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老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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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所有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张南终于颓坐在了地上，父亲走了，这下他几乎成了孤家寡人了。自从十年前张南的母亲疯了并且在张南熟睡时在他房间的窗台一跃而下之后，所有的不幸好像都集中到了他们这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检查出肝癌，在挣扎这么几年后终于撒手人寰。
爷爷在母亲去世后患上老年痴呆，记忆力急剧下降，几乎不记得家里所有人。但是爷爷有时又会看起来很正常的坐在某个地方发呆，只要有人走到他面前他就会猛地拉扯住对方，然后指着墙角瞪着眼睛好像很恐惧的说：“南南、南南、你妈、你妈啊…….”
张南站起来径直走向走道尽头的房间，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看，爷爷已经睡下了。再轻轻关上门，张南叹了一口长气，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这几年承受的压力真的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也是时候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明天，就给爷爷选一个敬老院。
第二天张南向四处打听，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个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敬老院。正在心灰意冷之时，一个发传单的小妹一不小心和张南撞了个满怀。传单撒了一地，张南忙不迭道歉，并蹲下帮忙拾起地上的传单。拿起一张传单一看，上面几个大字“莉莉敬老院”，再看看图片，整个敬老院的环境都非常不错，标示的价格也和理，当时张南就动心了，正想再问问发传单的小妹，才发现街上一个人没有，哪儿还有传单小妹啊?
张楠虽然疑惑却也没多想，直接照传单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嘟嘟嘟嘟…..”
“我去，传单上的号码居然是空号。”张南正嘟囔着对面的电话居然接通了。
“喂，你好，这里是莉莉老人院，我是莉莉。”原来是手机铃声吗？听这人的声音特舒服，张南当时就觉得对方肯定是个美女。
经过仔细的询问后张南上了最近的公车站，乘车来到了位于郊区的莉莉老人院。接待他的人正是莉莉，估约着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甜美可人，没有化妆，利索得扎着个马尾。张南当时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就觉得莉莉看起来特亲切。简单地参观后，张南心里决定就是这家了。虽然这家的建筑风格让他觉得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就觉得这人特好，把爷爷交到她手里放心。
参观完张南就被领到了莉莉的办公室，莉莉给他泡了杯冰糖柠檬水，这是张南最喜欢喝的饮料了。随即莉莉问起了张南最近的情况，张南正是满怀的愁苦没处述说，便一股脑都倾述出来了。讲完在再看看莉莉，竟没有一丝的不满，还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脸上挂满了理解和同情。这才是最好的交流对象，话不多，重要的就是倾听。当天张南就办了些手续，缴了定金，回家给爷爷收拾东西。
回到家，爷爷还在睡觉，张南默默的拿出行李箱收拾起来。在衣柜里收出爷爷的衣服，装上刚买回来的日常用品。就是些简单地东西，张南还是希望时不时的接爷爷回来住两天。再看看床上的爷爷，张南有说不出的心酸，就在十年前这一家人还和和美美的住在这套房里，现在马上再送走爷爷，这里就只剩下张南一个人了，爷爷也肯定舍不得吧。收拾完了，却发现爷爷竟已经不在床上了，房间的窗户开着，跑出客厅才看到爷爷坐在藤椅上一身不吭。张南才安了心，他真的再也受不了类似的刺激，至于是什么刺激，张南不愿意提，甚至不愿意想。
送走爷爷的整个过程比张南所想象的顺利得多，爷爷在整个过程中安静的出奇。坐在轮椅上一身不吭，解答的当然还是莉莉，她很热情，带着张南和爷爷再次参观了整个老人院，期间还不停的和爷爷说话，爷爷还是在发呆。最后才来到为爷爷准备的房间，说分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爷爷，我要走了，你在这儿要听莉莉的话，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没有回应。
本以为爷爷会哭着喊着要回家的，结果却完全相反，再说两句嘱咐的话张南也就放弃了。再次道别，张南走出了房间，就在他跨出门的一刹那，爷爷突然爆发了，腾的一下就从轮椅上跳了下来，躲到墙角，指着莉莉恐惧的嘶喊着：“南南、南南、你妈、你妈啊……”
爷爷又发病了，本想上前安慰的张南却被莉莉拦住了“没事儿，你先走吧，这儿有我呢。”说着就走向爷爷，抱着他的头抚慰他的后背一边说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莉莉在这儿陪着爷爷呢……..”。爷爷当下就不嚎了，瞪大双眼看着张南，不知是平静下来了还是说不出话来。
