的战友有的去了德国,有的去了朝鲜半 岛,而他则从西雅图到了南方的德克萨斯胡德堡。6 个月后, 潘维从德克萨斯飞往了伊拉克。 “从军可能是我 30 多年来做 过的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潘维似乎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激情。 即便在中东的沙漠里,他也会把雨季来临时泥泞的沙漠形容 成“一盆巧克力” 。除了令人胆战心惊的袭击,他似乎享受着那些另 30 多岁的人绝望的训练。这个“老兵”会回忆着 黑鹰直升机带着飞沙走石降落下来,自己和战友背着装备跳 下,奔跑着向指定地点集结。
“Spur Ride”马刺之旅拉开序 幕。40 多小时无睡眠,步行负重长途强行军,跨越障碍,野 战,夜战战术演练,这一切,潘维说,为的是向美军第一骑 兵师的传统致敬。作为美国陆军王牌,早已经全部重型装甲 的第一骑兵师依旧保持着“Spur Ride”演练的传统。 “Spur” 是旧时骑兵马靴上的马刺,那时新骑兵要经过一系列洗礼才 能赢得佩戴马刺的资格。三天三夜内,潘维所在第一骑兵师 第一作战旅团某营约 200 名士兵将在沙漠烈日中通过种种挑 战而赢得这个殊荣,一名骑兵第一师军人的精神认同。在刚 露出鱼肚白的中东天空中,黑鹰和阿帕奇盘旋如幻境,令大 地震撼的声音激发着士兵们的荷尔蒙。一旦天亮,沙漠地表 温度迅速高达 50 多摄氏度,在外行走无异于自杀。全副武 装的行军,军裤似乎随时可以燃烧起来。潘维说,自己从没 有想到一个人能够留下如此多的汗。但精疲力竭的躯体和熬 红的眼睛换来的是一双银马刺,一名真正的“永远骑兵”的 荣誉,这种存在感和荣誉感,正是潘维从小所崇尚。潘维说, 女儿在 10 岁时就曾独自一人从西雅图乘飞机前往上海,这 份独立性和勇气让他颇为自豪。军旅生活让他和女儿多数时 间不能在一起。
“不过我们经常用 skype 聊天,他从来不问我 为什么离婚。他会经常问,爸爸,你今天吃牛排了吗?”潘维最喜欢吃牛排,他的胃或许证明他适合美国。美军基地食 品供应充分,虽然没有《黑鹰坠落》里那么夸张,但掩体内 BBQ 时的牛排是管够的。对于战场给予士兵的巨大精神压 力,潘维说,美军是“战争专业户” ,对此有充分经验。伊 拉克和科威特的军营中有专门的心理辅导人员。硬件则更加 好,士兵们不但住宿餐饮条件良好,还可以听音乐、上网。 在中东,最偏远的美军基地都有付费的互联网和卫星电话供 士兵们使用。 随时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都非常方便。 潘维说, 虽然天各一方,但父母对自己的生活了如指掌,包括海外部 署时。 “我自主观念很强,父母很少对我说 no,但另一方面, 我会经常让家人了解我的近况,这是他们的权力。 ”潘维的 父亲是司法局的公证人员,母亲是幼儿园的老师。这样一个 中国内地城市的孩子,却有着海洋性的性格。他不在乎他人 的眼光,他的选择让所有的亲戚们佩服。潘维在生活中也颇 为开朗,他会在微薄上展示自己的军旅生活,和军友分享战 争与和平的镜头。即便是对于过去那一段婚姻,虽然已经是 过去式,他依旧很好的经营着和前妻的友情。
德克萨斯州的 胡德堡是全美最大的陆军军事基地,骑兵第一师的大本营。 这个有 4 万多美军陆军部队的城市甚至还有一个民用机场, 当然,乘客基本都是军人和家属。如今已经是专业军士的潘 维在这里有了一个士官宿舍,虽然有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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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有自己单独 的房间。军衔就像是一个看得见的人生阶梯,标识着在部队中向前走的路。