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园鬼事录之鬼敲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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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九八一年三月的一个星期六，我父母由于出差把我临时送到在禹城城郊军张村看守建筑材料的二爷爷那里。二爷爷一米九的个头，体格魁梧，生来胆大，曾多次与鬼打过交道，令许多人佩服不已。
那建筑材料就摆在军张村外好大一片荒地里，四周连围墙都没有。二爷爷看料住的屋是老房，青砖灰瓦不说，门窗都是木质的，还糊了窗户纸，风一吹，窗户就吱吱的响。方圆几里除了荒地就是二爷爷值班的老屋了。
屋内北向对门是一个四方木桌、两把椅子。贴西墙的是一张笨重的老木床，床边还有个小凳子。茶碗锅盆等一切日常用品都是二爷爷自己带来的。
晚饭我们吃的是炒素白菜，喝的玉米粥，馒头很大，说是二奶奶在老家蒸的，每人各吃一半就饱了。二爷爷饭间刻意嘱咐我，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这话让我想起了白天看到的离这不太远的西南方的那一大片坟地。
油灯在桌上忽闪着，我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二爷爷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用柔和的语气说：“孩儿啊，人生之路艰难坎坷，胆气和心态很重要，首先要历练出不怕真鬼的本事，才能游刃有余的面对世间的那些鬼人鬼事呀。”二爷爷慢悠悠地坐到椅子上，掏出怀表看了看又说：“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在这儿睡下吧，你爸妈后天才能回来”。
我就点了点头。静坐了一会儿，我便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作业本，拉过椅子、拿来小凳靠南窗坐下，准备借油灯光写写作业，心却惦念着二爷爷刚才说的那句有关鬼的话。我仿佛预感到了今晚要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刚写了几分钟作业，窗户突然传来叭叭叭的三声轻轻的响动，二爷爷离得远些，没有听见，依然静坐在那里养神。接着又响起更重的三声，我紧张地站起。
这回二爷爷显然听到了，沉静的看着我，悄悄地冲我做了个手势，我便急忙走到他身边。敲窗的声音越来越重了，每回都是三声，似乎窗户纸上还不时映出半个人影，映出的人影是晃动着的。
二爷爷低声说：“弱鬼一般不敢站在门口，因为门口人来人往阳气太重，受不了，所以有事儿只能敲窗。”说完二爷爷起身，轻轻走到窗前，等窗户又敲响的一刹那、他猛然打开窗户，窗口立刻呈现了一个灰白色半身鬼影。
窗户被突然打开，那鬼影反而吓了一跳，顿时退出老远，又飘了回来，立在窗外。见那鬼影模模糊糊，恍若有光，映于窗间，似要说啥又难以说出，能看出很急切的样子。
此时窗外吹进一阵幽风，油灯闪闪忽忽、明明灭灭，风息才稳定地亮了起来。那鬼影神秘的冲那片坟地方向猛指了指，拿了个铲地的姿势，又做了个跟他走的动作，便转过身去慢悠悠欲走。
二爷爷对我说：“看来坟地里有事了，你若大胆的话，跟我一起去，练一下胆量如何？！”我慌乱地点点头，二爷爷抓紧我的手出了门，顺手还在屋角拿了把铁锨。
我们遥遥跟在鬼魂后面，往指的方向赶去。二爷爷边走边说：“鬼一次敲窗连续三下的，说明是有急事，这和《周易》是对应的。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离为三、为火卦，含有信息的意思，本身也包含了急急火火的样子和情况。鬼敲窗有很多种，有因宿仇找来索命或寻衅闹事而敲窗的，也有有求于人才敲窗的等等。咱家人为人老实，不会有什么仇家厉鬼，从和缓的敲窗声与并不可怕的鬼的样子也能知道、是他们有求于人才来敲窗的。所以我们尽管大胆跟他去看看就是”。
听了这些我的心随之踏实了许多。
说着话见那不远处的坟间，跳动着许多似人非人的影邪儿，乍看很诡异，细观有些可怕，那些影邪儿黑黑白白，都在坟头上跳来跳去，跳的既高又远，一下儿就从这个坟头跳到十多米外的另一坟头上去了，还都发着嗖嗖嗖的声音，如箭离弦。
不一会儿，又见许多坟头横着冒出黑黑红红的长短不一的棺材，棺材似是虚影很轻，先在跳着的影邪儿脚下冒出，又在坟头间交错着荡来荡去，影邪儿站在上面乘船一般。
