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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灵异] 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之繁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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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侠外护法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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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10-22 09:39: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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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集为好几个故事,阅读上一篇请点击: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之命犯桃花
      6.
      又到零点。
      “繁体字俗称深笔字,是在中国大陆颁布了简化字总表后,用以特指称原有的一套书体。顾名思义,繁体字就是笔画比较多。”湖南同学的眼睛从走动的指针上移下来,“今天晚上的故事,跟繁体字有关……”
      爷爷说我们没有办法对付讨债鬼。我开始是不相信的,既然我们可以对付箢箕鬼、水鬼、吊颈鬼、食气鬼、鬼妓等,为什么就对付不了讨债鬼呢?可是,后来我相信了,并且坚信不疑。因为,我从高中回母校看望初中老师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一个消息。
      老师神秘兮兮地说,破庙里的歪道士遇到讨债鬼了。歪道士为了躲着讨债鬼,特意在破庙的屋顶上加盖了一层木质的房子。
      “他在屋顶加盖房子干什么?”我疑惑地问道。我进学校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破庙的一侧经过改装,变成了两层楼,上面一层是简易的木板构建而成,所以看起来这个两层楼有些不伦不类,像个战争电影里的碉堡。
      老师说:“他怕一下地讨债鬼就来找他,所以一天到晚就待在木楼上。门和窗都锁上了,只有那个白头发的年轻女子可以上去,给他送饭送菜。到现在都在楼上待了将近两个月了,一次也没有下来过。”
      我说:“歪道士不是跟鬼打交道很长时间了吗?难道一个讨债鬼就使他这样躲避?”
      老师说:“谁知道呢?”从这时开始,我有些相信爷爷的话了。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讨债鬼使他躲到楼上去了?”
      老师想了想,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桌面说:“听那个白头发的女子说,好像是讨命的。歪道士的寿命早就超过本来应该有的寿命了,所以讨债鬼来讨要他的命。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能让歪道士躲到楼上几个月不下来的,我估计不是简单能对付的鬼哦。”
      我点点头说:“那也是。”
      从母校出来,我仔细看了看破庙。刚好那个白头发的女子在敲歪道士的门,声音空旷地飘荡出来,如真如幻。门吱呀吱呀地响,然后听见他们叨叨絮絮地说了一阵。然后那个女子走下楼来。她看了我一眼,我慌忙假装是不经意经过。
      这时,我更加相信爷爷的话了。
      因为母校在高中和我家的路程中间,我放月假回来一般先到母校看老师,再回家。回到家里,我跟爸妈打过招呼,立即去我的房间看月季。
      由于我一个月没有在家,没有人给它浇水,我估计它会枯得如秋收的稻草一般。可是当我急急走近窗台时,却看见它青翠地矗立在小茶杯中,仿佛我刚离开家的那一刻。
      我一边抱怨自己怎么把它遗忘在家里,缺少人照顾,一边惊异于它的生命顽强。当天晚上,我梦到了久违的它。
      我忙向它道歉,把它遗忘在家里。
      它笑笑,说,我现在状况好多啦。以前被你们捉住的时候,已经是苟延残喘。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阳光曝晒,夜露的滋润,我已经恢复了许多。
      我惊喜道,是吗?
      它笑着说,我会吸收夜间的精华,你注意看看。
      我定眼一看,它四周的黑色如咖啡一般流动,并且是流入它的体内,仿佛它是一个干棉球,而这个棉球放置在墨汁中。我能看见与“棉球”接触的墨汁正缓缓被吸进。
      我惊讶地问道,这是你修炼的方法吗?
      它说是。它拜托我把它带在身边,常常置于阴暗无光的环境中。
      我说,偶尔让你晒晒太阳不是很好吗?
      它说,原来身受重创,接受一些阳光,可以利用阳光的能量修复自己。但是在阳光下的时间积累到一定程度,月季就要开花。月季一开花,它就不能再寄托在月季上了。伴随着月季的开花,它会死去。死去的它会变成聻,不能再入轮回。
      聻我是知道的,《百术驱》里说了:“人死则鬼,鬼死则聻。鬼之畏聻,若人畏鬼也。”
      我答应它,以后一定将它随身携带。
      它道了谢,离去了。
      我从梦中醒来,披了衣去看窗台上的月季。虽然没有灯光,四周一片漆黑,可是我能看见黑色如水一般流入月季的枝干。
      果然,它能吸收夜色中的精华。我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也许它以后能帮到你呢。尅孢鬼的邪性不是固定的,你好好照护这个月季,也许它会报答你呢。要知道,小孩子的邪性容易生成,也可以感化,尅孢鬼就是鬼中的小孩子。”
      我还记得爷爷说:“这尅孢鬼有很大的能量,但是因为它年龄太小,百分之一的能量都发挥不出来。如果它能长到陈少进媳妇那样的年纪,它的能量爆发出来是不敢想象的。”
      我想尅孢鬼自从附加在月季上后,邪气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应该不担心它的成长会造成什么威胁了。
      第二天,我跟妈妈去画眉村看爷爷。妈妈说,爷爷的咳嗽变得严重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轻微的肺结核,要爷爷戒烟。可是爷爷根本戒不掉。
      妈妈要我到爷爷家后劝劝他。妈妈说:“少抽点烟可以多活几年呢。”
      一到爷爷家,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妈妈交代的话说出口,爷爷便拉着我说:“走,走,到水库那里去看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去水库干什么?”
