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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薰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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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9-19 09:30
标题:
薰衣草
“诶……”
“怎么了?”舍友元芳凑过来问。(没错!她就是元芳!不过此元芳非彼元芳。这元芳乃一妙龄女子也,在中文系苦读多年,也算是颇得古韵,长发及腰,蛾眉淡扫……只是言行举止却颇耐人寻味……此是题外话。)
一张敷着海藻面膜的脸凑到眼前,着实将我吓了一跳,定定心神,道:“我昨天是不是开过这瓶薰衣草精油来着?你记得吗?”
“你的事我怎么会记得。”她一脸嫌弃。
“不是呀……”我解释道,“因为是第一次用精油这种东西嘛。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过敏啊什么的。所以还特意问你们来着。”
“喔……咋了?”她撇撇嘴道。
我也白了她一眼:“所以昨天就打开闻了闻,但最终还是没有用嘛。”
“嗯呐。然后呢?”
“奇就奇在这儿了!明明记得昨天有打开过的,可刚刚准备再去研究研究的时候,却发现包装竟是崭新的,一点打开过的痕迹也没有!”我心中一悸,背后凉飕飕的。
“啊……有鬼啊……”她手捏兰花,模仿着纯情萌妹子的声音搞怪道。
“别闹!说正经的呢!”让我引以为傲的断掌“啪”地一声砸到她肩膀上。她痛得直龇牙,却不忘贱贱地推广宿舍楼流传已久的恐怖故事。
“啊!你们别说了!大晚上的……”刚洗漱回来的巨乳妹被吓得脸都白了。
我与元芳相视一笑,又低声商量起这件奇异之事来。
这样这样……那般那般……
最终,我们决定今晚再试验一次,将薰衣草精油的瓶子打开搁桌上,看它明早会如何。
十二点断电后,屋子里仍人来人往,洗漱回来的,晾衣服的,去厕所的,边敷面膜边泡脚的……(宿舍生活就是这般……日夜颠倒!)
抹了几层护肤品,躺在床上,漆黑一片,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脑海里有千万种猜测跳跃着、闪烁着……
“难道真的有鬼?在哪里、在哪里……难道我得了青年痴呆?有这病吗……难道被人掉包了?谁这么无聊……算了,多想无益,总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分晓。”
话虽如此,可心里仍不平静,辗转反侧,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老七!老七!快起来看!”
一大早,元芳就摇醒我。眯着眼看了看表。
“诶?都9点半了!”晚睡党果真与早起无缘。
“快来看看!真的见鬼了!”元芳依旧不遗余力地摇着我。
挣扎着到了桌前。
“诶!见鬼!”真真儿吓了一跳。昨晚和元芳谋划妥当,便故意将瓶盖儿拧开扔在了一旁,可如今,这瓶盖儿却好好儿地盖在瓶子上,依旧如新。我愣了半晌,狐疑地瞪着元芳:“是不是你给盖上的?”
“天地良心!”她两指指天,“撞鬼这事儿可比逗你好玩儿多了。本姑娘心如明镜,还是知道孰轻孰重滴。”
我叹了叹气,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长得像个姑娘,说话做事却像个爷们儿啊?老觉得自己身边有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真瘆得慌。”
“这还瘆得慌?真瘆得慌的是你这瓶儿薰衣草精油!我起来后见了这个都吓死了。还以为是别人盖上的,挨个儿问都说不是。这会儿心还怦怦跳呢……”元芳话罢,嘟了嘟嘴。
“真不是有人特意盖上的?”我心中仍是不信。
“真不是……都问过了。诶?莫不是你自己?”元芳紧紧地盯着我,若是我点个头,恐怕她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自然不是。我还没无聊到那地步。”嘴上轻松,心里却不由得紧了一分。
