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上的女人

forum

“啊…………”罗敷又在做恶梦了。最近常常这样，搞的人整天都晕乎乎的，这不，今天学校叫她回家疏散心情，不要影响到下个月的考试。
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罗敷长叹一声，便迅速下床洗漱，一切收拾完已经快8点。没有丝毫的犹豫，提上行李便走了出去。去火车站的路上，看着车窗前来回奔走于生活的人，沉默了。看着室友发来的告别短信，思绪又回到昨晚:看，你这病来的真是时候，不仅可以避过魔鬼训练，还可以回家散散心，真是羡慕你。嘴角不自觉的抽搐，暗想道: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坐在回清溪镇的大巴上。一点都没变，家乡还是和当年离开时一样，蓝蓝的天，青青的草上永远挂着水滴，是泪吗？
泥泞的小道，碎石满地，站在镇口，路旁赫然写着，清溪镇三个大字。罗敷喃喃道:都21世纪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吧！旋即，拖着行李大步走进。
街上热闹极了。慢慢走向花店。
“老板娘，麻烦帮我包十一支黄菊花”。
听到声响后，老板娘从花丛中露出头来，笑道“是从外地回来看亲人的”。罗敷避开她的问题，愣愣道“林丫，是你吗”？老板娘吃惊地看着罗敷，皱眉道“你是”?罗敷兴奋道“是我啊，罗敷”。
“罗敷？？？？”
“对”
“真的是你？你怎么还回来了”？淡淡的忧愁遮住了笑意。
看着玻璃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默然道“想家了，回来看看”。
略微放松道“那，看完就早些走吧。”片刻后脸上微微浮现笑意“罗敷，不要叫我林丫了，叫我大名，霞茵”。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阴冷。乱花岗，是清溪镇历来的阴人住处。罗敷的父母便埋在这里，三面环山，只有背阴处有处青湖，透的天蓝蓝的。
“爸妈，女儿来看你们了。”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山丘，只有这么一处是空阔的。
眼泪打在黄菊上，显得分外娇艳。
“敷儿，若你能离开这清溪镇，就不要再回来了，忘了这里”。这是罗敷母亲在临死前坚决的呐喊，在这之后，没多久，罗敷父亲也去世了，对外只说是得了重病。
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这天晚上，罗敷又做噩梦了，梦里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清溪镇……“不，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梦中的少女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你这种小丫头懂什么，如今天神大老爷发怒，害得清溪镇今年颗粒无收，你说不这样？那好，你有办法让让天神下雨吗？”少女看着这张布满皱纹的脸，通红的血丝触目惊心，不由得往后靠了靠，随即又往前怒叫道“这和天神有什么关系，况且就算有关系，为什么要我的母亲去，从前不都是要未成婚的少女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的母亲。”刚才那人朝十字架上的妇人看去，眼里有着丝丝不舍，只是一瞬便消失的没有任何踪迹，就像没有出现过。冷冷道“这是，天神大人的命令，没人能阻止。”
镇子上的人都点着老式的火把，在漆黑的空中摇曳着。“天神大人万岁，神女大人千岁。天人合姻，佑我清溪，五谷丰登，世代安康”。少女拼命的呐喊“不，不要，求求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母亲”。刚才那人披上祭祀服，嘴里练了几句祭词，便将桌上的五颗金色祭钉交给身侧的五名圣使，然后让其同时将祭钉钉在妇人的头，手，脚上………那妇人在将死前大声朝少女的方向喊去“敷儿，若你能离开这清溪镇，就不要在回来了”。
“不……………”罗敷惊叫着从梦中醒来，脸上满满的泪痕。
天渐渐亮了。罗敷心想:出去散散心吧。镇子里的人早早的起了床，热闹极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霞茵的花店，想着里面忙碌的身影，嘴角就不自觉的起了弧度。
“这是怎么回事？”刚走进花店的罗敷看着满屋的狼藉，惊住了。内屋里传来阵阵哭泣声，罗敷暗想道:这是是怎么了，按道理说霞茵在这里不因该有仇人啊！
“你个贱人，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还给你钱开店，怎么，你还不满足，还想出去晃荡？”
“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外面有人，为什么要怪在我头上。”
“你再说，再说我踢死你”。阵阵的声响透过木门清楚地传到了罗敷耳里。“住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只见霞茵蜷伏在地面上，面前站了个高大的男人正使劲地向霞茵身上踢去，还不住的发出辱骂声。
听到声响后，男子立刻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罗敷。那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脸上的皮肤就像烧焦的肉皮，里面的肉翻卷出来。罗敷想吐，心想:这副尊荣可是会让自己好几天不吃饭的。
男子有些不耐烦了，怒到“你是谁，和这女人什么关系？”