      爷爷说:“昨天有个孩子差点儿淹死在那里了。他妈妈来找我,要我帮忙看看。”
      我说:“不是没有淹死吗?还去看什么东西?”
      爷爷说:“他妈妈说,原来有一个孩子在那里同样的地方淹死过。怕是那个淹死的孩子找她的孩子来了。”
      我说:“爷爷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这和那个车祸又不同,那个被车撞的人生命垂危,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及时置肇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可是没有淹死的人也会受到什么要命的重伤吗?”
      爷爷拉着我不放:“这次要救的不是没有淹死的,而是已经淹死的。”
      “已经淹死的怎么救?”我更加惊愕。
      7.
      爷爷挥挥手,说:“走。路上讲给你听为什么。”
      我随爷爷跨出门来,外面的太阳光很强烈,晃得我的眼睛睁不开。
      爷爷边走边说:“那个孩子的妈妈说,她梦见儿子仍然落在水里,拼了命地呼救。她伸手去拉儿子,可是儿子怎么也爬不上来。她就问儿子,儿子儿子,你怎么不爬上来呢。儿子说,妈妈,我的脚底下有很多油菜籽,脚下滑爬不上去。她使劲把儿子往上提,可是费尽了劲还是不可以。”
      我打断爷爷,说:“她儿子不是没有淹死吗?怎么还做这个梦?”
      爷爷说:“我开始也这样想。可是后来掐指一算,这个孩子有厄运,应该是淹死的大劫,能逃离死亡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应该是淹死的命?是命里有水关吗?”我问。我的命里也有三个水关,不过在爷爷的提醒下已经化险为夷了。但是每次都是惊心动魄。
      爷爷点点头:“我就对她说,照八字来说,你【wWw.WRsHu.cOm】儿子现在应该淹死了。”
      “她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问。
      “她说,之前她在一个瞎子那里给儿子算过命,那个瞎子也说了她儿子今年有水关。她的儿子命里五行缺水,如果把名字里的一个字改成三点水的偏旁,就可渡过险关。她回来就把孩子的名字改成了马清。”
      “那她儿子怎么还是差点儿被淹死?”
      爷爷说:“坏就坏在那个瞎子不知道她儿子姓马,马字的繁体是有四点水的,所以她再把儿子的名字取成马清,就多了三点水,反而不好了。”
      我想想,也是,马字的繁体字笔画中没有一横,而有四点水。
      爷爷说:“水多了虽然没有缺水那么恶劣,但是也破了渡关的忌讳,所以她儿子还是没有渡过水关这一劫。幸好没有缺水那么严重,这次只掉了一魂一魄。”
      “掉了一魂一魄?”我问。
      爷爷说:“是啊。他人是回来了,可是还有一魂一魄留在水里没有上岸。”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跟以前淹死的那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爷爷说:“我也不知道。人家见孩子淹死,自然想到水鬼找替身喽。”
      “听你的口气,这次不是水鬼?”
      我的一连串问题使爷爷应答不过来。爷爷越过一条小水沟,说:“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我又不是神仙。”
      我跟着越过水沟,水库就在眼前了。
      “按孩子的妈妈说,出事的地方就在那块儿。”爷爷指着垮了一些土的岸堤说。
      我们走过去。这里的土是红色的,土质很松。如果不是岸堤上长了许多草皮,估计脚一踩上去就会连人带泥一起滑进水库。我可以想象那个小孩子一脚滑倒,迅速抓住杂草挣扎的情景。在他挣扎的过程中,许多疏松的泥土垮进了水库。
      “看这里。”爷爷喊道,把我从想象里喊醒过来。我朝爷爷示意的地方看去,水面漂着散开的油菜籽!
      “还真有油菜籽?”我不敢相信。
      爷爷思考片刻,说:“如果有人在水边差点儿淹死,想害他的人可以在水边倒一些油菜籽。这样,那个落水的人遗留在这里的魂魄就很难回到身体里,魂魄会因为这些油菜籽弄滑了脚底而爬不上岸。”
      “有人要故意害他?”我的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
      爷爷说:“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人还是鬼害他。我们再到周围看一看。”我跟爷爷围着水库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的地方。
      “走,我们去看看那孩子。”爷爷又拉着我往回走,好像生怕一个月没有跟他见面的高中生外孙突然会不再跟着他,不再对他的那套捉鬼把式感兴趣。
      见了那个孩子,我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孩子”其实跟我差不多大。我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们叫人家孩子,我也瞎跟着叫孩子啊。真是!
      不过这不能怪我。高中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件类似的事情。那个老师有次去广西玩,路过一个村子讨口水喝。他看见一个老人在房子外面哭诉,说他的孙子不听话,经常跟他闹别扭。老师看不过去,想发扬教师的作风,发誓把老人的孙子好好教育一番。未料这个老师进门看见老人的孙子,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孙辈的人竟然是七十多岁的老翁!老师忙收了春风化雨的想法,老老实实喝了水就出来。
      后来,这个老师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就是全国闻名的长寿村。
      那个“孩子”的妈妈忙把我们请到家里,端上两杯茶。爷爷对着茶杯吹了吹气,喝下一口,然后问道:“孩子,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掉进去的吗?”