潘维说,不出意外,自己会干到退休,这大 概需要 15 到 20 年。为了防止腐败和裙带关系,美军人员平 均几年就会调动一次。在潘维的美国陆军生涯中,胡德堡注 定只是他从军最初的站点之一。 “当年我的军事杂志还在父 母家中,那时我渴望荣誉。 ”潘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美国 军人,但在看到抗战的记录片时,他也会流着泪想亲身回到 那个时代为中国而战。 “拿着大刀片,我义无反顾。 ”潘维说, 他选择第一骑兵师,就是因为美国陆军军人的肩章里,第一 骑兵师的斜杠和马头臂章是最大的。 “所有曾经在伊拉克作 战过的军人,他的臂章上都有一个显著的标识。那是我们的 经历,也是我们的荣誉。 ”战斗在法国外籍兵团傅晨在奥朗 日古罗马歌剧院前的小广场找了个餐桌坐下。7 月普罗旺斯 最后的余晖投射在歌剧院古老石灰石外墙上,反射出金色的 耀眼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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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口普罗旺斯粉酒,缓了缓拘谨。几天后他 说,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存在感。看得出,他对这 个驻扎的南法小城有种陌生的熟悉。傅晨所在的外籍兵团第 一骑兵团驻地就在奥朗日市边缘,其实距市中心的歌剧院连 一公里也不到。他似乎很了解这个巴掌大的小城,但我们却 在前往剧院后山的路上(那是他们每天早上跑步的地方)迷 路了。傅晨解释说,因为自己外出时,多数都是乘坐部队的 车辆,或者是按规定路线集体出行,这让他总有种熟悉中的 陌生感。尼斯火车站边,一个身高 1 米 87 的壮汉拉开了我的雷诺风景车。他身材高大,皮肤略黑,平头穿着军绿色跨 栏背心,背着一个迷彩包。那一瞬间我想起 10 年前在非洲 碰到的一个温州裔外籍兵团退役士兵。除了那人腼腆的微 笑,同样让我难以忘记的是他几乎与胸宽同厚的胸部。傅晨 似乎还没有那么结实,用他的话说,自己的体能并不是特别 好,但他的魁梧和装束,已经足以让火车站小餐馆的女服务 员多看了他几眼。 他的胃口很好, 大盘的肉排没有剩下什么, 他的肌肉似乎足够饥渴。外籍兵团被称为法军的精锐,但伙 食却一般。用傅晨的话说,工资待遇也一般。甚至在武器装 备上,最先进的勒克莱尔坦克也没有装备给外籍兵团,但是 他还是来了。
“这里是我的梦想。 ”傅晨说,刚入伍时,部队 问他是否愿意去后勤体育部门。在不少外籍兵团士兵看来, 这很闲又安全的地方可是个美缺,那意味着连军事训练都没 有,却照样可以被认为是在外籍军团服役而获得法国国籍, 但他拒绝了。我隐约感到他那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然而 选择沉重,生活顿时远离了想象中的诗意。枯燥的好处是让 他清晰地记住了那些无数次重复的训练。在模拟战场上的一 天可能是这样度过:上午顶雪射击,傅晨说,那时“冻得我 想哭” 。下午可能继续射击四个小时,然后趴在战壕里看地 型、清理训练场。一次清理训练场时他踩到一枚没有爆炸的 迫击炮弹,那是一身冷汗。一天到此还没有结束,晚饭后还 可能“被整” ,比如擦枪7小时,然后三点睡,五点起??另一天可能当时让人激动而同样以精疲力竭而结束。 “一上 午伴着冷风冰雨湿泥烂草,趴山坡上狙击隐蔽课,下午跟中 尉去射AT4反坦克火箭,几个人手指一扳几万欧出去了。 我有发不幸打偏栽土里了??还要麻烦工兵去引爆。 ”晚上 回到营地,要换上运动装打排球来进行基本体能训练,随后 还有侦查识别课。对于这样一天的生活,他记载道, “今天 过得略为清静” 。傅晨所在的是外籍兵团第一骑兵团第一搜 索营。