“朋友。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你自己问她。”想再踢时，罗敷喝到“你再打，我就报警了”随即拿出手机。该男子看后，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道“算老子倒霉”。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那人是谁，凭什么这样打你？”面对罗敷一连的问题，笑笑道“他是我丈夫”。“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你？”看着满屋的狼藉，和罗敷不解的目光笑道“你不会懂的，这就是命。”罗敷迟疑“为什么，你也这样说。”霞茵突然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急道“或许，现在，该我了。下次若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了”
外面是什么声音？罗敷再次被这声音惊醒。惊吓着赶忙穿了衣服奔了出去。
“天神大人万岁，神女大人千岁，天人合姻，佑我清溪，五谷丰登，世代安康。”声音响彻云霄，无数的火把像当年一样妖。不断的奔跑，奔跑。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祭祀人，同样的十字架，同样的五金钉…………只是架上的人不同。
霞茵脸色惨白，手脚被绑在十字架上，清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落在罗敷身上后，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喊道“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罗敷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她就这样盯着她，就像当年看着她的至亲。
“这次，你们这些强盗又是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杀了她”？罗敷呐喊着。那个满脸皱纹的祭师转头一瞬间错愕，道“是你？真的和你母亲很像。”罗敷冷笑道“没想到吧！我还会回来，还会再次阻止你。”祭师笑道“这次，你是特地回来的吧！”
“五圣使，杀了她”。罗敷惊讶地看着祭师身后的丑陋男人，他脸色紧张地命令着五圣使，渐渐地走近，再走近，她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死的一幕幕，那鲜红的血液随着五颗钉子眼一点点的流出，最后在十字架上的小沟壑上汇聚，然后流入那棵百年古树，染红了整个树干，直到现在都未曾消失………
“住手。所有人等不许动。”警察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天，霞茵说完那句话后，便靠在罗敷的身上，小声说着。当年，祭师偶然间看到了去河边打水的罗敷母亲，并为之倾倒，虽然知道她是有夫之妇，还有个女儿，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爱上了她，他想与结发妻子离婚，娶她。有天晚上，霞茵去罗敷家里找她，但没有看到人，却听道了一番对话。
“秀云，跟我吧，让我照顾你”。
“不，我有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女儿，我爱的家庭，我不会背叛他们的。”
“他那个残废是给不了你辛福的”。
“我很幸福。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就当这话你没说过，我也没听到过。”
那祭师听后，立刻红着眼睛，拉过罗敷的母亲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肉里。罗敷的母亲不堪被辱，便抓起桌上的剪刀，用力刺了过去。看着血一点点打湿地泥。冷冷道“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门外的霞茵知道这一切，但一直都没说。
看着警察的来临，罗敷心想，这次没有回来错，那天她接到条匿名短信‘来清溪镇，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帮你解开’
罗敷走到霞茵的身边，慢慢解开她的绳子。离开束缚后的霞茵推开欲抱住他的罗敷，奔向那名丑陋男子，怜惜地抚摸这那有着无数褶皱的脸，轻声道“我已经把这一都处理好了，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爱你”随后两人一同跳下了悬崖…………
多年后，罗敷收到封信
罗敷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他或许都成了一堆白骨。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那条短信是我发的。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他喜欢你，所以，在我知道他父亲喜欢你母亲时，我便偷偷告诉他，是你的母亲勾引他父亲，所以才会与他母亲离婚的。我想我和你关系挺好的，他应该会相信我的。果然，他信了我的话所以才有了你母亲的死亡。对不起，其实我不知道他当时喜欢的是我，而我却还想让他恨你，以至于害了你母亲。我很抱歉。
知道吗？他脸上的伤是为了救我而伤到的，也就是那时起，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认为错了。
对不起，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忘了清溪，不要再回来了。
泪，打湿了整张纸。
看着花店忙碌的身影，她笑了。那对因毁容而整年都戴着口罩的夫妻。
看着深夜里家中长亮着的灯，她哭了。那是她挚爱的父母。

刘鑫龙

前排，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