      那个孩子似乎很冷,嘴唇略显苍白,脚不停地抖。再看仔细一点,他的舌头微吐。《百术驱》里说,舌头吐出的长短是衡量人的魂魄的一个标准。龙湾桥上面的哈癞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人傻里傻气,平时舌头就吐到了嘴唇外面。爷爷说,他的三魂七魄被吓散了,现在他的魂魄残缺不全。这是他变傻的很大的一个缘由。
      那个孩子瑟瑟发抖,话不连贯地说:“我偷看了,偷看了别人。所以,所以我就掉,掉水里了。”
      他妈妈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眼睛问道:“你偷看了别人?偷看了什么呀?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爷爷安抚道:“别这么急,孩子,你别怕,慢慢说。想到了什么相关的事情就说,不要怕,你不说的话,我是帮不了你的。知道吗?”
      那个孩子有些痴呆地点点头。他的妈妈心疼又心急地坐下来,端起茶吹了吹却不喝,又放回到原地。
      那个孩子怯怯地看了一眼他的妈妈,咽下一口口水,说:“我偷看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做那个,那个事。”
      他的妈妈红着脖子怒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居然偷窥别人!”
      8.
      爷爷忙拦住孩子的妈妈:“现在不是跟他急的时候,听他把话说完。”
      他从去年的事情说起,那时候马忠还没有淹死。马忠就是去年淹死在水库里的孩子。马忠生前跟他是好朋友。
      那是去年,一个知了聒噪的夏天,他和马忠在水库钓鱼。水库是被人承包了的,如果钓鱼被发现了是要罚款的。所以他们一般在艳阳当头的中午出来钓鱼,这个时候,别的人通常在家里睡一个明媚的午觉。
      年轻孩子的心可不能像钓鱼的浮标一样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心情浮躁地东张西望,希望找到一点有趣的事做。比如游到附近的小池塘里摘两个莲子,或者到旁边搭有草棚的西瓜地里偷个西瓜解馋。
      水库旁边住着马岳魁一家。
      马忠说,马屠夫家的后院里种了一棵石榴树,现在恐怕已经成熟了。我们去偷一个来尝尝?他们肯定都睡觉了,不会知道的。
      他说,可是他家的门是关着的,难道我们要跳过他的房屋到后院去?
      马忠说,我们可以先爬到他们屋后的山上,然后顺着坡溜下来,到院子里。
      说干就干,他们俩把钓竿插在泥土里,顶着曝晒的阳光爬到了马屠夫家的后山。他们的图谋进行得很顺利。他们爬到山上,顺着斜坡溜到马屠夫的后院里。他推着马忠的屁股,将马忠送上树。然后,马忠像条青虫一样一伸一缩地向上爬行。
      就在马忠的手伸向红色的石榴时,马忠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睛越过那个诱人的石榴看到更远处。
      他在树下急躁地低声喊道,马忠,马忠,你看什么呢!快摘了石榴下来吧。待会马屠夫发现就糟糕了。
      马忠似乎没有听见树下的伙伴的劝告,仍然愣愣地看着前方。那只手跟红色的石榴只有咫尺之遥。他恨不能那只手是自己的,快速地摘下石榴。
      他捡起一块硬泥巴,狠狠朝马忠扔去。泥巴打在马忠的大腿上。
      静止了许久的马忠立刻活动起来。他那只已经伸出的手却不再向石榴靠近,他抱住树干滑溜下来。
      他急得不行,骂道,你这个死马忠,怎么不摘石榴就溜下来了?你这个死马忠,再伸出一点点就摘到石榴了,你不是耍我吗?
      马忠毫不在意他的抱怨,拉起他的手,迅速朝坡上爬,气喘吁吁的。马忠一把捏住自己的裤裆,说,完了,完了,我开始发育了。
      他怕吵醒马屠夫,只好跟着马忠爬上坡。
      你怎么了?是不是被毛毛虫扎到手了?他看见马忠难受的表情,担心地问道。夏天有一种毛毛虫,只要它接触到你的皮肤,就像针扎了一样疼。
      完了,完了,我开始发育了。马忠对他说,手用力地捏裤裆。十几年前的孩子们很少接触到生理方面的知识,对生长发育的了解几乎是盲区。
      那时候对发育这方面知识真的很贫瘠。记得那时候,我一个堂兄神秘兮兮地将一起玩耍的伙伴聚到一起,说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个发现与生孩子有关。我们十几个玩伴一听跟生孩子有关,立即被他吸引过去。虽然我们从小就不停地问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呀?但是得到的答案好像不外乎两种——第一,肚子里来的啊;第二,我在村口的牛屎里捡到的呀。
      我问妈妈时,妈妈说我是肚子里来的;我弟弟问妈妈时,妈妈说弟弟是牛屎里捡来的。这就造成弟弟认为妈妈对哥哥好对弟弟不好的错觉,因为弟弟觉得他不是妈妈亲生的,弄得妈妈这么说也不是那样说也不是。
      我们全部屏住呼吸听那个堂兄宣布一项伟大的发现。堂兄像要发言的领导一样,正儿八经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然后慎重地说,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哦。
      我们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这才说,其实,生孩子的地方是……
      他扫视我们一遍,然后说出最终结果,生孩子的地方是——膀胱!
