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的礼物

apricot

　　今天我们来分享老朋友“灰月光”讲述的故事。灰月光有个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好朋友，叫唐小碗，去年临近春节前，唐小碗的太姥姥（就是妈妈的姥姥）过世了，享年一百零五岁，委实算得上是高寿喜丧了。
　　唐小碗的太姥姥临终前卧床三年有余，老人膝下共有三个子女。小碗的姥姥排行老大，和小碗姥爷都已过世多年。小舅老爷也已因癌症去世，留下小舅姥姥独自活，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也一直欠佳。只有二姨姥姥夫妇还在世，很自然是护理照顾老太太的主力。
　　老话说久病床头无孝子。小碗的太姥姥由于老年性小脑萎缩两年多前便已昏迷卧床，彻底处于失能状态。二姨姥姥夫妇照顾了不到两个月，就提出要三家轮流照顾，老家儿过世的由孙辈顶上。小碗父母一商量，觉得二位老人往来看护确实太过辛苦，便欣然同意了。
　　谁知三家轮替了不到一年，便纷纷叫苦不迭，难以为继了。小碗的表舅（过世小舅老爷的独子)新得了大胖孙子，这一老一小两头兼顾，让年过半百的他严重透支，表舅妈与小碗父母有很深的夙怨，一直袖手旁观，拒绝协助表舅照顾老人。
　　小碗父母觉得护理老人理应是大家均摊的义务，凭什么单欺负老实人，可着他们一家出力啊？越想越窝火，干脆也撂挑子不露面了。小碗的二姨姥遂提议三家出钱雇个保姆吧，这样大家都省力轻松了。小碗父母照例投了赞成票，小碗表舅夫妇还是不依，借口居然是养孙子花费巨大，他们夫妻俩又双双早年下岗，“没那个闲钱”。
　　闹到最后一地鸡毛，还是二姨姥家和小碗父母家平摊花费，为小碗太姥姥雇上了保姆。保姆住家以后，这三家人就算彻底解脱大松心了，除去每年春节三家人貌合神离地走形式小聚一下，平常日子根本就没登过太姥姥家的门。
　　如此到了第三年上，有天一大早，小碗妈妈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太姥姥没了，在睡梦里走的，没遭啥罪。唐小碗她爸她妈赶到太姥姥家时，另外两家早已在那儿了。只见太姥姥家一片狼藉，衣柜抽屉被翻动得乱七八糟，太姥姥的日常衣物被扔得满床满地都是，唐小碗的表舅，还有那位三年来没看望过太姥姥一次的表舅妈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一个老式首饰盒。
　　小碗她妈上前质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表舅妈头都不抬地说：“老太太没了，这些都是祖产，我们有权继承。饭厅的红木餐桌跟老太太的两口陪嫁樟木箱都让二舅他们家把住了，这首饰盒呢，我们就收了。”小碗她妈自然不干，两个女人当着居委会工作人员大打出手，最后小碗她妈抢回来一只老凤祥黄金镶翠的戒指，方才愤愤不平地打道回府。
　　唐小碗听说这事儿后，着实说了她妈一顿，觉得逝者为大，太姥姥尸骨未寒就同室操戈瓜分家产，未免太不体面。她妈说你少装好人数落我，瞧瞧，妈给你抢回来个啥？小碗接过那只戒指一看，瞬间被古朴精致的设计风格惊得屏住了呼吸。过去的老物件儿就是物美料足，完爆现在的首饰品牌好几条街。她情不自禁地戴上了那只翡翠戒指，再也舍不得摘下。
　　第二天小碗去公司上班，同事们都对她的翡翠戒指赞不绝口，小碗心里美滋滋的，伸着手指头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下午茶时间，她跟几个同事去天台上站了站，回去时走在前面的同事没看到小碗的扶在推拉门上的手，突然将门扇大力推严。只听小碗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疼得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到医院拍片一看，毁了，小碗戴戒指那个手指被门给挤成了粉碎性骨折。更要命的是手指肿胀变形，翡翠戒指牢牢箍在上头几乎嵌进了皮肉里，稍微碰一下都痛彻心扉。最后没办法，医生只好用手术钳剪断了戒指，才给小碗做的正骨手术。
　　一场惊魂后，小碗隐隐觉得是戒指上出了毛病，她拿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受到了惩罚。小碗哭着跟她妈说了，她妈不以为然，还说你这是让门夹了手指头，又不是夹脑袋了，胡说什么傻话！
　　三天后，表舅妈那边也有“捷报”传来。那天一大早，表舅妈戴着太姥姥首饰盒里的一条金链子去公园晨练，正值春暖花开风筝满天飞。表舅妈锻炼完骑电动车回家时，冷不丁邪刺里伸出一根风筝线来，齐脖将她刮落车下。表舅妈倒地后血流不止，脖子上一条血肉模糊的大口子，触目惊心。
　　路人七手八脚将表舅妈送去医院，所幸没割到颈动脉，有惊无险。惊魂未定的表舅妈这才想起来找项链，她遍寻不着猜测是摔倒时掉在马路上了。表舅妈赶紧让表舅翻回去找，哪里还有项链的踪迹，连倒在路上的电动车也不知被谁趁乱骑跑了。由于那条路上的摄像头坏了，表舅妈的金项链和电动车，全算白饶了。
　　听闻表舅妈的一番恐怖遭遇，唐小碗妈妈方才半信半疑地收起了被剪断的戒指，想着哪天拿去首饰行折旧卖了。听完这个故事我由衷感慨，人啊还是不要活太久了。神智清明行动自理尚且遭人厌弃，要真是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没得让人天天念叨“老不死的”，我想不出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价值。
　　当所得与付出不成正比时，麻烦往往接踵而至。不求回报的付出是给自己积福德。只想回报不想付出，靠坑蒙拐骗巧取豪夺得来的东西，迟早都要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