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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座精神病院 [打印本页]

作者: support    时间: 2017-3-16 03:30
标题: 那座精神病院
(一)
叔母是著名医院的专家,大学毕业不久我就过来投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寄人篱下的缘故,我总觉得叔母看我的眼神带着警惕,这让我想另外找份工作摆脱这种困境。那天我很凑巧的看到了一份招聘启事,就投了份简历,没想到我很快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让我前往报到。
恰巧那时叔母出差,我就先将行李收拾了,打算工作安顿好再跟叔母说。
我要去的地方是一所精神病院,位于县城的郊外,有些偏远,四周都被山环绕。路很难走,出租车只把我送到了郊外的山路旁,剩下的难走的山路我只能徒步。不过还好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却没有迷路,只是总觉得这精神病院很荒凉,让我常打冷颤。
负责我报到事项的是一个女主任,中年,昏黄的烛光下,还是能够看清女主任长着很白的脸,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深邃的眼睛透过镜片不时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女主任的脸很僵硬,像是很久没有笑过了,她问我说:“你真打算留在这里实习?要知道我们这里不是平常的医院,而是专门的精神病院。”
我当时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主任,我大学学的就是精神病学,相信我一定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于是,我就被留了下来,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会在这里遇到很恐怖的事件,甚至这里的人是人是鬼我也分不清了。
报到的当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保洁员,那天等我将行李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被加固的窗户外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我分配到的医生宿舍楼有些年代,从外面看墙上都会覆盖着一层苔藓,不过设备还算齐全。我宿舍的窗户正对着一个院子,院子里树木和灌木长的很茂盛,而那哭声就是从这院子传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打算去探个究竟,这里的医生宿舍很奇怪,每晚都会有专人过来锁门,甚至外边还有铁栅栏,不过还好我父亲是个锁匠,我跟着他学过点本事,这里的锁头用的又是旧样式,所以开锁难不倒我,我用今天在沙发上抽出的细铁丝插到锁孔捣鼓了几分钟就把门打开了。
我沿着长长的走廊小心打开铁栅栏,下了楼梯来到这个院子。院子很静,没有虫鸣声,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显得阴深恐怖。也许是因为医院在山上的缘故,今天的夜晚特别的冷。
顺着声音,我远远地就看到有个身影蹲在草丛里,她的双手紧紧搂着,像是抱着什么。
很奇怪,那时候我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就向她走近,问她:“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当时过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发出呜咽声,我只能提高了声音再次询问了一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就在这时天气突然更冷了,一阵寒风突然吹来,把树叶吹的哗哗作响,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不是冷,而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寒意,感觉四周突然变得阴深深起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抬起了头,那双恐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有些心里发毛,在月光照射下,我能够见到她嘴里死死咬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头发很蓬乱,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透过她的发隙看到她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
而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洋娃娃,但却少了一个头!
(二)
第二天,通过对一些病人的交谈,我才知道她是这所精神病院的保洁员,在这里待了好多年,据说以前她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死于一场意外,从这以后她的精神就总是恍恍惚惚,不过还好没闹过什么严重的事情再加上这里本就是精神病院少不了奇怪的人和事所以别人也就听之任之了。
因为我是新来的,精神病院的女主任今天说要带我熟悉环境,我同意了,只是她却只带着我在这栋宿舍楼里四处晃悠,却始终没有给我介绍这栋楼以外的环境,我疑惑的问她,她就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若无其事的跟着她,从我住的二楼下到了一楼,再从一楼上到了二楼。上到二楼的时候,我看到我住的地方是在左边,铁栅栏里面,而右边也是一条楼道,只是没有我那边的楼道长,而且我这边的楼道两面都是房间,右边的却只有一面是房间而且都是被封了起来,另一面不是墙壁而是被锈色的铁皮遮挡住了外面的风景。楼道的尽头黑乎乎一片,光线被铁皮遮挡,隐约可以看到那散乱的杂物还有尽头那斑驳的木门。
我跟在女主任身后进了铁栅栏,她指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是大厅,平时病人活动的主要场所。”