在回家的路上，张南终于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去，开始回想那个他从来不愿意回想的人——妈妈。可惜的是再难以拼凑出那张用慈爱和宠溺望着自己的脸，他能想起妈妈的衣着，甚至首饰，可一到脸上却是一片空白。张南竭尽全力拼凑出那点画面，却想得脑仁儿疼。突然，刚才和爷爷分别时的画面跃入脑海，画面是那么鲜活。张南醒悟了什么。
自从父亲住院后再也没有打开过的卧室被掀了个底朝天，时间已经是深夜，张南还在拆那两个父亲一直不舍得扔掉的旧枕头。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几乎销毁了这个人存在的所有证据，没留下一丝痕迹。所以张南对母亲的印象相当模糊。但是，张南有直觉，爸爸一定会留有什么线索。搜完房间的最后一个角落，张南绝望的倒在了地板上，就在他触地的一瞬间，他的肘部撞到了地板，没有预想的那么痛，地板发出空洞的撞击声。张南发疯似的揣起台灯在地板上砸出了个坑，收拾开木屑后里面躺着一本精致的笔记本。这是一个日记本，妈妈的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老旧的不行，只能看到妈妈穿的衣服，而整张脸都花了。
张南翻阅了一番，里面多次提到一个张南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就是爷爷多次QJ母亲，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爷爷罪行的控诉，还有对父亲的软弱不作为的失望，张南能体会到当时母亲的心碎，他也能理解当时为什么母亲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当即多年来对母亲狠心抛下自己的怨念瞬间化为乌有，正打算仔细阅读一番，这时，电话响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应，只有阵阵的喘息声，还有高跟鞋走过地板的声音，诡异的气氛让张南觉得自己当时仿佛正被黑暗中的一双眼睛注视着。
“喂，你好。”还是没有回应，张南打算撂下电话。
“南南、南南…..”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呼号声，是爷爷的声音，当时张南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对这个老人他到底应该是狠还是敬，接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喂，张南，你爷爷的情况现在很不好，你过来一趟吧！”莉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南也没多收拾，拿起母亲的日记本就出了门，三十分钟后就来到了莉莉老人院的大门。巨大的金属制大门就那么半掩着，栅栏上的乌鸦盯着张南。院子内好像还有人在这半夜游荡，也许是保安。张南想转身回家，他想抛下这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再也不管，可惜他做不到，毕竟是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人，他或许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
张南侧身从门缝剂了进去，院子里原来是几个老人在晃荡，搬来一些木棍和椅子在堆砌。像是正在梦游，张南看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急冲冲的找去了爷爷的宿舍，空荡的房间只有一副床架子摆在中间，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张南来到莉莉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盏台灯，莉莉蹲在地上正鼓捣着什么东西，屁股高高撅起，衣服下露出腰身的洁白肌肤，张南叫她没有回应。走近了看见莉莉正在从沙发下面往外拖一条腿，难道那是爷爷的腿？张南拍了她一下，转过头的莉莉让张南脑袋一个轰鸣，莉莉的五官凹陷，左边眼珠整个掉了出来，脑浆还在缓缓的从额头的几条裂缝中流出。
张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了莉莉的办公室的，直到他在院子里的石制桌子下大口喘气时他的神智才渐渐恢复，他不能解释自己当时看到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刚才所见的。张南拿出自己母亲的照片，好像除了衣服，其他地方都清楚了，光线太暗，张南举着照片往外挪了挪，就着路灯光，张南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那是妈妈的脸，那是莉莉的脸。
突然张南的记忆像海浪汹涌而来，关于母亲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母亲就是莉莉，是这家老人院的院长，母亲死后这里便倒闭了。他还能回忆起小时候在家爷爷对母亲犯下的种种罪行。张南心中的情绪越来越高涨，院子里人越来越多，无数的老人站在院子里，之前的木枝，椅子被堆成了一个高高的篝火堆，爷爷被从楼里抬了出来架在了篝火顶端，张南看到的也不是那个软弱无力，记忆不好的爷爷，而是那个辱骂母亲，蹂腻母亲的禽兽他被架在篝火上还在不停的骂着“你个贱人，破鞋，烂货。”而莉莉只是站在远处，淡漠的望着。
张南走向前点燃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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