最后影邪儿和缥缈的棺材都落到坟边空地上，影邪儿便从棺材上面分别跳下，忽然都静了下来。棺材盖自动翻开，里面飘然站起不断晃动的更清晰的人影，那人影有的挂着飞舞的大胡子，有的披散乱发、乱发上下左右摇摆翻飞，好像很大的风吹着似的，可当时连微风都没有。这时那引路的鬼影也融入了其中，分不清哪一个是敲窗引路的了。
等走到离坟地十多米远时，二爷爷要我就地站住，等他回来，还特别叮嘱我不要害怕，不要乱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事情。
他还说：“那里阴气太重，小孩儿受不了”。说完二爷爷就镇定自若地提着铁锨走了过去，伴随二爷爷有力的脚步声，前面忽然传来悠悠的哭泣声和颤抖的说话声以及二爷爷的感叹应和声。
接着我的面前升起一道模糊的墙影，墙影还能看到砖和砖缝的样子，但墙色却是黄中透蓝，还闪着微弱的光泽。我抬头看看天，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群星闪烁，偶尔可见拖着很长彗尾的流星划过天穹。
再回首望望，那来时的道好像比原来高出许多，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很多不明物体，都发着朦胧的幽光，幽光似活的，不断由光点拉成线状，虫一样蠕动或爬行着。
左右再瞧瞧，仿佛有好多好多白色的亮晶晶的鸟突然呼啦啦成群飞起，漫天飘散开来，又纷纷枯叶似的落下，落地后宛若气泡，瞬间不见了任何踪影。我更加紧张，独自站在这莫名的墙下，有点飘动的感觉，摇摆晃动感强烈时，如木板在水浪之上浮沉。
我还听到墙影那边传来紧密的铁锨创击砖石的声音，铁锨声停顿时会传来二爷爷叫着我小名的喊话声：“不要害怕，沉住气，你呆在那里没事的，我干完活就马上带你回去！”。
果不多久，二爷爷满脸汗水，拿着沾满泥土的铁锨从那莫名的墙外穿了过来，墙影便顿时消失了。他重新抓紧我冰凉的手，领着我匆匆往回赶。我往前急走着，回头再看看，却只有一个灰白色的人影似乎捂着头孤单地立在坟间，在向这边遥望着，不时还挥挥手。
不一会儿，前后左右所有灵异景象全部隐去，一切恢复如初。路上二爷爷喘着粗气说：“鬼们叫我来，是因为他们的亲属或邻居有一个已到了投胎的年份，却困在用过于坚固的物质垒成的坟内穿不出来了，他们又无法移动那些很强的物质，只好请人来帮忙。
我等于把那禁锢了几百年的魂灵救了出来。没成想我挂着你挖的急，那封了几百年的魂出的也急，我忙中出错，一铁锨铲在了那鬼魂的头上，好在伤的不是很重，托成人也就是在前额留个胎记而已，”说完他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着脸笑了笑。
我二爷爷是一九九三年八月份突发心脏病去世的，下葬那天阴雨绵绵，不光有人的哭声，还不时能听到鬼的哭泣声和灵界的哀乐隐隐约约，使悲痛的氛围更加凝重。当晚二爷爷的坟上还堆了许多放着奇异光亮的花篮，天一放亮，就自然消失了，令见者惊叹不已。
自那，每当清明时节的深夜，总会有人看到许多鬼影排着长队，给我二爷爷坟上献花，顺风时还能听到许多感谢和祈祷的话。
更不可思议的是，多少年后的一天下午，我再次路过二爷爷曾经看料的地方，见那老屋只剩了一段残墙，残墙下有个小女孩抱着一束鲜花、在那里默默蹲着，不停地抹泪。
她额头上那块深深的胎记，引起了我高度注意，便主动与她搭话，她的语言表达能力极强，远远超出她的年龄，她说：“我是有前生记忆的，因为我做鬼时的墓室是用灵魂难以穿越的物质与色调封住的，外面的鬼魂进不来，便无法拉走我去冥界报到，我也出不去，反而保住了我的人生鬼世记忆，这一封就是三百年啊。我是被曾在这里看料的一位老爷爷从坚硬的墓里救出来的，因为他我才得以投胎为人，因为他我才重见了光明。是那位老爷爷费力地铲出墓中一道缝隙，才使我走出了无边的寂寞、黑暗、凄凉与孤独。我非常非常感激那位老爷爷，我知他逝世后，悲痛万分，从他去世起，我经常来这里怀念他。”
我听后长叹了很久。为了深入问一些事情，我简要地做了下自我介绍，她如梦方醒，更激动了一番。我又问她，那搞鬼敲窗又是谁？她答是她一位远房叔叔的灵魂。
分别时，我还郑重答应她对她的一切情况全部保密。
如今面对纷纭人间诸多的背信弃义，甚至恩将仇报，鬼界和小女孩的这种种感恩行为尤显得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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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尼玛哦

必须有勇气正视无情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