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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灵异] 一条龙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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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侠外护法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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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3-31 01:12:0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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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时酷爱文学,看到一作家名言,人名记不清了,大意是:写诗要早,写小说要晚。这会想来,诗是情绪的凝结,年轻人有激情,早了能出好诗;小说靠积累,老年人阅历丰富,写小说,必然出大作品。赶早起来无事,窦守理坐客厅记起这,暗自调整心态,想写小说。就是出不了大作品,满足兴趣,让日子过得充实也好呀! 老伴看他坐着发呆,泡了杯青茶端来,往茶几上放了说:今儿个咋不出去活动了?
    他无端地冲她说:活动了能咋?
    老伴说:延年益寿么。
    他说:延年益寿了又咋?
    老伴说:你退休费高,多领些钱么。
    他冷冷地说:去,去!忙你的去,让我静一会儿。
    老伴出客厅,撂下一句话:真是的,越老脾气越大了。
    这时,电视柜上电话的铃铃响起来。窦守理说:你来接一下。老伴说:你在跟前呢,又是找你的。窦守理不想接,谁叫他去活动,都没心思去。的铃铃,的铃铃,电话响不停,他还是去接了。拿起话筒问了句:谁?窦守理口气欢快了:噢,是儿子呀,都好都好,我和你妈啥都好,能吃能喝能睡,精神好得很,你们都放心。啥?你说,啥,啥?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老伴给他挪近椅子,叫他坐着打,他不断噢,噢,噢。十分钟过去了,才听他说:全换了?对,我也想通了,难得你们一片孝心,这两天就办,让家里焕然一新,说办就办。搁了电话,往墙上看挂历。
    挂历是山水录,一张一幅山水画颇合他的心境。侄子福海新年前送来一份,都是艳丽的光膀子美女,一张比一张扎眼,后来换上一学生送来的这份山水录,把那份裹废报纸里卖了废品。
    老伴走来说:看啥呢,离你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呢。
    窦守理抚了挂历说:我寻思着,今年不过了,儿女离得远,回来一趟不容易。
    老伴抬下巴顶他:恐怕由不得你。
    窦守理这才转过脸说电话内容。是咱娃打来的,他说。儿子说下个月是他的六十六岁生日,六六大顺,要好好庆贺呢。娃给他的银行卡上打了一笔钱,叫他去查一下,让把家里的旧家具统统淘汰了,全换成新的。说老两口俭省几十年了,生活环境要上档次,让他们赶上潮流呢。娃让他这两天就去找家具店那位当老板的学生,把新家具订购了,回来过生日,要看到家里的面貌焕然一新呢。
    老伴站跟前问:不换不成么?
    窦守理说:我都答应了,要是不换,要伤儿女的心呢。
    虽说家家户户,都不断改朝换代添家具,可提得突然,两老人四只眼,在两室一厅巡视起来。小屋里那对旧木箱,还是李天芝和窦守理结婚时,娘家给陪的嫁妆,女儿在家时住那屋,就说过时早该淘汰了。大屋里的组合柜,一张大床,床旁的穿衣柜,虽是前些年置的,都陈旧不合时宜了。唯有那张玻璃餐桌,两千多元买的,可和窦守理浩劫中经不住消遥突发灵感做的小饭桌放一起,说当纪念品呢,就像身穿西服的人,脚上却穿了一双草鞋。客厅里的沙发和电视柜都旧了,书柜没嵌玻璃门,书搁里面发黄了。真是久住看惯了,细看了吓一跳,新旧不分,现代文明和传统遗物杂陈,儿女们回来不见怪才怪呢?是该换了。
    李天芝说:那就换。
    窦守理说:得先处理旧家具。
    李天芝说:对,先把旧家具处理了。
    家里的大小事,李天芝都经心,不一会,她就在小区门口,叫住一个收废品的,引到楼后柴房前,开了柴房门,指着一辆旧自行车问:
    这辆车子,能卖多少钱?
    收废品的看了一眼说:现在谁还骑车子呢!
    李天芝说:尚好的一辆车子,就是不叫老汉骑了,才卖呢。
    收废品的问:能骑不?
    李天芝说:老汉天天骑呢。
    收废品的说:这车子,卖不了几个钱。
    李天芝问:你给多少钱?
    收废品的说:给你五块钱。
    啥?几百块买的跑车,才给五块钱?
    嗯,给你加两块。
    卖废铁也要卖一二十块呢!