所谓骑兵团,其实现在早已经是装甲部队。外籍兵团 是机械化部队,所以也早已经不需要徒步行军,但站在炮塔 上持续几十公里的演习,代价是吹得眼睛直流泪,回报则是 臂力急速见涨。周末或许能够休息,但对于新兵来说,他们 又必须融入到某种集体生活中。周六晚上期待中睡个懒觉的 计划,可能变成午夜 12 点全体集合在教室喝酒唱歌。傅晨 说,一大缸热红酒,在被惩罚性地喝到第 11 杯并唱了 10 几 首歌,最后爬上床时,别提心里有多难受。 “多少事一涌而 出,我才发现没有倾诉对象。 ”生活就在这样的艰辛和重复 中过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傅晨到主基地靶场踩点,穿过靶场 踏过草丛时,才发现周围都是败落的薰衣草。他这才想起, 自己待了一年的地方,是无数国人梦想之地的普罗旺斯。提 到这位于拥有两座世界遗产(古罗马歌剧院和奥朗日凯旋 门)美丽风景中的军营,傅晨说,这也是雇佣军基地,监狱, 大学,和尚庙,洗清罪过改头换面的乌托邦,法籍发放处,冒险家乐园。 当然, 也是实现梦想的地方。 为了到达这个 “圣 地” ,傅晨做了精心而有效的准备。很多人都曾问傅晨前往 外籍兵团的经验,他认为,首先要做好 95%失败的准备,然 后学好法语,强健身体查阅网上所有资料增大自己那 5%的 入选几率。
“政策变化裁军与否都不重要,因为你必须接受 你不能改变的。 ”奥巴涅的火车站人员寥寥。2010 年,傅晨 办了学生签证来到法国。 三个月后, 他给了房东三个月房钱, 把多余的行李请房东代为保管,轻装乘火车来到奥巴涅,就 是从这里走出火车站。从车站到外籍兵团总部最多半个小 时,但他还是走错了,直到在兵团博物馆后山上碰到一个军 官。对方似乎早已经见惯了这些从全世界来投军的人。傅晨 此前在天津学过几个月法语,虽然他的法语依然不是很好, 但他最终走进了外籍军团大门外的那个著名的小房间。外籍 军团其实在法国很多城市都有报名处,位于奥巴涅的是最有 名的一个。据说每天都有人走进那个小门。我们在门口,一 位短打扮的壮汉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旦进去,你就不 是自己了” ,傅晨说。外籍兵团过去的传统是绝不问你的过 去。任何人犯下滔天罪行,都可以隐名埋姓的通过 5 年时间 换来重生和一个法国国籍。如今外籍兵团已经拒绝杀人犯这 类犯罪分子进入,但他们依旧不会告发,只会让你离去。傅 晨走进这个大门后,他的护照被兵团收走代为保留。所有的 新人会住进一个全部被铁笼子网住的楼房,等待进一步考核和筛选。之后迎接他的,是 6 个礼拜的考核期。
由于缩编, 外籍兵团近年新兵招募人数由每星期 20-30 人降至 10-15 人 左右,然而考试和内部审评标准却相对严格了许多。越来越 多的参选者被拒绝,并且不再像以往那样会因体能不合格等 理由被告知 3 个月以后可以再来。尽管如此,外籍兵团依旧 鱼龙混杂。虽然军官基本上是法军的精英,但士兵则来自世 界各地,从东欧、亚洲到非洲无所不有。内部的关系复杂, 要生存下来,并不易于被兵团接受。傅晨曾看到新来的某华 人新兵的床垫和所有衣物装备都被扔到走廊里,并被非洲裔 和波兰裔老兵罚在那里唱歌找乐。傅晨说自己曾经被偷窃 过,也曾经打过架。在这里有时候需要容忍,有时候也宁可 动手,哪怕换来的是禁闭。在外籍兵团,每个新人都需要一 个假名以推脱过去,直到有一天能够归还你的护照,让你还 原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重新回到 fu chen 这个能够正式出 现在胸牌上的名字是在 2011 年 4 月 9 日。傅晨说,接到通 知时,他的中尉还担心他是不是犯了事,结果却是来还了他 护照。他说,服役 8 个月能拿回护照,自己在整个外籍兵团 中也从没听说过。 护照的好处是从此可以休假回国。