      膀胱?膀胱是什么东西?我们议论纷纷,对这个答案感到很失望。现在说来也许没有人相信,但是当时的我们确实没有听说过“膀胱”这个比较“专业”的词语。
      所以,马忠看到不远的前方刺激的画面时,身体产生了最原始的冲动。马忠却以为他的身体开始发育了。
      他站在一边看着难受的马忠,手足无措。
      你到底怎么了?他关心地问。
      前面的草地里有两个人在做那个。马忠对他的伙伴说。
      那个?哪个?他后知后觉地问。
      哎呀,你不知道呀?走,我带你去看看,可是别被他们发现了。马忠捏着裤裆站起来,带着他去看草地里的两个人。
      就在半山腰,他看见两个赤裸裸的身体在一起碰撞。男的骑在女的身上,像骑着马在草原上策马奔驰。令人浑身战栗的呻吟让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发育”了。
      他说,那个女的白皙的乳房像单车上的水豆腐一样晃荡,晃得他的眼睛迷离。
      他和马忠躲在一棵茂盛的茶树后面,呼吸变得沉重,仿佛他们才是那个百般折腾的男人。他觉得裤子太紧,紧紧勒住了下身的那股力量。
      那对男女不知道有人在偷窥,仍在自己的世界自得其乐。男的动作越来越快,女的死死抓住一把野草,攥住的野草被她拉直,根系从土中暴露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体内也有一种东西要迸发出来。他看见马忠的脸颊流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仿佛在女人身上律动的男人是他。
      那个男的动作加速,忍不住吼出一声来。随即,男的动作慢下来。女的葱根一样的手指紧紧抓住男人的腰,指甲深深掐进男人略有脂肪的腰间。
      同时,他和马忠感觉到裤子里湿了。他们伏在茶树后,看着那对男女分开来,男的走向山顶,女的走下山直向水库而去。
      9.
      他和马忠等那对男女离开后,才从茶树后面怏怏地爬出来,仿佛大病初愈。马忠踮起脚来看,只见那个女的走到水库旁边就不见了,而那个男的走到山顶拐了弯也隐没在茂盛的树后面了。
      他们再无心思钓鱼。他问道:“那个女的你认识吗?”
      马忠说:“好像有些印象,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不过那个男的我完全不认识。喂,你注意到没有,那个男的后背上有个刀疤。”
      他细细想来,不能确定那个男的背后是不是有个刀疤。他当时有些蒙,没有注意看。
      马忠见他没有回答,说:“可能你没有看到。那个刀疤很小。”
      浮标在水面默默地沉思,马忠冷不丁地问:“喂,我们明天还来钓鱼吗?要是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明天还来?”
      他看着马忠别有用意的眼神,知道他的暗示——也许明天那对男女还会来这里。真是钓者之意不在鱼也。他送给马忠一个同样的眼神,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他们天天来水库旁边“钓鱼”,往往把鱼竿往地上一插,就躲到那棵固定的茶树后面去了。本来他们这些天也没有钓到什么大鱼,而钓些小鱼根本没有成就感。
      也真是奇怪,他们等了片刻,那对男女又出现了。
      爷爷打断他的回忆,问道:“你注意看了他们从哪里来的吗?”他的妈妈忙点点头,转过眼光盯住儿子。
      他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缓缓地说:“那个男的从山顶的路上出来,那个女的从水库那边过来。因为我们躲在茶树后面,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他说,每次那个男的在女的身上办完事站起来的时候,马忠的脸上都要出一阵汗,好像每次都是马忠在那女的身上忙活。他跟马忠趴在茶树后面,毛毛虫掉在身上了都不敢出声。
      但是有一次,马忠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不是因为毛毛虫掉在他身上。
      那次,正当男的在那女人的身上动作越来越快时,马忠发出了“啊”的一声。
      他掉过头来看马忠,见马忠捏着裤裆的手跟着对面的男女的频率活动,不是以前那样仅仅是紧紧捏住。
      他连忙捂住马忠的嘴巴,但是那声“啊”已经传了出去,从枯燥的知了声中穿越而出,穿过强烈的阳光,直达那对男女的耳朵。那对男女的动作立即缓了下来。女人的头像蛇一样从草地上仰起来,探寻的眼睛很快找到了茶树后面的两个未成年人。男人顺着女人的眼睛也看到了他们。
      他心想,这下完了。被那个男的打一顿也就算了,就怕告诉家里了,还不被所有人耻笑?马忠也愣住了,知道自己闯祸了,呆呆地看着那对男女,不敢动弹。
      他们四人都停顿了,彼此望着。茶树,阳光,还有树上的知了,都静静看着他们,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那一刻仿佛世界停止了运转。
      马忠嘴角一拉,几乎要哭出来。
      他的心里也是怦怦地跳,对视着他们有些害怕,却又不敢把眼睛挪开。
      就在他要崩溃的前一秒,那个女人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两个漂亮的酒窝出现在她那红润的脸上。随即,那个男的也笑了,没有出声的笑,会意的笑。他说,那个男人的笑就像爸爸知道他丢了两元的零花钱一样宽恕的笑,却又不完全是这种意味。到底有什么其他的意味,他也不知道。
      在那个男人对他们笑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了男人后背挨近颈部的地方有条细小的如蚯蚓的刀疤。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分明看见那个刀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乎也在对他微微笑。
      而那个女人的笑,却是很温柔很妩媚甚至有些诱惑的笑,令他和马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答。
      那个女人松开紧抓青草的手,转而轻柔地抚弄男人的胸脯。男人重新动作起来。不过,兴致显然没有刚才那么高涨。
      他和马忠仍趴在茶树后面,虽然知道茶树都在笑话他们,可是他们不敢站起来就走。他们等那对男女像往常那样分开,一个走向山顶,一个走向水库,才垂头丧气地回到钓鱼的岸边。
      回到水库的岸堤上,他和马忠沉默了许久,谁也不想说话,直愣愣地看着静止不动的浮标,浮标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没有责怪我们?”马忠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打破沉默问他道,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抽出插在泥土里的钓竿。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马忠的钓竿的浮标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忽然剧烈地抖动,猛的向水下沉。
      “有鱼上钩了!”为了缓解这样僵持的气氛,他故意提高声调喊道,“马忠,你的鱼上钩了。快拉!”