    那你卖废铁去,收废品的走了几步,回头说:要不是我的车子该换了,我还不收呢,再给你加一块,行了我就推车子。
    李天芝说:咋说也得给十块钱。
    收废品的说:给你十块钱。过来交了钱推了车子又问:不是还有些旧家具……
    李天芝打断他的话:家具不卖了,要不是嫌老汉骑,车子都不卖呢。
    咱们好商量么,收废品的推着车子却不走。李天芝锁了柴房说:给你说不卖了,你快走你的。望着收废品的,看他咋走呀。那人先停下买的旧跑车,骑上靠道沿停放的烂车子——后头还带了只装了啤酒瓶子废纸报之类废品的竹筐子,两只手捉住两辆的车把,刷地一下骑走了,就像表演杂技。绊一跤才好呢,叫你得意!李天芝咒他一句,悻悻地转身上楼。
    往茶几上甩了那十块钱,坐沙发上喘着气,窦守理问:八百多元买的跑车,才卖了十元钱?可不只卖了十元钱,李天芝揉了把眼睛说,一楼老李家一套旧沙发,在柴房外搁了多日了,白给人家收废品的都嫌弃。窦守理从写小说的境界,回到了现实中,说:那咱卖屋里的家具,不是白撂呢么?李天芝坐不住了,站起来说:可不白撂呢!欲去厨房,却听老头子说:白撂还不如送人情呢。问他:送给谁落人情呢?说着去她的厨房。窦守理说:乡下的福海侄子,自打他爸不在了,他妈跑南方了,没个依靠,不如把家具送给他,叫娃把屋里武装一下,都说开媳妇了,权当雪里送炭呢。
    李天芝依厨房门回头问:都给福海?
    窦守理说:都给娃。
    能行么,李天芝说,那就让他拉去吧。
    打了电话,窦守理自语道:这个娃,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像上级批准似的,只一句可以么。是该多操心他了,撵厨房和老伴商量收拾归笼用物,说福海答应了,大后天来拉呢。顺便又说去找在家具店当老板的学生,订购新家具,让老伴一块去。老伴让他去,她在屋里收拾东西。
    福海是开了一辆大卡车进小区的,和两位伙伴一进门,窦守理一看,又黑又壮的福海,比年前胖了,忙招呼:看屋里乱得一河滩,来,快坐下喝茶抽烟。给仨年轻人泡茶递了烟,去厨房对老伴说:娃们来了,你把厨房的事先搁下。李天芝系围裙出来,招呼了,依乡下的习惯说:我给你们一人打两个荷包蛋。福海坐着吐了一口烟子说:不了,东西都腾了,动手搬吧,我们还忙着呢。往院里的卡车上抬家具。
    抬组合柜时,李天芝在一旁说:慢一点,小心碰坏了。仨年轻人没言喘,两人抽底子抬,一人扶上边,只顾往屋外抬。抬饭桌时,李天芝又说:新新的饭桌,玻璃钢面的,没用几年呢。福海不耐烦了,停下甩打手,叫了声伯母说:既然新新的,那就不搬了,留下来用吧。
    窦守理说:你宏哥把买新家具的钱打来了,让都换了呢,要叫我过生日那天,家里面貌焕然一新呢。
    福海说:那就打电话,给我宏哥和嫂子、姐姐和姐夫说,这些家具,淘汰了太可惜,还是守着旧家具过穷日子吧。
    听见侄儿的话味儿不对,窦守理说老伴:你一边去,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到时候儿女和媳妇女婿回来,不抱怨才怪呢。对福海说:你们搬你们的。
    福海仍不动手搬,叫了声大伯说:这些过了时的旧家具,其实我拉回去也没用,搁哪儿都占地方,又碍眼,伯你还是打电话给说,都留下吧,我们也省事,不搬了算了。
    李天芝插嘴说:拉回去把你屋里武装了,也好说媳妇呀!
    福海不屑地说:靠这些破烂说媳妇,早把人吓跑了。
    窦守理摆手让老伴一边去,盯着侄儿问:福海你真不想拉了?
    福海说:伯,不是我不想拉,实话给你说,租车要掏租金,汽车要烧油,现在油价往上窜,一天一个价,免得白花钱。
    搬吧,窦守理说,租车费和油钱花多少,伯都给你掏。
    听了这话,福海说:铁旦、拴娃,你们可都听见了,招呼两人接着抬。铁旦却呶了呶嘴,和拴娃对视一眼,又都瞅福海。
    福海歪脸一看,伯母把伯拽出去,两人进了厨房。仨年轻人伸长耳朵,只听那边悄声说:
    这么多家具白送他,咱咋还出钱呢?