2011 年 8 月,傅晨回国看 父母后返回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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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他形容那是一种“被高高捧起后抽空 摔下的感觉” 。不过此行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去墓地看 看走了四年的女友。每个选择在国外当兵的人都有私人的理由,那理由可能是一只竹笋,你并不知道哪一层才是真正的 动因。傅晨的公开说法是,入伍年龄时家里不让,或者从军 团退役后可以实现更多的理想。在从马赛北上奥朗日的高速 上,对面南下度假的汽车拥堵了高速。傅晨说,其实女友的 去世才是他加入外籍兵团最直接的动因。傅晨的女友在五年 前被害于她的前男友之手。傅晨说,当时一切都了无征兆, 而至今此人也在逃。傅晨说,女友的被害让自己精神日渐颓 废,他无法继续过去的工作生活,直到有一天了解到外籍兵 团的情况。外籍兵团的事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傅晨的父 亲认为,这事或许能够将儿子从颓丧中挽救出来。他们的判 断看来是正确的。从天津到法国,傅晨的皮肤黑了,内心的 阴影看似终于被普罗旺斯的阳光驱散了。外籍兵团虽然是法 军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在外籍兵团士兵的眼里,法军就是法 军,在他们嘴里,甚至有一个专用的不敬之词,这或许是看 到法军拥有更好的待遇而产生的一种复杂心情。首先工资待 遇不能同日而语。傅晨这样的新兵,工资扣完税后甚至低于 法国平均最低工资。
“要想赚钱,千万别来” 。至于装备方面, 兵团倒是和法军一样装备着使用多年的 FAMAS 步枪。不过 傅晨的专业是精确射击,用的是 800 米射程的 FRF2 狙击步 枪,或车载美制经典 50 重机枪。差别可能在重型武器上, 最先进的勒克莱尔坦克就没有装备外籍兵团。但在法国民众 眼里,外籍兵团却颇受尊敬。法国人认为这些外国人在为法国而战。当然,追溯兵团的历史,从 149 年前那史诗般的卡 梅伦(Camarón)战役到后来的阿尔及利亚战争,外籍兵团 给曾经的流氓混混彻底树立了野骜不驯的纯爷们形象。于是 在凯旋门的阅兵中,带着白军帽、留着大胡子、扛着斧头的 兵团士兵成为了法国军史的一部分。对于兵团士兵来说,好 处是在马赛或者尼斯的小酒馆有可能被免单。当然回报不止 于此,过去加入兵团服役五年就可以申请法国国籍。近年法 国又颁布了《 “为爱法国流血”法》 ,只要因作战受重伤即可 成为法国公民,以示尊重和回报。 “为爱法国流血”不是空 洞的口号。傅晨说,在兵团的军营里,每次长假都会有几张 脸再也见不到。19 岁的南非小伙 Robert 跟傅晨关系挺好。 过去他们曾经一起乘火车。但有一天早上,全团冷清清,只 有傅晨所在的联队集合。
上尉宣布为前天在阿富汗阵亡的 2 名伞兵和数十名美军盟友默哀。 “晚饭时看新闻法国对利比 亚空袭,全食堂的法军和外籍军团的士兵们都沉默了。 ”但 在寝室里,Robert 留下的装备很快被众人拿光。我再次和傅 晨见面只能是晚上,非周末时间,兵团士兵只能在晚上 6 点 半以后出来。好在夏天普罗旺斯太阳很晚才落,他穿的外籍 兵团制服一丝不乱。浅土色的夏常服衬衫,白色桶型帽和擦 的锃亮的三接头黑皮鞋。这薄薄的衬衫需要数个小时的熨 烫,以符合条例规定的 14 条笔直褶皱线的要求。问他穿上 这军装的感觉,又想这问题荒谬。穿着这身衣服和朋友在夕阳下的古老街道散步,或是 0 点睡、4 点起,FAMAS 步枪斜 卡在前胸无人知晓的站岗,那区别一定大过游客和本地人对 风景的感受。他回忆半夜的冷风吹着熨了一夜的薄衬衫,看 着法国国旗缓缓升起的漠然感,那时只想吃火锅。在巴黎埃 菲尔铁塔东面军事博物馆里为两名阿富汗战死的军官执行 国葬仪仗队任务时,他看到数百高级军官和家属,而他是全 场唯一的华人。死者同部队战友很多都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往返都有交警堵住两旁路口加警车开道。 “巴黎市民看着车 队,我也愣望着他们,那是一种奇怪的味道。
