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征文（三）

apricot

第三节 谁是凶手
范医生的眉头皱的很深，头皮折进去叠在一起，就像一条条细小的蚯蚓。自从叶静死后，他经常看到叶静的影子，在梦里或是在窗外，当的睁开眼或者走到窗口的时候，那影子又消失了。
今夜，他又和往常一样伏在桌前忙着自己的事情，像这样的熬夜已经成了已经习惯，与此同时他有一种预感，叶静的影子还会出现。
果然，当他开始打盹眼皮变的沉重时，走廊的窗户上出现了一张雪白的脸。
午夜两点，任谁看到那样的一张脸都会睡意全无。
虽说范医生已有了准备，他的心还是猛的一跳，随后他迅速从椅子上跳起来，拉开门追了出去。
这一次并不是毫无所获，在楼道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背影，那身影幽幽的转过拐角消失在楼道里。
“你能看清那背影的头发吗？”叶枫的脑袋里一片混沌，还有些许兴奋，难道姐姐真的回来了吗。
“短短的，很整齐，所以我才不敢确定，抢救的那天，在学校宿舍我见过的。”范医生揉着额头。
“导师，你忘了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说要给姐姐剪头发，就是剪的短发，是刘安帮忙剪的，非常整齐。”叶枫带着渴望看着范医生，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范医生的身体没来由的一晃，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的视线定格在空空的铁皮柜里。
“导师，你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求求你告诉我。”叶枫看到范医生闭口不答，急的出声哀求。
“小枫，你说生与死真的可以轮回吗？如果真是那样，生死又是怎么轮回的呢？”范医生抬起头看着叶枫，眼神却很迷离，似在问话，又似在喃喃自语。
“导师，你是在问我吗？”叶枫一愣，这句话明明是范医生自己说的，自己也曾问过他却没有得到答案，如今他又来问自己了。
“小枫，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范医生似乎没有看到叶枫惊诧的眼神继续说着“我和你姐姐其实早就认识了。”
“做我们医生这行，压力很大你是知道的，每个人发泄压力都有自己的方式，而我的方式就是去酒吧买醉。”范医生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支烟，靠在停尸柜的架子上自顾自的抽着。
“大概是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酒吧认识你姐姐。你没看到，你姐姐的清纯冷傲就像是白天鹅，虽然是初次见面，我还是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最后我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范医生的眼神有些愧疚，他躲避着叶枫的眼睛。
“看到床单上的落红，我知道我犯了错误。当时我甚至想过和我的妻子离婚，来来弥补我对你姐姐的伤害，但是我知道如果那样做，不过是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于是我主动提出给你姐姐一笔钱，可是她拒绝了，她甚至什么都没说就悄然离开了。上个月她突然问我能不能为你安排一家实习医院，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终于可以为你姐姐做点事情了。谁知道……”范医生手中的烟很快燃尽了，就像那段短暂燃烧的情欲，太平间里又陷入了死寂。
叶枫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姐姐当初骗他不过是为了不让他难过，难道她不知道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难道她没有想过自己知道了真相要怎么和她面对？还是她已经想到了，才用这样的方式避免痛苦的面对？
可是，姐姐的尸体又到哪里去了？范医生看到的那个身影又是谁呢？姐姐真的回来了吗？她回来后一直没来看自己，就是不想面对吗？
医生，曾是叶枫心中最神圣的职业，这一刻，他却恨透了医生，他宁愿自己去做苦力，甚至是做乞丐，也不要和范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做什么白衣天使。
范医生垂着头，他也看到了叶枫痛苦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安慰。
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清晰匀称，不急不缓，这么晚了又是谁来了呢？
依照门外步伐的速度，门是很快就会被打开的，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那脚步的主人就是向太平间走来的。
叶枫和范医生同时抬起头看着那扇铁门，他们同时希望看到走进来的会是同一个人。
门开了，是刘安，他那扑克一样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他没有想到太平间里还有其他人。
“范主任，你们怎么在这里？”刘安有些惊讶，不过脸上很快又没了表情。