小时候在乡下的奶奶家,也曾见过几次不干净的东西。那时年幼胆大,竟也没被吓着,却吓得奶奶急急忙忙抱着我去庙里烧了几柱香,一下一下扎扎实实地磕在蒲团上。那庙里熏得人直咳嗽的香火味,至今记忆犹新。
“想什么呢?你不会是……怕了吧!哈哈哈……”元芳打断我的思绪。
是啊。人越成长,越害怕,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话虽如此,我还是决定再试几次,若只是虚惊一场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真的,那……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会在临睡前将那瓶薰衣草精油的瓶盖拧开,可第二天一早它却无一例外地盖得好好儿的。不过仍未排除元芳她们捉弄我的嫌疑,这种事儿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儿的好。舍友们的恶趣味,足够让我掉好几层鸡皮疙瘩。
到了第六天晚上,我特意将那瓶薰衣草精油放在枕边,拧开了瓶盖。不知是不是因为薰衣草有助睡眠,那一晚睡得格外的沉。
迷迷糊糊地,我像是站在了乡下奶奶家门前的那条小坡路上,路旁的桃树开着粉嫩粉嫩的花,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想打个哈欠。再细看,那桃花的粉嫩竟在褪却,一层迷幻的紫色漫了上来,片刻便已包围了四周。方才还在桃树旁,此刻却已陷身于一片薰衣草花海,双足重若千金,喉咙也发不出声了……
“乐萋姑娘……”
纤柔的女声轻落,背后却是阴风习习……
我惊得一回头。回头却倍加惊讶。眼前的女子,长发如雪,紫裙曳地,细看那双迷人的眼眸,竟也是幽幽的紫色,好不诡异,却诡异得摄人心魄!
“啊……啊……有事吗?”我怯怯地答道。(“芳草萋萋鹦鹉洲”,好端端的名字,到了元芳她们嘴里,就成了毫无新意且透着一丝蛮劲儿的“老七”。由眼前这位姑娘叫起来,却舒服得让人肝儿颤。此是题外话。)
“这是在梦境中,乐萋姑娘不必害怕。”那女子见我面露惧色,便解释道,“乐萋姑娘天生妖瞳,想必对妾身这样的存在是不会陌生的。妾身此次现身,是有事相求。还望乐萋姑娘能施以援手。”
“妖瞳?”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便是世人所谓的阴阳眼。”她顿了顿,面露忧色,又道,“妾身自知时日无多,拼尽妖力留得残形,实有一心愿未了。若不能了,恐魂飞魄散也不得安心。”
“额……要真是魂飞魄散,也由不得你不安心了。”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她既能进入我的梦境,要是我不帮忙,她随便施点儿妖术让我夜夜噩梦,那可如何是好。我虽不是助人为乐的好青年,但为了自己能睡得香甜,身体康健,还是决定问问情况,能帮就帮一把。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名唤紫依,是薰衣草花妖。自小无忧,得花匠的照看而平安成长。花匠待妾身极好,总夸妾身生得漂亮。妾身……妾身……妾身心里便想着,到了花开那日,一定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看了开心。”
看着花妖两颊绯红,我心中不禁叹了叹气:“哎……少女情怀总是诗呀。可惜我好好儿一颗汉子心,却偏偏是女人身。要也是翩翩一少年,花前月下的,和姑娘们写写诗该多好。”思绪跑偏,再看向花妖时,她脸颊上的绯红早已褪却,反而是满面悲愁。
“可是……一连好几日,他都没有来花圃。花开那日依旧没有来。”她面有悲戚,声带哭腔,“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割下妾身的花,也残忍地杀害了其他姐妹。妾身……妾身凝神聚气,才将魂魄附在残花上。后来……便被他们制成精油,辗转到了您的手上。”
欣赏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庞,我递上一张纸巾,又饶有趣味地问到:“所以你的心愿是,找到那帮凶徒复仇!”
“不不不……”
她略带惊恐的表情着实令人心生爱怜。我也不便再打趣,正了正颜色,道:“你喜欢那位花匠,想让我帮你找到他?”