”外籍兵团的 兵员来自世界各地。过去因为兵源紧张,外籍兵团接纳一切 社会沉渣,条件是到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于是这里似乎 成为无数人梦想重新开启人生的起点,但兵团的艰苦和枯燥 也让许多梦想最终回到现实。因为除了军事训练课和装备维 护,外籍军团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轮流在营区值班干杂 活,甚至在军官餐厅伺候长官用膳。 有的人是被部队判定为不合格,但更多人则是突然消失得无 影无踪。当然,代价是从此不能进入外籍兵团。傅晨的一个 风镜就这样被逃兵带走了。因此,如果想长期在兵团服役则 绝对是一件受欢迎的事。傅晨说,每年部队都会问他,你想 再干多久。 “他们希望你 5 年合同期后能继续待下去。 “过去 领导还问过他要不要做军官或进特种部队, “NON(不) ” , 我待 5 年就撤,傅晨说。再问是否志愿去圭亚那第三丛林特种步兵团,他回答, “OUI(是) ” 。入兵团一年后傅晨终于拿 到了所谓的“狗牌” (士兵身份铭牌) ,也迎来了前往法属殖 民地新喀里多尼亚进行 3 个月驻扎+1 个月特种突擊训练的 第一次海外任务。这次乘坐法国空军专机的长途飞行还在上 海机场加油停留了一下,但不让下机。20 几小时的飞行,跨 越 3 天时区,迎来的是无与伦比的风景,这正是许多在外国 从军的中国人梦想的一部分。
唯一的遗憾是, “再美的风景, 一个人看多了只会更孤独” 。一到周末,宿舍里的士兵就都 领避孕套去迪吧找土著女孩,部队还有专车接送。他也曾随 部队坐 7 小时车去岛北面一个部落里体验了一周的训练生 活。传言当地自酿酒和一种大烟能让人产生幻觉。傅晨说, 上拨去的法军(不是外籍兵团)被灌醉后,有 10 几个士兵 被鸡奸,只能运回医院疗伤, “我不喝酒,带刀睡觉” 。去新 喀里多尼亚之前上级曾问他是否愿意去南美法属圭亚那第 三丛林步兵团换防 2 年。傅晨心向往之。圭亚那有法国航空 火箭基地和秘密金矿。想象着如人猿泰山一般在丛林里追逐 疯狂武装盗金的巴西团伙,衣靴永远是湿的,与各种丛林野 兽为伍,听起来的确刺激。然而现实是,刚刚有陆战队和伞 兵在与盗金武装团伙的交火中丧生。他最终未被批准。无论 如何,新喀里多尼亚的苦闷和孤独比起在阿富汗战斗和在圭 亚那丛林冒险的华人士兵还是安逸得多。傅晨认为,国内想 通过出国参军改变自身价值的人不一定非来外籍军团,学好外语,联络欧美的雇佣军公司找工作很实际,待遇比外籍军 团好很多,受罪也少。雇佣军公司,这正是他未来的梦想和 目标。2011 年 12 月 19 日是傅晨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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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他被直 升机空降到外半岛深山一个高顶,沿着溪流走了一夜。没人 知道他的生日。这天的奖赏,是给所在队 24 人中的 14 人颁 发新喀里多尼亚训练奖章,受伤和任务失败淘汰 10 个。在 发奖章前,教官们抄出一盒枯树干里挖的鲜活大白肉虫子, 说是最后的考验,不吃不给。傅晨站第一排,第一个吃。 “面 不拉圾,一股腥木味,有酱油就好了” ,他事后说。他想跟 人说,那天是他的生日。但是他只想告诉她, “可我甚至不 知她在哪。 ”他认为自己就是雇佣军,但他不是为了钱。他 甚至也不是为了法国国籍,他只是为了自己。中尉曾问他, 是否志愿去国民军,也就是预备役部队之类。