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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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指不需要或无用的物质，因此，也是需要丢弃的东西。
但，有些垃圾要丢弃，是有技巧的。
我所住的公寓，每个楼层的楼梯间，都放有一个高大结实的塑料垃圾桶，这个垃圾桶能装非常多的垃圾。每天清晨，天刚亮的时候，就会有辛勤的保洁工人把垃圾清理走。
这所公寓住的人口太密集，太杂乱，有那么些人，就是懒得多走几步，而把塑料袋装着的垃圾顺手放在了自家门口，等着保洁工人“上门收货”。窄小的过道，也变得又脏又臭。
我向来很反感这些。
可有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到公寓，还在走廊里就闻到阵阵恶臭，走近一看：不知是谁，竟然把垃圾放在了我的门口！满满两大塑料袋子，扎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有粉黄色污水从袋子里流了出来。恶臭就是从这里发出的。我捂住鼻子，一阵阵反胃。
看看周围，没有人，也没法找出是谁放的垃圾。只好忍着恶心，捏起垃圾袋丢进了楼梯间的垃圾桶。
第二天下班回来，我房门口又有两袋垃圾！
“谁放的垃圾啊？真是！”我故意稍大声地冲过道里埋怨一声。
这时，隔壁屋的门开了，三十出头的帅气男子探出头来。平时我们就有点头的招呼打，这次也不例外，互相点了点头。
“怎么啦？”显然他听到了我的抱怨。
“你看这垃圾。”我说。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垃圾袋，摇摇头：“这些人也真是。”
我苦笑一下，只好又捏起垃圾袋，丢进垃圾桶里。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天傍晚我回到家，都能看到屋门口有垃圾，而且似乎一天天增多！
就这样到了第八天，我忍无可忍，终于去找房东，跟他说了这事，而且一再交待他：要把这事给解决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傍晚回到家门口，确实没有垃圾了。但那阵阵恶臭却有增无减。
第四天晚上，有人敲我的房门，是房东，和一个警察。
“最近你有得罪什么人吗？”警察第一句就问。
我一头雾水：“没有啊……”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走出来那位帅哥邻居，随后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头花花绿绿爆炸头。
女孩看到我正看着她，她有点害羞地冲我点了点头。我忙也回她点了下头，心里想，我认识她吗？
站走廊里说话的话，应该是会吵到左邻右舍的，于是我招呼房东和警察进屋。一进屋他俩就皱了眉头问：“什么味道？”
我疑惑：“哪里什么味道？”
但他俩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没回答我。
好一会儿，房东开口了：“是这样的，这两天其实你门口一直都还有人放垃圾。”
“啊？”我惊讶。
“昨天下午，我们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就报了110”。房东继续说。
我惊讶问：“昨天下午？怎么了？”
“前阵子你不是跟我说总有人把垃圾放你屋门口吗，我就特意交代了保洁，只要见到你屋门口有垃圾，就及时清理掉。但是防不胜防，一转眼功夫，你门口又被放上了垃圾。没办法，我又交代保洁，在傍晚你回来之前，要把垃圾都清理走。但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我们很好奇垃圾袋里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就打开来看……”房东说到这里，迟疑了，回头看看那警察，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慌。
我咽了咽口水，等着他继续说。
警察点点头，房东才又继续说：“是……一个狗脑袋，鲜血淋淋的，应该是用刀剁下来的。”
我全身一个激灵，谁？是谁做的？！
“接着今天白天。”
“今天也有？”
“今天，是一条人的胳膊——”说到这里，房东从喉咙里干呕了几下。
转眼看向那警察，出乎意料，他并不是显出要我协助他调查的神态，反而是，怀疑我，要把我内心一眼看穿的样子。
他竟然怀疑我？
或许“怀疑”是警察的职业习惯吧！
只见他起了身毫不客气地说：“我看看你的屋子行吧？”不容我答应，他已经走动起来，走向了冰箱。我的冰箱超大容量，是三门开的，一到夏天就往里面冻很多冰块。
警察围着冰箱转，埋怨道：“什么味道啊？那么臭！”
我走过去把冰箱门全打开。顿时，他们俩立马掩住口鼻，阵阵干呕。
我还是很奇怪，说道：“我没闻到有什么味道啊？”
他俩看看冰箱内，除了塑料格子里的一些冰块，并无他物，似乎有点失望。然后警察又查了查厨房，卧室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便走了。
刚出门口，房东好像记起了什么，回头问我：“你和隔壁那男士，挺熟悉的吧？”
我答：“熟悉倒说不上，但见面一般都会打个招呼。”
他点点头：“嗯哪，刚才我就看你跟他点头打招呼呢！”
“刚才？没有，刚才我是回应他身后那女孩，我看她冲我点了头。”
房东与警察，又互相看了看。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好几次这样了，我突然感到有点烦躁。
耐着性子又问了句：“有什么奇怪吗？”