      马忠抹了抹脸上还没有晒干的汗水,乱了手脚。
      “肯定是大鱼,你看,浮标都沉到水下面去了。”他激动地拍马忠的手臂,指着浮标消失的地方喊道。
      马忠也显得比较激动。他们钓了许多天的鱼,可是只有偶尔才收获一两条不到中指长的小鱼苗。浮标从来没有这样剧烈地抖动过。钓鱼的丝线都拉直了,钓竿的前端弯成了一个问号。
      “哗啦”一声,浮标附近激起一个波浪,似乎是大鱼的尾巴拨弄的效果。他和马忠变得更加兴奋。那个波浪向水库中间延伸过去。
      他喊道:“鱼向中间游啦,快收线,提鱼竿啊,快,快!”
      马忠的脸憋得通红,双手紧紧握住钓竿,向岸堤的边沿走:“提不动。是不是下面有水草,丝线被水草还是其他东西缠到了吧?”承包水塘的人往往扔一些大的树枝到水塘里,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别人偷鱼还是喂草鱼,或者是其他作用。所以钓鱼的时候丝线被这些树枝缠住是有可能的。
      “别往前走了,堤边上的土很松的。”他提醒马忠道。
      10.
      马忠边向前走边说:“你会不会钓鱼啊!大鱼要缓两下再拉上来的,不然丝线容易断掉。你看……”马忠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咕咚”一声,马忠一头栽到水库里了。
      他和马忠,还有这个村里长到一米高以上的孩子,都是游泳的能手。所以他毫不担心掉进水里的马忠。
      他埋怨道:“说了叫你别到边上去,偏不信。”他小心走到边上,向马忠掉下水的地方看。不见马忠的踪影,唯有一个水波荡漾开来。
      他还是不担心。他嘲弄道:“潜水谁不会啊。你逗我玩,我偏不配合你。”他也这样逗过马忠,假装失足掉进水里,潜到水底挖一团泥,等马忠凑过来看的时候砸到他的鼻子上。
      “别逗了!鱼都跑了!要你摘石榴的时候你也不摘,鱼上钩了你也不钓。真是!”他还在责怪马忠那次没有把马屠夫家的石榴摘下来。水面的一圈一圈的波浪像个嘲讽的笑,像那个女人的笑。
      等了一分钟,他见马忠还不出水,意识到有些不妙。如果是他自己,他可以潜水超过一分钟,可是马忠的肺活量比他小很多,平时能潜40秒就算不错了。
      这时水面的波浪也平静了,仿佛马忠不曾在这里落水。
      “马忠!马忠!”他在岸上喊道。水下没有一点反应,马忠的钓竿漂浮在水上,浮标倒是从水下漂了上来,又静静地立在那里了。
      “马忠!你快上来吧,别逗了!”他有些慌了。可是四周只有知了的单调叫声。两分钟过去了,马忠还没有浮出水面。
      他急了,忙跑回村里叫大人来帮忙。
      马忠的爸爸不在家,马忠的伯伯带了十来个人急忙赶到水库。因为水库太大,放水又太慢。他们决定采取最普通的搜救方式。会水的都“扑通扑通”跳进了水库。
      可是捞了半天一无所获。
      “那是马忠的钓竿。”他指着水中央漂着的钓竿说。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现在突然出现在水面。浮标在水面一升一降地跳动。他激动地说:“马忠落水之前浮标也是这样的!”