“我们也正想找你，叶枫姐姐的尸体不见了，你知道吗？”范医生对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刘安，没有太多好感，两人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交集。
“什么，你说073号尸体不见了？”刘安凑到柜子前，看到了空荡荡的柜子，“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太平间向来是你一个人看守的，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范医生面色不善的看着刘安。
“主任，话不是这么说的，这里是我一个人看守没错，但是我每个月也有两天休假，门是不上锁的，医院是知道的，也从来没有找人代班，事情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吧。”刘安毫不在乎的看着范医生，他对这家医院的吝啬程度早就厌恶透了，如今出了事情他心里倒有些幸灾乐祸。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调取监控吧，看看是不是在你当班的时候丢失的再做决定。”范医生点点头，他只想尽快弄清楚尸体是怎么丢的。
“调取监控？范主任，难道您忘了太平间走道的监控去年就坏了，我也申报了，你们一直没有修理，现在去哪里调取监控？”刘安讥诮的看着范医生。
“范主任，刘师傅，你们相信尸体会自己走出去吗？”叶枫冷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死人怎么会走？会不会是家属领错了尸体？”范医生听出了叶枫对他的淡漠，神色一黯，语气缓和了许多。
“不可能，最近没有年龄相仿的女尸领出记录，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弄错，我对073号的印象太深刻了，她的头发是我剪的。”说到为叶静剪发，刘安的心猛的跳，他想起了那天剪下来的头发，被他送到了朋友的假发店，而做成的假发第二天就被人买走了，听朋友说是买家是一个很漂亮的短发女孩，至于他朋友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女孩的脸色很白，想不让人注意都不行。
“难不成还会被人偷了吗？”范主任揉着额头随口说道。
“也许真有可能，你们跟我来看一样东西。”刘安的脸色很难看，他宁愿相信尸体是被人偷了，也不愿朋友告诉他说的事情是真的。
范医生和叶枫跟着刘安走进了太平间侧门的一个小房间，那是刘安休息的地方，房间很小只有9平方左右，里面的家具除了床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的大屁股电脑，刘安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关上抽屉，却还是被跟在后面的叶枫看到了，半开的抽屉里散落的几张纸片。
“你们看！”刘安从床头的一个铁盒子里取出一根指长的银针，“这是那天我给073号剪头发的时候，在她的头发缝里发现的。”
“什么？”叶枫伸手从刘安手里夺过了银针，一脸悲愤。
“不可能，那天我抢救叶静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范医生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枫手里的银针，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是你没有发现还是根本没有检查？”刘安不置可否看着那枚银针。
此刻，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银针吸引了，如果这枚银针真的是从叶静头发里取出来的，那么叶静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姐姐遗书的笔迹娟秀工整，不可能是在被人逼迫的情况下写的，那又是谁能让姐姐心甘情愿的写下遗书，等待死亡呢？
“刘师傅，既然你早就发现这枚银针，为什么那一天没有告诉我？”叶枫眼睛盯着刘安，语气却很平静。如果姐姐真是被人害死的，自己必须要找出凶手让姐姐安息，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太诡秘，叶枫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很多时候真相比欺骗更残忍，我和你本无仇怨，又为何你让面对更残忍的真相。”刘安有些同情的回答道。
“如果是在其他事情上，说不定我会谢谢你。不管是谁害死了姐姐，我一定会查出来，让他后悔他所做的事情。”叶枫说话间若有深意的看了范医生一眼。
叶枫的眼神像是怨毒的眼镜蛇，让范医生打了个寒战，可是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清晨，天刚亮，叶枫就开始拨打陈雯的电话，一直到早餐的时间，陈雯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叶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打车赶到了学校。果然，在那天他拿走姐姐的遗物之后，陈雯就请了长假，人已不见了。

杀杀杀

真理就是具备这样的力量，你越是想要攻击它，你的攻击就愈加充实和证明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