房东犹豫了一下，说：“刚才隔壁那人出来时，身后并没有什么女孩，就他一个人。”
他这话让我感觉就像被猛打了一棍子，这怎么可能？！他俩离开后，我瘫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头晕转向。
迷糊中，屋里的灯关了，四周一片死寂，甚至从窗外，也没有一丝光亮照进来。隐隐约约，有个年轻女孩子缓缓靠近，花花绿绿的头发，虽然不高，但也是个小美女。明明出现在了我眼前！我明明看见她了！
突然，我看见，她缺了一条胳膊！
垃圾袋里的胳膊，是她的？！
她是人还是鬼？她要干吗？
她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胳膊断裂处，露出白骨嶙峋……马上就要贴到我脸上！
“啊！！”一声惊叫，我猛地坐了起来。原来，是个噩梦。
我发觉口很干，于是走到冰箱旁边拿喝的。当我打开冰箱的一刹那，懵了：一个人头！头发花花绿绿的人头！就是那个女孩的头。只见头颅上的两只眼睛睁着，从眼角流出来有血水，血水已经被冻得干掉了，凝固在脸颊上。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依靠着冰箱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突然，从那颗头颅后面伸出两条煞白煞白的细手，直接抓住了我的双肩，用力地一下一下，把我往冰箱里面拖……
“啊！！”又是一声惊叫，我又醒了。我坐在床边，全身冷汗，胸口急促的气息久久无法平息。
是梦中梦，早就听说过，但真当自己亲身经历，还是被吓得不行。
这次，我是真的口渴了，但却一点也不想靠近冰箱。想到那个冰箱，我心里就一阵阵反感。
就这么瞪着眼，干等到天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有人把垃圾放我门口。我变得极不耐烦，随时都有爆发的冲动。我气冲冲又去找房东，房东也很无奈，因为他告诉我，保洁每天在我下班回来之前，就把垃圾全收走了。
是谁是谁？！我恨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但却只好每天回到家，把门口的垃圾扔掉。
有一天，我提起垃圾要扔，也许太过用力，垃圾袋破了！一只血淋淋的脚掌，从里面溜了出来，掉在地上！脚指甲上，还有残留的粉色指甲油，是个女性的脚掌……是那个女孩子的脚掌！！
她死了，被杀了，还被分尸了。是谁干的？
难道，是隔壁那个邻居？
没错，肯定是他，只有他，跟那个女孩有关联。
是的！他杀了人，然后把尸体分解了，陆陆续续放到我的门口，想转移别人的注意力，甚至，想嫁祸与我。
筋疲力尽的我，敲开了邻居的房门。
“有事吗？”他问，眼神丝毫不避讳。反倒是我，这时支支吾吾起来，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进来说吧。”他让出道给我。
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屋子收拾得很整齐，地面很干净。
“那个女孩……”我开了口，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你认识那个女孩。”他爽快地接了我的话。
“我认识？”我愣了。
“但她已经死了。”
“……？”我一头雾水。
“她的鬼魂来找我，告诉我，她已经被你杀害了，还分尸了。”他平静地说。
“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鬼魂是不会说假话的，她那样说，事实就是那样。她告诉我，她一直缠着你不放手，要跟你和好，要跟你结婚生子，你被她缠怕了，你急于想摆脱她，最后，你把她杀了。”
“但，我门口那些垃圾……”我脑子很乱，理不出一点思绪。
“那是你自己放的。你不记得吗？”他抬眼望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
我陷入了沉思，我渐渐地想起来，每天早上我照常出门上班，但一道中午12点吃饭时间，我就悄悄溜回公寓，把分解好的尸体从冰箱里拿出来一部分，装进黑色垃圾袋，扎紧，放到门口。再悄悄回到公司。然后到傍晚下班后，悄悄从楼梯爬上来，再放几袋垃圾到门口。然后悄悄从楼梯下去，再乘电梯上来，站到门口看着那些垃圾，很疑惑，很生气，去找房东。
“你杀了人，但好像却并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但你最好去警察局自首。”他依然平静地说。
“警察局……自首……？”
“是的，去警察局自首，只有这一条路。”他还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却进不到我的耳朵里，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女孩，头发花花绿绿的那个女孩，出现了，就在他的身后，缓缓逼近我们。我害怕极了，我往后退，手碰到了桌上的台灯，金属的，摸起来很坚固。
眼看她就要扑到我身上，我抓紧台灯，向她一把砸了下去，还不够，再一下，再一下，继续，狠狠地砸……
再回过神来，我惊呆了，邻居倒在血泊中。他的头，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白色的脑浆都流出来了。
是我把他砸死的。尸体怎么办？
还跟上次一样，分解了，先放进冰箱，再一袋袋弄出来，当垃圾丢掉？
可以的。
但是，我的冰箱已经装着那个女孩了，再也装不下其他尸体了。
或许，我可以借用一下这个邻居的冰箱……

疯少

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真理的标准只能是社会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