      马忠的伯伯忙划水踢腿游了过去。这时,钓竿在马忠的伯伯造成的水波推动下,向更远的方向漂去。马忠的伯伯急了,更快地向钓竿靠拢。可是那个钓竿故意跟他闹别扭,以相同的速度漂走。浮标仍然一升一降地跳动,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它一跳一跳。
      “我操他妈的!”马忠的伯伯气喘吁吁地骂道,一巴掌拍在水面,激起无数的浪花。
      “别急别急。”几个人一起围过去,对钓竿展开了半包围,把钓竿向岸边逼过去。
      钓竿退到岸边,撞在了岸堤上,停止了移动。马忠的伯伯迅速伸手将钓竿抓住,提起来。钓竿上什么也没有,浮标、鱼钩、丝线都还在。“妈的,我还以为上面有鱼呢。”马忠的伯伯骂道。
      “你看。”一个人指着鱼钩说。其他几个人凑过去。
      鱼钩上面缠了几根细小的毛发,大小长短跟人的毛发差不多,只不过那是绿色的,像水草漂浮物一样。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难道刚才是它带着钓竿漂动吗?”
      马忠的伯伯骂道:“尽胡扯!快点找人吧!”
      他们抱着不放弃的心思从中午一直找到月亮升起,田间的蛙声像浪水一样此起彼伏地响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马忠。这时起了点点微风,待在水库里的人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月光洒在微风掠过的水面,波光粼粼,如一条鲤鱼背。
      马忠的伯伯哭丧着脸,自言自语:“妈的,就是淹死了,到现在尸体也应该浮起来了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水里的人冻得嘴唇紫了。马忠的伯伯只好招呼大家上岸,放弃了搜救。
      他没有把他和马忠偷窥那对男女的事情告诉别人,只说马忠是钓鱼的时候滑到水里的。他当时认为偷窥的事跟溺水的事是毫不相干的,告诉他们不但没有用,还会被大人们笑话一番。
      一连等了三天,水库里还是没有见浮起马忠的尸体。马忠的家里人只好扎了一个稻草人,使其穿上马忠生前的衣服,哭哭啼啼地放进棺材埋葬了。那年过年,水库里的鱼获得了大丰收。网上来的鱼有扁担那么长,两三个人才能摁住。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我们那一带经常发生水灾。为了防止水漫出来,河堤逐年加高,高出了一般的山头。到了多雨的季节,河堤一旦崩溃,河堤下的村庄小镇就会整个儿被洪水吞没。许多人在毫不知情甚至在睡梦中葬身水底。
      等到洪水退去,各个池塘水库河流的鱼异常活跃,鱼大得惊人。有的人在鱼嘴里发现人的手指,有的人在鱼肚里找到金戒指。
      香烟寺的和尚没有圆寂之前,经常给一些被水泡得肿大透明的死人超度。看见那些被水溺死的人,让我想起没有壳的鸭蛋。十几年前,有这样一种养鸭人,他拿一根长长的竹竿,赶着一大群的鸭子从这个村走到那个镇,跟居无定所的养蜂人相似。如果这么多鸭子养在一个固定的池塘里,很快池塘里的水会变黑发臭,所以养鸭人赶着鸭子顺着有水的地方走,一路拾捡鸭蛋,并顺路卖给当地的人。
      一些小孩子在养鸭人经过的地方寻找漏掉的鸭蛋。由于水长久的浸泡,捡到的鸭蛋往往是没有壳的,外面只有一层软膜包着。拿起来对着太阳光照,还能看见中间圆圆的蛋黄。
      洪水过后的地方,很多尸体就如这样的没有壳的鸭蛋。
      当然,更多的人已经成为鱼的食物,促使鱼疯狂地生长。
      马忠的妈妈看见水库网上来的大鱼,哭得成了泪人。
      马忠溺死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那里偷窥。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11.
      事情的起因是那个被血染红的床单。
      “被血染红的床单?”爷爷眯着眼问道,手里烟雾袅袅。
      “对,都怪那个被血染红的床单。”他说,右手捏住左手的大拇指,用力地搓揉。
      时间的刻度调到几天前,马路平结婚的大喜日子之后一天。马路平就住在他家的前面,几十步的距离。
      马路平在广州打工多年,今年回来,带回来一个外地的女人。马路平没有出众的长相,也没有出色的能力,偏偏带回来的女人柳叶眉,樱桃嘴,水蛇腰,操一口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马路平一直穿绿色的假军装或者灰不溜秋的中山装,那是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淘汰的着装。那个外地来的女人却穿得非常时髦,盖不了肚脐眼的短装,艳得耀眼的短裙,这穿着在当时的社会已经算很前卫了。她还画上眉毛粉上胭脂涂上口红,这本来应该是锦上添花,但是在土头土脑的马路平衬托下,却妖艳得像个妓女。
      村里人当着马路平的面直夸他有出息,讨了个城里的老婆,有艳福。可是背地里却盛传另一种说法——那个外地的女人是马路平花钱买回来的妓女,是城里其他男人玩腻了的骚婆娘。
      马路平和那女人的差距确实太大,也难怪闲来无事的长舌妇、长舌男这么想。马路平早已猜到大家会这么想,原因很简单,如果换作别人带来这么个女人,他看见了也会这么想。
      马路平结婚的那天,很多人来道喜,真心道喜的当然有,但是其中也不乏说些风凉话一语双关的人。马路平不管来者有何居心,一一爽快地敬酒喝酒倒酒,故意夸大地把喜庆的气息挂在脸上,见了每个人都哈哈大笑,又是拍胸脯又是拍后背,像凯旋庆功的大将军。
      他当天也在马路平家喝喜酒。一身红装的女人更加显得妖娆动人。
      晚上喝完喜酒闹完洞房,各人回各自的家,看着马路平的媳妇眼馋,也只能对家里的黄脸婆发泄一番。