    就你的家具金贵,人家租车加汽油,难道不花钱!
    亲兄弟明算帐哩,那也得各算各的,搁明处说清畅。
    真是个妇道人家,鸡肚子不知鸭肚子事,你没看出来,人家不想拉呢,再说是咱的亲侄子,账能算清畅吗,快闭上你的嘴……声音低了,听不清了。
    窦守理回客厅,见仨人都坐沙发上歇,忙递烟添茶,笑着说:歇好了就搬,这么多家具呢。
    福海歪嘴抽着烟说:伯你也歇会,急啥呢!
    窦守理解释说:不急不行呀,拉走了家具,还得收拾呢,你看这屋里乱的,不收拾咋住人呢?
    福海说:伯你和伯母,咋凑和都住了,只是屋里腾空了,你们用啥呢?
    新家具我都订购了。窦守理说。
    都订购了?福海烟搁唇边,没顾上抽。
    窦守理说:订购了。
    福海抽了口烟:伯,那就弄不成了。
    窦守理吃一惊:啥?弄不成了,搬了半截子,撂下一河滩,你们不拉了?
    福海吐了口烟子说:伯,不是不拉了,我也作难得很。
    窦守理定住神问:你作难啥呢?
    福海恳切地说:伯,实话给你说,不是我不帮忙,村上的搬运公司,实行的是一条龙服务,我也没办法。
    窦守理不明白:啥,一条龙服务?
    福海站起来说:伯,一条龙服务你还不懂,就是我们无偿给你搬运消化旧家具,你得购置我们公司家具厂的新家具。
    窦守理没全弄明白:购置你们的新家具才……
    福海说:对,对对的,伯是个明白人,要不你一个电话,我们能租上车往城里跑?伯你无论到哪个家具市场去看看,我们厂生产的家具不但质量一流,价格也低,没错的,侄娃子哪敢给伯说假话?
    窦守理摊开两手说:可我已订购了呀。
    福海说:伯,退货的事,包在我身上。
    窦守理说:那咋办,照你说的办?
    侄娃子让伯拿订单,窦老去找订单,找来找去找不到,问老伴,她却不解:这会要订单作啥呢?
    窦守理有点不耐烦:哎呀人家实行的是一条龙服务,你甭问那么多了,订单你放哪了,快给我去取。
    李天芝犹豫地打开穿衣柜,取了订单说:给。心里仍犹疑,脸上不乐意。
    窦守理接了说:你看,多亏了一条龙服务,福海要订单,不然忘柜里,柜子搬走弄丢了,麻烦就大了。
    福海接了订单,看了一眼说:伯,你看这事弄的,退了货,人家不退订金,你还得掏一份钱呢。
    窦守理说:既是一条龙服务,肯定得按规程办,该掏的钱我掏,你按单子上的品种,把事一件件办好,伯在这儿谢你了。
    福海说:伯,没问题,伯母也放心吧。
    给老伴示意取啥东西,李天芝不动,窦守理从墙角的提包里,拿出两瓶好酒,两条好酒,递给侄子说:办事要按规矩,你可要给伯办好呀。福海接了烟和酒,交给铁旦和拴娃说:伯你一百个放心吧。窦守理说:伯放心你,还要看着你闯荡成器呢。又补充说:钱的事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掏出银行卡,叫他们先歇着,这就去取钱呀。福海拉了一把说:伯你先坐下。
    窦守理不坐,侄子拉他坐沙发上说:既是一条龙服务,就要服务到家呢。窦守理问福海:还有啥没想到的事,你都给伯操心到。福海说:到时候新家具做好了,我们给你送来了,你总不能把明光闪亮的新家具,摆放在这住了多年的旧屋里吧?
    窦守理说:你是说买新房的事,儿女们也说过,我和你伯母硬没答应。这要花一大笔钱呢,再说在这住了多年了,左邻右舍都熟了,我们还离不开呢。
    福海对挨他坐的伯说:不换新房也成,你总得把这旧屋,重新装修一下吧。
    窦守理说:我和你伯母,咋没想到这一层。把屋里重新装修一下,不知得花多少钱?
