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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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分享的是楼里一位好友关于自己去世父亲的亲身经历，收到这位朋友的私信留言时，我正独自坐在一家餐厅里吃中饭，读完朋友的经历，我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难以下咽。
　　在这位朋友新婚八个月时，突然接到电话，一向身体硬朗强壮在外务工的父亲突发疾病，抢救无效去世了。朋友和她的母亲、妹妹都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留下了痛彻一生的遗憾。
　　全家人先是一起去往父亲打工的城市料理后事，又将父亲的骨灰送往老家安葬。过完父亲的头七，朋友由于不放心突然痛失伴侣伤心欲绝的母亲，便将她接到自己家里一同居住。
　　母亲来家的当天晚上独自睡在客房里，朋友与老公住主卧。第二天凌晨，尚在睡梦之中的朋友被母亲摇醒，睡眼惺忪里只见母亲双目红肿，犹在不停地淌出泪花。朋友大惊失色，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爸爸了？”
　　母亲哽咽着说：“昨晚我梦见你爸爸了，他一直在梦里跟我哭，哭得我这心里头，就跟刀子绞似的。后来，你爸爸从怀里拿出一包黑色的东西塞给我，那东西又像钱包又像是一双鞋，我到了儿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就醒了。”
　　朋友听妈妈讲完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泪如泉涌。她默默转过身，踩着凳子从衣柜顶上取下一个鞋盒子，郑重交给母亲。母亲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那是一双崭新的黑色女士皮鞋，正是母亲的码数。
　　父亲刚身故时，朋友在父亲打工宿舍床底下的行李箱中找到了这双新鞋，想来是父亲买给母亲的礼物，还没来得及亲手送给老妻，就遗憾离世了。父亲显然不甘心就此与挚爱的亲人们天人永隔，他有着太多眷恋不舍，亲情羁绊。所以才入梦告诉母亲，指点她找到那双新鞋。
　　这对质朴憨厚的农村夫妇相携同行了人生大半程路，一朝死别，唯有新履一双遗赠爱妻，余生途漫漫，风雪十里，艳阳十里，换双新鞋伴尔踽踽独行。
　　父亲去世快满一年时，有一夜朋友梦中来到一座东西两间有走廊相通的平房，一见而知并不是农村的老宅，可朋友却从心底里感到亲切，觉得那里就是自己的家。
　　她穿过走廊来到厨房，见父亲正在灶台前忙活着做饭，那身型姿态一如生前每一个平淡的日子。朋友就靠在灶台旁默然望着父亲，父亲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语不发地望着她。
　　也不知就这样对视了多久，梦里的父亲哭了，朋友也已泣不成声，长悲难自抑。父亲对她说：“再陪爸爸说会儿话吧，我一个人实在寂寞，天天想念你妈还有你们姐妹，痛死爸爸了啊……”说着说着，父女掩面痛哭，朋友似是心有所感，知道此处不能久待，她痛哭着跑出房子，醒来时枕畔已被泪水浸透。
　　想来父亲孤身一人客死他乡，独守阴宅的凄苦寂寞自不待言，朋友多想再看一看父亲慈蔼温暖的笑脸，再尝一口父亲亲手烹制的菜肴，都不能够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世间儿女最难偿的遗憾。
　　还有一次颇为诡异的经历也让这位朋友狐疑不解，隐约怀疑是父亲回魂归来。父亲去世后过了几年，朋友添了宝宝。母亲每天都过来帮她照看孩子。有一晚大概八点钟左右，天下着雨，朋友与老公一前一后进门回家，迎出来的三岁儿子笑嘻嘻地问：“妈妈，爸爸身后跟着的人是谁呀？”吓得朋友心里一激灵。
　　由于母亲不惯与朋友同住，所以稍坐了一会儿，朋友的老公便开车送她妈妈回去自己的住处了。
　　当家里只剩下朋友跟小儿子时，孩子再一次问她：“妈妈，刚刚你和爸爸回来时，关在门后的是谁啊？”这回把朋友吓得汗毛都倒竖起来了，赶紧打开电视播放动画片，给孩子差乎过去了。
　　第二天轮到孩子奶奶照看，午睡时宝贝孙子啼哭不止，总也睡不踏实。奶奶又测体温又按肚子发现一切正常，就抱着孩子去了一位会看事的阿姨家。阿姨看了看说：“不打紧，孩子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头天晚上他爸妈无意间带回去的，我给你弄弄就好啦。”经过阿姨一番做法操作，小宝贝真的平安无事了。
　　自此以后朋友家里人都不许回来太晚，进门之前还要抖一抖衣服，拍一拍外套。要是孩子他爹实在应酬晚了，干脆就宿在外面不许进门了。阴阳有别，人鬼不同界，相互间回避礼敬，既是应有的尊重，又是必须的谨慎。
　　这个朋友给我的私信留言文字平淡无华，就只是有一说一地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读过之后却是心潮起伏，夜阑无眠。
　　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不安里，那看起来笑口常开，总怕给我的日子添一丁点儿麻烦与累赘的老父老母，陪伴照顾我的时光是过一天就少一天啊！对他们，真是再怎么关心孝敬，陪伴珍存都不为过。
　　因为父母是我们此生缘分最深厚的两尊大佛，从我们出生时起，他们便已踏上渐行渐远的逆向旅程。此时此刻，无论读到这篇故事的你今年多大，事不宜迟，趁父母老去的背影还未行远，是时候将尽孝提上最高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