如此在南法的 小城市定居下来当个预备役或者消防员成个家,未尝不是件 美事。但是, “她在哪呢”?傅晨开玩笑说,自己是在最美 丽的地方蹲监狱,毕竟军营生活会很大程度上限制个人生 活。于是每个周末能呼吸两天自由的空气变得很珍贵,无所 谓目的地,只要离开军营就很知足。在许多外出的兵团士兵 眼里,出去的有那种轻松,返回得多少有些严肃。他其实在 马赛拥有一个小房间,准确说,是一张床。那是和另一个人 在一对中国夫妻家里合租的。他为此偶尔会在周末时从奥朗 日乘火车来到马赛,短暂享受他主动抛弃的自由。
他喜欢和一些中国人拼车出去转转,在薰衣草田里(那是他经常在装 甲车上看到的) ,他说要能跟自己爱的人来会是件多么美妙 的事。至于马赛,这个城市是他在天津时就选定的, “因为 这里是距奥朗日最近、又能看到大海的城市” 。这个充满北 非阿拉伯气质的城市是他的最爱。 “这里总是有枪击和斗殴, 也有茴香酒,还有基督山伯爵待过的监狱” ,看的出他喜欢 这里。这里让他从一个亚健康普通上班族变成了现在健壮结 实的侦查狙击手。我问他未来想做什么,他说,类似黑石公 司那类吧。或许总有些人在年前的时候,会喜欢那些混乱而 又酝酿着不安和冲动的地方。 再见,美国海军张田阳(化名)十个月前从美国海军退伍, 在美国找了两个月工作无果。今年春节,他重新回到北京。 回国头三个月,张田阳碰到过几个在海外当兵的人, “我们 就像一群为强国服务的华人雇员,彼此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出于习惯,我们很少过问部队的事情。 ”1999 年,张田阳在 25 中学读高三,那一年,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他对 当时中国所处的种种局势产生了某种恐惧感。他不是个军事 迷,但那天放学,他在报刊亭买了一本《世界军事》 , “杂志 中有一张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他带着墨镜,头盔遮盖了多半 张脸,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美军士兵的照片” 。
由于父母 的关系,911 后第二个星期,张田阳持绿卡来到了芝加哥, 父母安排他在芝加哥商学院攻读国际贸易。两年后,这个本来对此就有所抵触、但已经开始熟悉美国生活的年轻人决定 休学一阵子。他的父亲拿出一份当地华文报纸的简报递给 他,这是一篇关于华人在美国服役的报道。父亲告诉他,如 果你入伍,不但可以减免学费,还能很快解决国籍问题。张 田阳其实并不抵触参军,但他的主要出发点是想尽快离开父 母。对于自己的生活他似乎毫无规划,但入伍似乎会是一次 不错的经历。2006 年 7 月,张田阳开着父亲的车来到了距大 学 20 公里外的新兵招募处,填写了表格。在那里,他还听 到一首关于招募新兵的歌曲,张田阳大概还记得歌中的一些 词语, “勇敢、歌唱、地狱、天使、死亡?” 。3 个月的新兵 训练张田阳仿佛很适应,规律的早起、规律地训练,体能、 精神状态、军事知识,他觉得军队让他感到新鲜和自在。当 然,除了那些时不常的被迫式洗脑训话外,一切都好。训练 营的最后几天,张田阳穿着那身迷彩军服,和白人队友布拉 特不停地在训练场外吸烟。他们的 S1(新兵测试考的代号) 考试成绩都相当不错,高个子布拉特得了 95 分,准备去当 空军军官,张田阳得了 78 分,因为听说海军“好混” ,他毫 无悬念地选择了当一名“渔夫” 。