“正是如此。”她又露出了小女儿家的表情,紫眸含情,雪发轻扬。看得我心神荡漾,内心不由得冒出了些邪恶的想法,打趣她,捉弄她,亲亲她……不不不,思绪回来。
“人妖殊途。见了又如何?还是早点投胎转世的好。”我叹道。
人妖殊途。实在是世间至理。两者差距太大,相异太多,强要在一起,分离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爱情,实在不足以为之束缚终生。
她虽有不甘,但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又道:“妾身也知人妖殊途,万不敢动了相爱相守的念头。只是,他那日离去,便再未回来……妾身只想再见他一面,告诉他这些心事……”
哎……好一个痴心又纯情的花妖。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问。
她面露喜色,道:“妾身附身于这瓶薰衣草精油中。劳烦乐萋姑娘带着这瓶薰衣草精油,去花圃找寻那位花匠。”
被她那闪着紫色光芒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满口答应了。
她高兴了许久,又担忧道:“妾身为聚身幻形已消耗了太多妖力,恐时日无多。还恳请乐萋姑娘,在找到他之前不要用那瓶薰衣草精油。妾身失去依附之物,魂魄会散得更快。”
“所以偷偷盖上瓶盖儿的人是你!不对……是妖……”我恍然大悟。
“确是妾身所为。”她不好意思道。
我吐吐舌头。真真儿吓了我好一阵子,幸好不是鬼,不过,妖似乎也没差太多……不过,谁让眼前这位花妖温婉貌美呢。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一夜梦醒,如真似幻。却见枕边的薰衣草精油包装如新,我才相信昨夜所梦都是真实。我,又见着那些了……
周末,我带着那瓶薰衣草精油,找到瓶身标注的产地。国产的精油,生产地就在帝都五环外的偏远之地。
四月初的天气,南方城市的花都换了好几批了,帝都的迎春花丛犹盛,桃、樱、海棠正是时候。只是这五环之外,地旷物荒,雾霾笼罩,一片昏黄之中,偶尔冒出一树洁白,又冒出一树绯红,因其惊,竟倍加其喜。公交平稳地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竟让人有了点好心情。帝都以堵车闻名,其实堵的也不过是那些要道要塞,特殊时段。像这偏远之地,人少车稀,路却依旧宽广,是以交通顺畅,甚至是有些空荡荡的荒凉之感。我因喜欢人少的氛围,便也不觉替人跑腿之疲惫了,兴冲冲地好似出游踏春。
隔着一片空地,矗立着几栋楼。看样子,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工厂了。走近一看,那门口恰挂着“某某某有限公司”的牌子。
“大爷!您这儿是生产'某某某'牌薰衣草精油的公司吗?”我敲敲门卫室的玻璃问道。
大爷一脸警惕:“你是干嘛的?有证件吗?”
“啊……”我一愣,意识到大爷可能是将我认作暗访的记者之类的了,忙解释,“哦,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大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问道:“你找谁呀?”
“啊……我隔壁王叔叔家的舅侄子的女朋友的大姑家的儿子来北京找工作,说是在这家公司当花匠,照养薰衣草。昨儿个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说隔壁王叔叔家的舅侄子的女朋友的大姑病了,但又一直联系不上她儿子,想着我在北京,便让我来给他送个信儿。家里人都急着呢!我这才没头没脑地跑过来打听。”
我乱编一气,也不管有没有破绽。那大爷却听得一愣一愣的,急忙打电话去帮我询问,还念叨着:“哎呀,姑娘啊,你心地儿真好!人呐,就是要乐于助人,大事儿小事儿帮一把,这样才利于社会和谐嘛!咱们国家不是要建设和谐社会嘛!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好青年呐……”
我撇撇嘴,人的事儿、妖的事儿都帮一把,这样才有利于建设和谐世界嘛。
打听到花圃在东边儿不远处,直走就能看见。我向大爷道谢告边,又往东边儿寻去。隔老远还听见大爷在念叨:“好姑娘啊!热心肠,乐于助人,好!”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了几个温室大棚。我凑近一看,里面的人统一装着灰色的工作服,来来往往忙碌着。
“天哪!穿得一模一样,这可怎么找……”一着急,不禁有些心烦气躁。
花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烦躁。一缕幽幽的薰衣草香味从包中飘来,飘入体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细细打量忙碌着的花匠们。一个花匠正仔细侍弄着土壤,似乎是发现门口有人,便起身走来。干净清爽的短发,闪亮的大眼睛,目光柔和,手上还提着水壶。
“请问有事吗?”他问道。
他并不高大威猛,也非英俊帅气,但气质温和,让人有亲切之感。我忽然觉得,他便是花妖要找的花匠。花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一缕薰衣草的香味由包中飘来,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便道:“您好。有一个朋友拜托我来找您。这里人多,可不可以去别的地方说几句话?”