      当晚,马路平家的灯一直没有熄灭,照着粉红的纸窗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经过马路平家门前的人都看见了一块床单,中间一块血色像腊月的梅花一样绽放。那块床单晾在晒衣的竹竿上,随着清冷的晨风招展,像一面胜利的旗帜。许多人看到那面旗帜自然想到那个被怀疑成为妓女的女人。
      马路平端一把凳子坐在床单下面,得意地抽烟。见了熟识的人还要拉到床单旁边来,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根上好的香烟。只差要人家摸摸那块血迹检验真假了。
      传言自然销声匿迹。
      那天,他也起得很早,出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面红色中心的旗帜。那面旗帜的红色像火一样引燃了他压制已久的欲望。他很自然地想到了马路平和新媳妇叠在一起的情景。
      顿时,一股热血涌向他的下身。
      马路平和新媳妇叠在一起的画面怎么也消退不了,他仿佛亲眼看见马路平律动的身体和冒汗的皮肤,看见新媳妇在马路平的底下哼哼唧唧。他抑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想象着自己趴在马路平一夜未熄的窗前,从空隙里偷窥马路平和新媳妇的交欢。
      他继续想象着,呼吸急促。他仿佛看见马路平缓缓转头,向窗户这边看过来。他想躲藏已经来不及,马路平看见了偷窥的他。马路平没有责怪他,而是投给他一个笑。
      他忽然看见马路平变成了山上的那个男人,他再看躺着的女人,也变成了山上那个女人。他又看见那双像水豆腐一样荡漾的乳房,看见了男人背后的刀疤。他不禁额头冒出冷汗。
      正当他天马行空地想象时,他的妈妈吼了一声:“儿子,傻愣愣地站着干什么呢?”
      他被这一声惊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慌忙钻回屋里。
      他的妈妈看着儿子异常的表现,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提起一桶衣服去了洗衣塘。他关上门,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怯生生的脚步引领着他回到水库旁边,又引领着他走到马屠夫屋后的山上。
      在那棵茶树后面,他犹豫了好久,他做了无比艰难的思想斗争。可是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飘荡的染血的床单,就想起一对男女交欢的画面。画面里有时是马路平和新媳妇,有时是原来偷窥的男女。
      他就这样傻愣愣地在茶树后面站了一个上午,神游太虚。
      突然,一阵脚步声将他惊醒。他条件反射地躲藏到茶树后面,轻手轻脚伏下来。
      原来是那对男女。他们又来了。
      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他们又一次在他的眼前黏合在一起。这次是真实的,不再是他单纯的想象。那对乳房,那条刀疤,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个女的紧紧抓住身边的青草,尽情享受男人给她带来的幸福。
      他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伙伴马忠还没有溺水之前。他恍惚看见了身旁的马忠。马忠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脸上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手捏住裤裆。
      一阵风拂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上凉冰冰的,他抬手摸了摸脸,是津津的汗水。他心头大疑!
      以往都是马忠脸上出汗,他自己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他自己顶多呼吸加快,下身难受而已。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是马忠。他掉头看了看旁边,他看见了自己!他的浓密的眉毛,他的略塌的鼻子,他的长痘的脸。他像对着镜子一样,看见自己就在自己的旁边。
      那一刻,他以为马忠附在他身上。
      他把眼光重新对向前面,那对男女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
      他神情恍惚地站起来,头晕得厉害,扶着茶树站立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一些。再看看旁边,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影像不见了,马忠的影像也不见了。
      他拖着疲软的步子,走到那对男女交合的草地。
      12.
      他左顾右盼,四周并无一人。难道是眼花?他暗自问自己。
      虚弱无力的他下了山往回走,走到马忠落水的地方时,他心里一惊。
      就在这时,他听见水里“哗啦”一声,似乎有鱼跃出水面。他循着声音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一个红白相间的浮标立在水面,随着它的一升一降,推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那不是马忠的钓竿上的浮标吗?浮标上头贴了一块透明胶布。
      他记得马忠的浮标坏过一次,马忠用透明胶布粘好了裂缝继续使用。
      为了确定不是眼花,他挪动脚步靠近岸堤的边缘,仔细察看活跃的浮标。果然是马忠的浮标。可是,浮标的旁边没有看见钓竿或者缠绕的丝线,那么浮标怎么就升降不停呢?难道是鱼在啄食浮标的底部吗?