绝大多数美国士兵都是从 一份“4 年合同”开始的。在美军注册表上,张田阳填上了 自己的英文名字,Michael Zhang(以下改称麦克张) 。纽约 港一艘“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成了他在美军的第一个 家。那是 2006 年末,舰艇上还有些遗留的“反恐情绪” ,偶然还能在舰艇上看见“记住 911”这样的贴纸和一些小标语。 显然, 麦克张对于这艘著名战舰的第一感觉是 “陌生” 与 “庞 大” ,这个庞然大物竟能集结起数百名来自各地的美国人, 让他们乐此不疲地为之服务,且循规蹈矩地栖息在这里。当 然,与其说是为某个舰艇服务,到不如说是为了某种“强大” 的东西在服务,站在甲板上,麦克张有些目眩,他仿佛触到 了一张巨大无形的网。甲板不是随便站的。舰艇上有个不成 文的规定,新兵蛋子要在厨房里忙活些时日,才能去甲板工 作。麦克张也不例外。厨房的管理员是个近 40 岁的白人胖 子,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管他叫“鳗鱼” ,麦克张觉得 他自命不凡极了,所以也从不主动和他打招呼。这个回避的 举动让鳗鱼对这个来自北京的年轻人产生了某种敌意,一次 早餐后,鳗鱼命令麦克张照例切洋葱,并不时地嘲笑他切的 洋葱形状,一场争斗不可避免。
两分钟后,约有五个人卷入 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斗殴中,一个来自菲律宾的小个子、两个 白人,飞利浦和乔克、鳗鱼,还有麦克张。麦克张的手臂韧 带被什么东西击伤了,其他人并无大恙。那天舰上的 347 个 海员的午餐被延迟了半个小时,好在舰长也并没有给任何人 处罚,在他看来,这种小争吵不足挂齿,或者说,这也许是 给新兵们上的最好一课——学会适应环境,这是麦克张学到 的新词。送麦克张下船的时候,船务长告诉他,对新兵的处 罚本来可以很严格,但是我不想自己的手下因为扯不清的族裔问题影响前途,这很愚蠢;船务长又告诉他,你现在有机 会换一条经常出海的舰艇,多去些地方,那样你的日子会好 过些。很长一段时间,麦克张都在思考这个中年船务长对他 说过的话。在电影中,种族问题是一种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 盾,而在现实中,它就那样存在于你身边,所有人都会对这 个问题闭上一只眼。麦克张说: “军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些 乡村野夫,而从军则是改变他们命运的一种方式,事实上, 很多移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是为了很快的融入某种群 体。 ”两个月后,麦克张又上了阿利·伯克级驱逐舰。船长 告诉他,这个带有直升机平台、载着数十枚导弹的船会随时 投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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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21 07:23
麦克张有些莫名兴奋和紧张。他明知美国不会轻 易与某个国家开战,且自己属于非战斗类兵种,但是,这艘 舰艇仍旧能带他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也给他带来思考世界 的另一个角度。第一次出海是去西班牙、马耳他、葡萄牙, 作为轮值的工程兵,麦克张负责开船。麦克张的舰只隶属于 太平洋战区,虽算不上固定的战队,却也隔三差五地接到临 时任务。2008 年,麦克张所在的驱逐舰收到执行“伊拉克任 务”的命令,没有限期。也就是说,这艘船可以会一直逗留 在当地,直至美军撤离中东地区。麦克张不知道这是好事还 是坏事,7 月初,麦克张随自己所在的驱逐舰,同另外一些 舰艇离开纽约港,朝波斯湾驶去。 一路上,麦克张一直在 和一位来自明尼苏达州的白人同事聊天,从这个军事长口中得知,他们的驱逐舰至少要完成两次护卫工作,在士兵登陆 期间,护卫舰更要在整个阿拉伯海域完成至少数十组护卫项 目。船舱里的人有些惊呆了,麦克张倒显得有些平静,至少, 他没有什么牵挂。然而,母亲的唠叨变得多了起来,每次麦 克张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 他都需要不时地向她重复着, “我 是非战斗类兵种”这样的话,有时候,这样的对话会重复上 几次。然而,母亲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知道“科尔”号 驱逐舰曾在亚丁湾遭到袭击的事情。