“好的。稍等一下。”他答道。
走过几个大棚,到了一间简易的平房。
“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室。”他介绍道,又倒了一杯热茶给我。
“您在这边侍养薰衣草有多久了?”我问道。
“快一年多了。”他答。
“您一定是这里最好的花匠!”我道。
他倒是有些惊讶,又笑了笑:“怎么这么说?”
我心里想着,能让花妖倾心于你,能不是好花匠么。又继续说道:“刚才见您工作时十分细心,平时养花一定是像对待情人一样吧。”?
他被逗笑了,依旧是温和地说:“话有些夸张,理儿却没错。花也是有精魂的,你好好儿待它,它心情愉悦,便长得好,等开花的时候,也一定是美丽无比。”
“您也相信花有精魂吗?”我扣住字眼问道。
“啊?”他有些惊讶,继而又恢复了平静,“花自然是有精魂的。万事万物都有。只不过人太自私,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便忽略了它们的感受。”
确实如此。若是人类能感受到其他物种的感受,知道自己摘花时是在将花的头拧下,吃肉时是在啃噬动物的遗体,那人们还会肆无忌惮地去做这些事情么?
“既然如此。那便请您与我这位朋友见上一面。”说着,我从包中拿出那瓶薰衣草精油,递给了他。
他依旧有些疑惑,见我示意,便拧开了瓶盖。幽幽的薰衣草香味自瓶中溢出,淡淡的紫色雾气围绕在他身边。不久,他便沉沉睡去。
我知道,他已进入花妖为他编织的梦境。只见他脸上先是惊讶,慢慢地变成了喜悦,又变得悲伤,一滴清泪由眼角滑落。紫色雾气慢慢散去,薰衣草的香味也渐渐淡了……
他睁开双眼时,眼眶依旧是湿润的。良久无言……
我终是忍不住了:“怎么样?”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满眼哀愁:“谢谢你带她来见我。”
“没事儿。你快说说怎么样了嘛。”我这个没良心的急性子。人家正为情而伤,我却急切地想要知道下文。
“我以前曾见过她……”他说。
“咦?”
“也是在梦里。”他继续说到,“梦见一个像薰衣草一样美丽的姑娘。第二天说给别人听,他们却只是笑我,说世上哪儿有那么美的姑娘,更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也一直疑惑,直到今天见到紫依……”
他停顿了许久,像是又沉浸到了那段美丽的情愫中。
“紫依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啊?哦……”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上班的路上出了点小车祸,伤得不严重,但也在家养了两天。又想到过两天就是收割薰衣草的日子…自己日日侍养的花,却要生生被割去,也有点儿不忍心。便干脆多请了几天假。”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道。
“对了。”他顿了一顿,悲伤满面,“紫依让我替她向你告别,谢谢你帮她完成心愿。”
“告别?”我心中一惊,鼻子竟也微酸。
他点点头:“紫依说她心愿已了,也不能久留人间……”
“哦……这样子。”
两个人都长久无话。末了,只留了联系方式便匆匆告别。
那段紫色的梦境里,紫依与花匠说了些什么,我无法得知。只是过了几日,我收到一封邮件,里面写着: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但还是要谢谢您。我已决定辞职。一年一年地养花,又要看着它们被齐齐割去,实在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祝您一切平安。”
小小的花妖,只能借梦境对心上人倾吐心意。虽然不能相携以老,却也在那人心上留下了一些记忆,那人也因她而发生了一些改变。今生的因果已了,唯愿来生,你们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咦?这不是上次那瓶儿精油吗?”一张敷着海藻面膜的脸又凑了过来,“你不怕中邪啊?”
我摸了摸胸口,白了她一眼:“别吓我!爷是被吓大的吗!”
“咯咯咯……”她转身去弄桌上的瓶瓶罐罐,“今儿从学姐那儿听来了个新故事。她说,咱们这栋楼的六楼,曾经有个学姐,不知怎的就中邪了,后来就拿丝袜把自己给……”
“啊!别说了!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巨乳妹刚洗漱回来,听到这段儿又吓得捂住了耳朵。
我和元芳对视一眼,二人又贱贱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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