      忽然,他的脚下一滑,岸堤边缘的泥土垮塌了下去。他惊叫一声,身体失控,掉落在水里。他用力地一扑腾,双手搭在了岸堤上。他感觉到双腿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根本无法踢踏水使身体浮起来。
      这时,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那人使劲拉扯他,可是他感觉脚上承受了百千斤的力量。那人骂了一句什么,将手里的一个玻璃瓶砸向水里。几滴水洒在了他的脸上,他闻到了酒水的香气。很快,他的脚轻松了许多。那人狠命一拽,他就被提出了水面。
      抬头一看,救他的人原来是村里抡大锤的铁匠。这个铁匠手臂的肌肉特别发达,抡起大锤击向灼热的铁块时毫不含糊。可是就是这个铁匠,把他拉出水面后跌坐在潮湿的岸堤上,上气不接下气。
      “操,你差点儿被绿毛水妖给拖走了!”铁匠惊异地说,“幸亏我刚打酒回来,把一瓶的酒都洒到绿毛水妖的头上了。算你小子命大。”
      “刚才是绿毛水妖拖住了我的腿?”他惊魂未定地问。返身看看水库,刚才还一片清澈的水现在已经是混浊不堪。整个水库像煮沸了似的翻腾起来,又像无数的大鱼在水下吐泡。在翻腾的水中,有无数的青丝绿藻随着水流旋转翻腾。那些丝状的东西正是马忠溺水时在鱼钩上发现的绿色毛发。
      铁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生怕接近这些可怕的绿色怪物。
      他也心惊胆战地往后退缩。
      铁匠说:“刚才救你,这些绿色毛发都缠在你的腿上,才小小的一团。现在却像开水中的胖大海一样,发散到了整个水库。”
      不一会儿,许多鱼浮到水面,张开大嘴对着天空吐气。
      “它们缺氧了。”铁匠努努嘴,对他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头皱了起来,是在水中浸泡久了的表现。夏天的时候,家里人一般是不允许小孩成天泡在池塘里的。可是小孩子禁不住打水仗摘莲子捉鱼儿的诱惑,偏偏恋在水里不愿意上岸。等到小孩子傍晚回来,家里的父母会拿起小孩的手看看,如果指头起了皱,就说明小孩子在水里玩得太久,就要惩罚孩子教他收起玩心。
      他看着皱起的指头发呆了,我没有在水里待多久啊,不就脚被缠住了不一会儿吗?怎么指头就皱了呢?
      他担心地问了铁匠。铁匠抓起他的手一看,大叫道:“完了,小子,你的魂魄被绿毛水妖夺走了。你现在是上来了,可是你的魂魄还在水里呢,它们还没有上岸呢!完了完了,你这小子肯定要死了,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铁匠的话说到一半,他的鼻子就流出乌黑的血来。接着,他感到天旋地转。铁匠连忙过来扶住他,将他送到家里。
      他的妈妈听铁匠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顿时吓得腿软。当晚给儿子熬了一碗汤喝了,她又慌慌张张跑到土地庙祈求,半夜才回到屋里。
      她的脑袋一碰着床就入睡了。紧接着,她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的儿子仍然落在那个水库,儿子拼了命地向她呼救。她伸手去拉儿子,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子仍爬不上来。她埋怨儿子不用力,说,你用脚踏水啊,你踩住岸上的泥巴我才能拉你上来啊。儿子说,妈妈,我的脚底下有很多油菜籽,脚下滑爬不上去。她俯下头一看,下面果然很多油菜籽。她儿子的脚在油菜籽上面打滑。她使劲儿把儿子往上提,可是费尽了劲还是不可以。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问爷爷道。
      爷爷说:“铁匠说得对。你儿子的身体虽然救上了岸,可是魂魄落在水里了。我刚才去水库看了,水面上确实有很多油菜籽,跟你梦里的情形不谋而合。照这样的情形来看,你儿子看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绿毛水妖。”
      “啊?”她大吃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真是绿毛水妖要加害我的儿子啊?是它撒了油菜籽在水面上吧!”
      爷爷说:“我看她是铁了心要害你的儿子了。仅仅知道绿毛水妖害你儿子是因为偷窥,这还不够。我们还得弄清楚这个绿毛水妖的来源。”
      我补充说:“还有那个老往山顶上走的男人。”
      爷爷点点头,拿起茶杯,将里面的水喝得哗哗响。我从爷爷的肢体语言知道,杯子里的水还很烫。
      “那我们从哪里得知它们的来源啊?”她为难地问道,“难道要我们亲自去问它们吗?绿毛水妖是不是就是水鬼?”
      爷爷说:“我们不用去问它。绿毛水妖有它自己的形成原因,它跟水鬼不是同一类。水鬼是人淹死在水里后形成的。而绿毛水妖不是直接淹死在水里的,它是埋葬之后被水浸没了坟墓而形成的。不过,它死之前一定受了什么怨气。后来由于什么原因,水淹没了坟墓,渗透到了棺材里,将里面的尸体泡得长了绿毛,从而形成了绿毛水妖。”
      “呃,今天的故事比较连贯,有些刹不住。呵呵。好啦,剩下的要到明天零点了。”湖南同学站了起来。
      “看来要通晓我们中国的古文化,还得学习繁体字哦。”坐在我身边的同学感慨道。
      “繁体字本身就是我们伟大古文化的一部分。”我说道,“语言是交流的工具,如果不熟悉古代的字,又怎么熟悉古代的文化呢?”
      “以前我总觉得奇怪,我们是工科学校,为什么课程安排里还设置语言文学之类的?我现在觉得……哈哈哈……”这个同学点头不迭。
      我们几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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