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条街

kumquat

细碎的阳光洒在泥泞的地面上，一片明亮。乔恒意兴阑珊地四处打量着，冲身后吼了声：“快点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同伴嘴角抽了抽，回了句：“你斗地主呢？”随后磨磨蹭蹭地来到乔恒身边，“这儿有什么好看的？还没走完啊？”
乔恒沉默地打量着街道两旁，这是a市有名的古街。青砖铺路，灰白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有些屋沿正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一瞬间似乎鬼魅横生。
纵横的街道让人眼花缭乱，心生疲惫。
同伴忽然惊呼：“这条街好热闹呀！”“还真是！”
乔恒从没见过这样的一条街。车马粼粼,行人如织，当他踏上那块泛灰的石砖时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百狗让道、鸡鸭噤声、人们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开心的神情。在这种目光下，乔恒默默走了几步，却见一只鹅扑腾着雪白的翅膀来到跟前——下了个蛋。
乔恒：“……”
同伴欠扁的笑声传来：“乔恒你可真受欢迎！”
无语的撇了眼对方，乔恒看向脚下那团白色的东西。这只鹅可谓是成精了，一会扑腾着旋转，一会凑上来轻轻推下自己下的蛋。乔恒犹豫了下，弯腰捡起了那颗蛋，便见白鹅欢呼（大概）一声，又扑腾腾的飞走了。
街上的人们都很热情，争先恐后的问他问题，就好像明星出游的架势，连同伴都从一开始的揶揄变成羡慕嫉妒恨——因为大家对他很冷淡。
“你有女朋友吗？”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孩问道。
“额，这个……还没……”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乔恒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叮叮咚咚的滴水声衬得女孩眉眼清淡，目光清灵。就在气氛渐渐尴尬的时候，同伴的声音响起：“喂，过来吃饭了！”
女孩却只是这么看着他，乔恒有那么一瞬觉得很熟悉，但却无心细想，匆忙离开。来到同伴面前，对方略带嫉妒的说：“走桃花运了啊，小子。”乔恒哭笑不得的说：“你别忘了，我们只是来旅游的。”同伴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没忘。
因为天晚，他们都留宿在一个热情的买菜农的家里。夜幕降临，乔恒枕着硬邦邦的木板床，睡的迷迷糊糊。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争吵声，转而又是吆喝声最后化为一声凄厉的：“快救火啊！”这声音带着希望，又似乎满含濒临死亡的绝望，乔恒猛然惊醒！
他推了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同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没反应？推了又推！
“……唔，没有。”
乔恒抿抿嘴唇，轻轻来到门口，拉开门栓向外看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夜笼罩着这方天地，偶尔凉风袭来，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湿黏。
一夜无眠，当天边露出鱼肚白时，乔恒便拉着没睡醒的同伴急不可耐地向街口走去。谁知这家伙却不领情，不仅不肯走还说什么要追求真爱？！
“喂，你傻了吧？”乔恒看着跑远的人，有些咬牙切齿。一些早起的人纷纷上来打招呼，他也不好直接说这里有古怪，叹口气追了上去。
乔恒其实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当好友再三恳求时，他便暂时放下顾虑，答应再呆一个星期。这七天并没有乔恒所想的那么难熬，街坊的善良热情将他的不安磨平，街道的宁静把焦虑清扫。
清晨起床，路旁的野花开的正艳，青翠的不知名的草交织成趣，乔恒露出微笑，其中有他最喜欢的绣球花。
一个老婆婆拿着张泛黄的信纸来到他跟前，颤颤巍巍的指着其中的一个模糊不清的字，“唔唔”两声。几天相处下来乔恒知道她眼睛看不大清了，手中的应该是打工的儿子寄回来的信。他端详了下那个难以辨认的、只能看出颜色的字，笑了笑：“这是‘想’，他说他想你了。”婆婆闻言浑浊的双眸眯起，笑出了泪花。
乔恒在老人走后就去找同伴了，对方所谓的“真爱”就是当初那个跟自己告白的女孩。同伴为了追她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两人唱大戏般你来我往、兵来将挡。将女孩定位在朋友上后，乔恒自然了很多，看到她与同伴闹出的一些笑话是还能捧场的笑个不停。
古朴的房屋透着疏离的气息，依旧湿润的青石板一块又一块的似乎连接着未知的远方。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仿佛与天际的云彩融为一体，笑意清浅。乔恒顿了下，上前几步问道：“那家伙呢？”
女孩委屈的咬了咬唇，让他尴尬的眼神飘忽。
“你们在干什么？！”
乔恒怔愣的看去，却见好友站在不远处形容狼狈、面色痛苦。他想解释但对方已经先一步跑开了。
接下来好几天乔恒都没有再看到同伴，这迫使他不得不延后回去的日期，街坊们都来安慰他，但都没使他的担忧减少一分。
或许这条街的确有着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善会被无限扩大，同样星点的恶意也会化为燎原之火。
这天晚上，乔恒再次听到那些曾经出现过的声音，一声“救火啊”响起时，他翻身下床，而外面已经是火光漫天。
有教养的人们骂了纵火者一句“疯子”就将全副心神都置于灭火之中。燃烧着的是那个女孩的家，乔恒看着笑得呲目欲裂、青筋暴起的、他的好友，对方感觉到了，给了乔恒一个挑衅的笑，他的眼中好像也燃起一团火，一团什么也无法扑灭的血色的物什。
有人惊呼：“下雨了！”
乔恒愣愣抬头，冰冷的雨点落到他的脸上，再顺着脸的轮廓滑落，同伴也愣住了，一时间只剩下人们充满希望的欢呼。
这无疑是场大雨，然而没用。
乔恒看着火从这家烧到那家、从这块木板烧到那块木板，带着炽热的温度来到他的面前……
脸上猛然挨了下，乔恒迷迷蒙蒙睁开眼，入目的是好友含笑的脸：“傻啦？哈哈！前面有条街挺热闹的，咱们去看下呗！”“诶？还真是！”
…………

白天黑夜

我是孤独的，我是自由的，我就是自己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