我看了过去,那里正有十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坐在椅子上对着台七八十年代的电视机感兴趣的看着,还有几个人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偶尔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是都有个相同的特点,他们都面黄肌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或者饿了很久似的。
女主任一边走一边跟我说:“病人除了自己的房间就只能在这里活动,当然有时候还会走出铁栅栏到外面散散步。”我理解,毕竟精神病人总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为了防止病人逃脱很多的精神病院总是会设置这样那样的措施。
我当时哦了一声正打算说些什么,一旁的铁门却突然被打开,我看过去,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身体瘦弱的简直能够看见骨头,他戴着个被拆掉枕芯的枕头套,身上裹了条花绿色的被单袅娜着身子走了出来,嘴里卖力的唱着贵妃醉酒:“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女主任拉着我给他让了路,说道:“他是老张,患有严重的幻想症,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多年了。”我表示明白,毕竟老张这样子很像是在把自己想象成杨贵妃了,典型的幻想症。
老张摇摆着身子本打算往大厅电视机那边走去,然后像是注意到了我们就在旁边,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围着我们两个又唱又舞的。那花绿色的被单被他舞过来舞过去,嘴里也不停的在唱着贵妃醉酒。我感觉有些好笑,感觉女主任正要说些什么,老张却突然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然后直接滚在了地上,手脚抱成一团,嘴里喊道:“我是宝宝,我是宝宝。”然后哇哇哇的直哭起来。
我有些瞠目结舌,心想这幻想症真够严重的,前一刻还是贵妃下一刻就是宝宝了,我转过头想跟女主任说些什么,却不经意看到了昨晚遇到的那个保洁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铁栅栏,抱着洋娃娃站在远处。
她的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那个洋娃娃的头估计是被她缝起来了,和躯干一起被她抱着。
(三)
第三天,我早早起来,躺在大厅的沙发上跟着几个精神病看着电视,那电视机估计是太老旧了,节目麻麻花花的,最可恶的是居然连声音都没有,可是几个精神病却看得津津有味的,我心想,果然是神经病,不同寻常。
没过一会病人陆陆续续的起床了,有些病人也会看电视,有些病人则麻木着一张脸在远处坐着,我还是躺在沙发上懒得动弹。就在这时值班的护士过来查房了,穿着白色的护士服利索的往各个病房钻进钻出,等钻进老张的房间时,却突然尖叫了起来,那尖锐的女生直接让大厅炸开了锅,我害怕的颤抖了一下。老张死了!
老张死了!我想起了昨天那袅娜的贵妃虽说那实在称不上袅娜,甚至有些滑稽,但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昨天还很硬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第二天就出事了呢。我快步走了上去,可是看着老张病房的一幕实在忍不住也跟着尖叫起来:“啊!”
是的,老张的确死了,他僵硬着身子躺在花绿色的床单上,手脚蜷曲,青紫色的一张脸面部扭曲,嘴巴张得很大,双眼没有闭上,恐惧的看着天花板。
女主任和几个护士很快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人。
“都散了,都散了,都回房间去,围在这里做甚么。”女主任喊了起来,叫着几个护士疏散人群,然后钻进了老张的房间。
我没走,也许是因为我也是医生的关系我留了下来,我注意到女主任看着老张的死相也很恐惧,因为她那张本就很白的脸更加白了。但她还是强忍着叫那两个高大的人把老张搬走,她说:“把床板撬起一起搬走,小心点。”“先搬到顶楼去,再通知警察过来处理。”
那两个壮汉小心的将床板从底下撬起,和着尸体一起抬了出来,甚至没有用东西将老张掩盖。
女主任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就在门外候着,皱了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没有回答,因为尸体当时正好搬过我的旁边,我看到老张张得很大的嘴巴不时溢出白色的液体,那像是奶液?
(四)
我想到老张的死整个晚上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就算睡了一觉心里仍然有点慌张。我索性第四天一大早等有人开门后,就跟着几个精神病看起了电视,也就在这时候那保洁员打开铁栅栏走了进来,仍然是抱着洋娃娃。
她还是一样蓬头垢面,头发上还有些油腻腻,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沾来的东西。
她直接走到了老张的病房,站在被大锁头锁上的门口一直呆愣愣的,昨天老张出事后这个房间就被封锁了起来,谁都进不去了。
许久保洁员估计也是明白进不去了,踮起脚尖向门口那小窗望了进去。
每个房间的门都是有小窗的,方便护士在不开门的情况下看到里面状况。不过现在老张的病房除了被撬掉的床架就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许是看到了房间的情况,双手紧紧攥着洋娃娃像是很激动的样子,右手又狠狠揪着本来就杂乱的头发,然后她发疯似的摇晃着那病房的铁门,嘴里不停的哭喊起来:“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我被吓了一跳,估计其他几个精神病也从没有看过保洁员发疯的样子也被吓住了。
她疯狂的捶打摇晃着房门,杂乱的头发也疯狂跳动着。
还好值班护士马上赶了过来,身边跟着昨天那两个扛老张尸体的人,看到保洁员发疯的样子,值班护士二话不说就让两个壮汉把保洁员架了起来。