除此之外,远在北京的 爷爷奶奶好像也开始关注新闻了,每次通电话,他们总会提 到某个战区的阵亡美军,叫他小心,甚至叫他申请回到美国 大陆去,其实,老人们已经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已经加 入美军的孙子,除了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毫无话题可言, 他们有时甚至在电话里责备自己的儿子,怪他不应该叫麦克 张去服役。无论如何,在麦克张脑子里,这些来自远方的唠 叨最终转成一种不悦的情绪。 “我干脆不和他们聊关于军队 的事,有时候,我就会告诉他们,靠岸了,下船了,在西班 牙、在法国、在意大利放几天假,我需要扯些谎话来给他们 些安慰,事实上,是我更想要点儿清静,有时候他们的唠叨 会让我难受好一阵子。 ”完成了运送 3000 名士兵与 M1A1 主 站坦克的任务,很长一段时间,麦克张的护卫舰一直漂在红 海、地中海上, “我们的工作就是制造某种威慑,船上所 有的人都觉得这毫无趣味,我们当时只想赶紧回到美国港口,回家,换件干净的 T 恤衫或是篮球背心,和队友们打一 场比赛。住在我上铺的黑人哥们又和她的女朋友吵架了,所 有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这是住在陆地上的人永远也明白不 了的一种感觉
法国外籍军团
,尽管海面上大多都是风平浪静,但是这平静 足以影响到船上的 200 个人。
” 一年半以后,护卫舰随着部 分阿富汗美军的撤离,回到美国大陆,麦克张回到岸上做的 第一件事就是在部队里申请了美国身份,这个身份让他很快 有了某种安全感。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舰上出现过预警、 紧急情况,甚至还和一些不成势力的武装交手过。当时我就 想,如果打起仗来,我算什么呢?”这个美国身份,让舰艇 上的不少新移民有了一种保障、一种踏实,更多是,有了某 种得意。 伊拉克行动后, 麦克张通过了 E5 (二级下士) 考试。 但在距离结束自己军人身份还有几周的时候,他没有像大多 数人一样选择继续留在在部队,度过接下来的 20 年军旅生 涯。每个月 4600 美元的工作结束了。他说,部队的简单生 活确实让人感到了一种单纯,但在达到最初的目的时,这个 并不让人产生欲望的地方会马上结束你的依赖感。 在起身回北京的前一天,麦克张在军人服务部买了一瓶免税 的波本酒,一口气喝光了它。 tag 关键词专题 GQ 智族 GQ 军装中国人部队战争 LIKES 您可能还喜欢政坛大佬的 “制服的诱惑” “GQ 独家带你看 朱 亚文的旅行日记”之天梭“GQ 独家带你看 朱亚文的旅行日记”之 GUCCIGQ 携朱亚文亮相“GQ 之夜”开启表展第一 章韩国明星领衔 西装 pk 军装 看看哪个更帅 How GQ R U: 男孩与大叔 Copyright Condé Nast China 版权所有 北京风华创想网络有限公司 京 ICP 证 070504 号 京网文[2013]1078-1127 号 京公网安备:110105008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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