    福海自语着铺地面吊顶包门窗粉刷墙面,伸出一个指头说:十万元打住了。
    窦守理说:那找装修公司,装修一下。
    福海说:这活我们公司也包了,一条龙服务么!伯是这样,你和伯母先住到酒店去,其余的事,你就不管了。到给你过寿那一天,你就和伯母,还有宏哥、嫂子、姐姐、姐夫、孙子外孙子等亲人,在面目一新的家里,喜气洋洋团聚吧,到时我给伯提来个大蛋糕。
    窦守理高兴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倒底是亲侄子,想得真周到!要和老伴商量去住酒店。福海扯他一把,让他仍坐下,说:伯你说风就是雨,话还没说完呢。窦守理不坐:还有啥说的,不就是钱的事么,该花的就得花。福海也站起来说:伯也赶上潮流了。窦守理去给老伴说装修住酒店的事,见她仍犹豫,说不能给我过生日,把你累倒了,过来掏出银行卡说:给,把卡交给你,你租车加汽油的钱,购置家具、装修的钱,都在里面了,你都给办好。给,房门钥匙也给你。
    福海接了银行卡,招呼铁旦和拴娃先往楼下搬家具,让把不搬的衣物都堆了放好,电视机盖起来,他先送伯和伯母去酒店住。见伯母要取毛巾漱口杯子等用物,笑着说:伯母你甭老土了,酒店里啥都不缺。乡下的福海,比城里久居的老两口知道的还多,把两老弄得不好意思了。就拿了几件换洗衣裳,跟他出屋下楼。
    卡车在十字路口,却被交警拦住了。任福海敬烟说好话,就是不放行。福海只好把卡车停一旁,打手机联系酒店,挡了辆出租车说:飞龙酒店606号,卡车不让走,你们去住吧。
    进了酒店房间,李天芝环顾了一应俱全的陈设,进带淋浴的卫生间去看了,对老伴说:住这好是好,我心里咋总不踏实呢?窦守理说:这住着多舒服,有啥不踏实的?李天芝说出了心中的忧虑:你把银行卡,说给就给了他,二十八万元钱呢,他能把事办好?窦守理说:你没听福娃说的,一条龙服务,人家办事都有章程呢。李天芝原想看着把旧家具都拉走了,把屋里收拾好了再来,现在让侄子大包大揽了,也不知他能不能把事办好。嘴上喃喃自语:一条龙服务,一条龙服务……
    在606室一住就是十天。几次打电话,福海那边,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也不知新家具做得怎样了?装修不知到了哪一步?老伴除了在房间里看电视就是睡觉,出去吃了饭,就知就近游转;有时关了电视闲坐,却想着写小说……李天芝说:都十天了。老伴也觉得该回家看看了。
    老两口回小区,打开家门一看,站着惊呆了。
    大件家具都没了;留作纪念的那张自制小饭桌,上面落了一层土;除客厅里的彩电用床单盖着,杂乱的衣服零碎物件,保持着他离屋时的原状。装修压根儿没动工,看样子屋里一直没人来过。这个福海,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太不可靠了。窦守理忙打他手机,那边仍关机,也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掩饰,窦守理对老伴说:甭不是出了啥意外?
    我看他变了,骗咱头上了。老伴说。
    窦守理摇了摇头:骗人还不至于。看来得去一趟乡下,找到人把事情问明白。和老伴商量了,锁了门,一块赶往汽车站。
    公交车行驶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窦守理望着一路上翻天复地变化的景观,却感到了内疚。看来对和他年龄相差了近二十岁的弟弟留的这个儿子,作为伯父,长期来关心得太少了。但愿他没出事,其码别出大事,应代他弟弟,引导他成器,早日成家立业呢。
    下车进了村,步行到久违了的老宅院,福海住的屋门上,挂了一把铁锁。村民围来打招呼,窦守理应着,却都叫不出名字。问起福海呢?回答说多日没回家了。提起村上的搬家公司,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现出惊诧,反问他:村上哪有搬家公司呢?找到了老村委主任孝民家,孝民两口子,忙叫叔和姨,又忙弄吃的喝的,问起福海,两口子默不作声,得知了其中缘由,孝民说:见他拉回来过满满一卡车旧家具,可车停了一会开走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答应一定帮忙找到他,有了信就回电话,记下了电话号码。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孝民仍没找到福海,问他该不会出事吧,回答说上次回村,有些话没好说,福海这两年,越来越不务正业了,村里的农活看不上眼,外出打工嫌苦嫌受气,没钱了就在家里睡觉,兜里不知从哪儿弄来钱,就进城去享受什么一条龙服务……啥?你说啥?听到服务一条龙,窦守理在电话这头问。孝民在电话那头说:一条龙咋服务,我也弄不清。又拨福海的手机号,这次却意外拨通了,提起去乡下找他的事,福海在那头说:伯,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在村里呆呢,大伯你放心吧,家具按你的订单,我正托朋友抓紧生产呢,一定按时送货上门,保你和伯母满意。装修的事,也马上动工了,正四处精选采购上等材料呢,不会误事的。钱的事多退少补,不够了我再找你。
    问他人眼下在哪儿,那边却挂断了。喂,喂喂,再没人应。重拨号却一直是忙音。事情都露陷了,还假话连篇,一松开尾吧,就跑得没影了。窦守理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摔了,他梗起脖子,挺着瘦削的脸咆哮着:这世道咋了,变得越来真令人糊涂了,连亲亲的侄儿,都六亲不认了,没钱花了你吭声么,还想着往后多关心你呢,你咋能哄你的亲伯呢?