“我要找宝宝,我要找宝宝!”保洁员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手脚不停挣扎,不过还是敌不过那两个高大的人被架着跨过铁栅栏往楼道尽头走去,我知道,那里是保洁员住的地方,漆黑一片,我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这一整天都是在大厅跟病人议论中度过的,到了晚上的时候,锁门的走了,我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四周很安静,楼道隐约可以传来拍打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没有睡着,有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浅浅的脚步声路过了我的房间门口,脚步很轻,我却听的有些纳闷。所以当这声音又由远而近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轻手轻脚的靠近门口往门上的小窗望去。
原来是保洁员,她有钥匙,可以随便进出。此时她正抱着她的洋娃娃刚路过我的房间,只是她的洋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的头发被剪短了,隐隐约约在反射的月光下看起来细碎细碎的。
(五)
第五天的时候,我蜷缩在大厅的沙发上,没看墙壁上的电视,毕竟没有声音的电视不好看,何况估计是考虑到这里病人的缘故,电视机播放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东西。
我只是看着正在看电视的病人,总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瘦弱,而且还对着台老式电视机看的津津有味。
我感觉无聊,换了个姿势撑起下巴看向了铁栅栏,这时候女主任走了进来,透过镜片她双目充血,眼袋发黑,一脸的疲倦和苍白,像是昨晚没有睡觉一样。
女主任径直向我走来,估计是因为我是新来的缘故,她总是会经常跟我聊天,问我各方面的需求。
我起身坐直了身子,让了些位置给她。她坐了下来,我注意到她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睛深邃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老张尸体不见了。”女主任跟我说,没等我反应又道:“顶楼已经找遍了还是没找到。”
我有些沉默,我知道老张死的那天尸体被放到顶楼去了,奇怪的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警察处理,而且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
想到老张死的时候那恐怖的表情我有些恐惧,没有答话。
女主任也跟着沉默了,朝着大厅外叹了口气,像是也不打算从我这里得到回答,她站了起来,往原路走了回去,我在背后看着她走过两旁的病房,走出那铁栅栏。
透过她的背影我看到了那黑乎乎的楼道尽头,想到老张,不知道为何我心里突然对那里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好奇心。
(六)
第六天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那诡异的好奇心,等查房的值班护士走了,我掏出了藏在床铺下的铁丝轻手轻脚的打开门,不过估计是今天状态不太好,我用铁丝捣鼓了将近一个钟头才终于把铁栅栏打开,还好平常夜晚这时候没有护士过来。
我打开了铁栅栏,越过楼梯,慢慢靠近了那片黑暗的区域。
这里除了被封的,就只有一个门,在楼道的尽头,楼道很长,藤蔓缠绕在铁条和铁皮上,空气里还能闻到苔藓的味道和不知名的腥臭味,散乱的丢弃着一些杂物。
我小心翼翼的跨过地上的杂物靠近那神秘而斑驳的门。
门没有关,虚掩着,透出一丝丝昏黄灯光,不需要我再用铁丝打开。我轻轻地推开了。
门内很乱,两旁竖立着高高的架子,乱糟糟的摆放着一些物件,房间弥漫的一股莫名的味道让我手脚发寒,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很小心的不碰到地上的杂物发出声音。
前面有个拐角,有昏黄的烛光散发出来。
我越靠近拐角,空气里的腥臭味也越发的浓,还有小小的咀嚼声隐约传来,有种让我不舒服的感觉。
在拐角处,我偷偷摸摸伸出头向烛光的地方望了过去。
昏黄的光线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地面,一个洋娃娃被摆坐木桌上,而那洋娃娃的头部赫然是老张的头,老张的头被麻绳跟洋娃娃的躯干缝制在一起。地上则躺着一具裸露的尸体,鲜血像是流尽了一样偶尔才会从被剖开的胸膛流淌出来,那个蓬头垢面的保洁员就蹲在旁边,不时把双手插进尸体的胸膛掏出一块块血肉塞到嘴里咀嚼着。
我再也忍受不住吐了出来,手脚发抖。
保洁员猛地抬起了头,那幽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透过那拨开的头发我看到那赫然是女主任,只是没有戴眼镜。
“啊!”我恐惧的叫出了声音,慌乱的把随手抓住的东西丢了过去,颤抖着身子转身往回跑,跌跌撞撞的像是撞到了什么。我穿过了漆黑的楼道,我恐惧的跑下了楼梯,发疯似的向来时的路跑出了医院,然后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七)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是被绑着的,我看到了我的叔母,她在一旁警惕的看着我。
叔母有些严肃的问我:“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我身体不由颤抖起来。“我、我去了郊外的精神病院工作。”
“郊外的精神病院?”叔母一脸奇怪,“郊外没有精神病院啊,连医院都没有。哦,对了三十多年前倒是有个精神病院,不过三十多年前一场洪水把那里都给封住了,洪水退去的时候山路也被泥石流冲毁了,等到好不容易救援队赶到那医院的时候,才发现医院已经被一场大火烧了,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
“啊?”我惊叫出声,却看到叔母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睛里有幽绿色的光芒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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