    老伴李天芝,气得也唠叨开了:这就叫哄亲宰熟,专门耍弄亲人,连亲娘老子都不放过呢,亲伯算个啥呀……
    窦守理像发怒的狮子:你甭说了!
    李天芝悄悄抹泪,等老窦息了怒,和他讨主意:是不是打电话报警?
    窦守理也觉得感情用事失了态,放低嗓门说:报警就免了,都姓一个窦字,捂着不臭挑着臭,再说孝民还一再讲,要下大功夫找呢,要紧的是找到他,不能让他邪门歪道越陷越深了。
    李天芝叹气说:唉,还指望他让家里焕然一新呢,现在倒好,旧家具拉走了,新家具没指望,屋里空荡荡的乱,在哪儿过生日呢?
    窦守理说:还过啥生日呢?
    李天芝说:生日还得过,哪怕娃们回来了,咱在酒店过。
    窦守理坐沙发上不作声。
    忽然,门铃叮咚作响。窦守理不理会,老伴去开房门,问了声:谁呀?
    我,宏达家具店的。是清脆的女声。
    李天芝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一头鲜丽的烟花烫像鸡窝,没好气说:你找错了,这是606房间。
    姑娘挎着小包,满脸春风笑说:没错,是606,我找窦守理老师。
    窦守理纳闷地问:宏达家具店,找我?
    姑娘笑说:对呀,老板王小建,本来要亲自来,出门时遇到了急事……
    一提王小建,窦守理忙说:快进来说。姑娘进了屋,让座倒了茶,问她:王小建的生意搞得还好吧?
    可以,姑娘坐下说:窦爷爷,你订购的家具,我们提前做好了,接你去看货呢,不合适了我们再调换,打电话家里没人接,寻上门才知你和奶奶不在家,寻到这儿来了,急着接你去看货,满意了我们好送货上门呢。
    窦守理问:订购的家具没退货,还送货上门呢?
    姑娘不解:什么,退货?
    窦守理恍然大悟,连忙说:噢,不,不退货。对迟疑站着的老伴说:我的学生王小建,要咱去看家具,还要送货上门呢。
    对,姑娘又说,我们家具店,对用户负责,实行的是一条龙服务……
    啥?窦守理要晕倒了。又是一条龙服务,令他感到杯弓蛇影。转而哈哈笑了,断断续续喃喃:一、条、龙、服、务,说着又笑了。姑娘也随着笑,显然出于礼貌,并不知其因。
    李天芝见姑娘头上虽是烟花烫,却是老汉学生派来的好心人,对她说:家里乱得一河滩,再说只交了订金,还没付款呢!
    姑娘爽朗地笑了,说:王老板都交待了,若遇收拾屋子摆放家具缺人手,让我届时组织员工干,负责给弄好呢,王老板说为了让老师过好生日,付款的事暂不提,以后再说。
    两老人你望了我,我瞅了你,交流了眼神,统一了意见,动手收拾所带衣物,让姑娘稍等,说退了房间,就搭车去看新家具,看了家具回家。
    姑娘说:搭啥车呢,王老板的小车,在楼下等着呢。
    收拾了不多的衣物,姑娘要帮着拿,窦守理说自己拿,嘴上说的是:感谢一条龙服务!脑子里却有一丝忧虑:要是万一福海那一条龙舞过来,可咋办呀?心里搅着喜和忧,虽然显琐碎,却宜写小说。不由莫名其妙自潮说:
    小说就是小说么,跳蚤还能生出大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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