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四则之疯人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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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患难母子
在过去女人死了丈夫，会被称为寡妇；男人死了妻子就叫鳏夫。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什么时代当了鳏夫也不影响续弦。下面给大家讲一系列的怪事。
赵家镇不大，但是很繁华。据说这镇子里十家有六家都是做生意的。镇子里的杨老嘎家日子过得也不赖，自从搞了个养牛场后生意就一直很红火。杨老嘎的两个亲兄弟杨老二和杨老三都只有女儿，惟独他有个儿子，叫杨石榴。这也让比较传统的他很是高兴。
惟独有一样让他很头疼，这要从杨老嘎的老婆屠大姐说起。屠大姐做生意有一套，整个养牛场的运作几乎都是她一个人负责。实际上人家是老板，杨老嘎挂名当老板，就是个跟班的。而且屠大姐这个女人有男人的性格，说一不二。和她打交道你真心实意做生意，她决不亏待你；如果你给她使绊子，她敢把你家房子炸了。
但是这屠大姐脾气过于暴躁，是个母老虎。那位朋友说了再暴躁能怎么样？终归和杨老嘎是一家人，床头打架床尾合嘛。不！这母老虎上来脾气把牛老嘎当奴隶使唤。比如杨老嘎进饲料去了，晚上才回家。屠大姐就当着外人面训斥丈夫“进饲料也磨磨蹭蹭的，你能干什么？说！是因为进饲料耽误这么长时间吗？是不是找‘小姐’去了？我是白养你了，把剩的钱给我拿出来，我看看帐！”
你看，这是媳妇吗？就是一个祖奶奶。
有时候他们两口子发生口角，屠大姐能追着杨老嘎打出二里地，旁人谁也拦不住。最可笑的是杨老嘎四十多岁一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地打不过媳妇儿。最后愣给人家跪地上了。为这个母老虎杨老嘎还偷偷找过算命的先生，说：“您给我算算，我和这败家媳妇谁命长？她怎么就这么厉害？有啥法子给破一下？”
这不胡扯吗？算命的为了赚钱就胡说：“这个…你想想，你姓什么？你老婆姓什么？”
杨老嘎说“老先生我忘说了，我姓杨，我老婆姓屠。”
算命的讲道：“不用你说，我早算出来你老婆姓屠。我的意思是，你姓杨你老婆姓屠，这屠夫不就杀羊吗？你能不怕你老婆吗？”
杨老嘎真就相信了，给完钱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掉眼泪。可是哭也不行啊，他不敢跟老婆离婚，只能忍着。心里盼望什么时候老婆死了什么时候自己再找一个温柔的，也就算解脱了。有时候他上庙里上香还嘀咕：“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您保佑我老婆屠氏能死我前面，最好早点死。最好明年就让车撞死，阿弥陀佛。”
这不乱弹琴吗？这屠大姐蒙在鼓里，看丈夫没事儿老奔庙里上香还很高兴。摸摸丈夫的头说：“你最近表现不错啊！多去庙里修行挺好！你求的啥啊？菩萨肯定能实现你的愿望。”
您还别说，也邪门了，不知道观音菩萨怎么想的。杨老嘎盼着老婆明年就出车祸，第二年，屠大姐真的就被车给撞死了。
说杨老嘎一点不难过也不可能。屠大姐虽然脾气大，但必定是他的结发妻子。还给杨老嘎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也快十岁了。他们两口子是从最穷的时候过来的，屠大姐在杨家最苦难的时候从娘家借了一大笔钱办了养殖场。在两口子刚结婚的那几年，屠大姐干什么活都抢着，无论是家里外面的，总怕丈夫体格不好累着。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所以杨老嘎有时候也有点难过。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解脱了。
在屠大姐去世的第二年，有朋友给杨老嘎介绍了个女人，是一个镇子上的，叫牛小翠。杨老嘎很高兴，说“我姓杨，他姓牛，牛羊结婚不正好吗？比我原来那屠宰牛的老婆好多了。”他听乡亲们介绍牛小翠人长得漂亮，也没脾气。但是不到四十岁，却不没有生育能力。就因为这个有过几回不幸福的婚姻。
杨老嘎说：“那没关系，不能生育最好，不是能过性生活吗？”
给他介绍对象的朋友就骂他：“把嘴闭上！我告诉你相亲那天别顺嘴胡说八道！人家牛小翠只是不能生育，夫妻生活没问题。你呀正经点，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
就这样杨老嘎和牛小翠成了半路夫妻，两个人都有点大大咧咧的，既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心眼儿，日子过的很和睦。可能是因为牛小翠不能生孩子的缘故，她对杨老嘎的儿子杨石榴也不错，可以说是视为己出。
但是村里流传这么一种说法，说杨老嘎和牛小翠不是别人介绍的，两个人早就有一腿。这只是传闻，是真是假谁也说清楚。
几年过后，杨老嘎的日子过的正滋润着呢，不幸的事情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觉得头特别疼，上医院检查是脑瘤，已经扩散了。医院有个大夫很直白地告诉他了：“你没住院的必要，花这钱不值得。得了绝症不可怕，有很多得绝症的人保持乐观都活了下去。回去爱吃什么多吃点，别亏了自己。”
这对贪生怕死的杨老嘎来说是晴天霹雳一样。他对老婆儿子也没敢说实话，独自又跑庙里上香。
庙里有个做饭的老和尚看他哭哭啼啼，就详细问了他家的事情。听完杨老嘎的讲述后，老和尚告诉他：“施主好痴迷啊！你认为你原来的老婆姓屠不好？你们是绝配。姓牛的软弱，命薄。你媳妇儿能旺夫。你天天诅咒她便是忘恩负义。她是月老安排给你的原配，她死了，你的阳寿就得减三十年，而且你家的生意也不会再兴隆。你诅咒她，自己当然要遭报应！牛羊夫妻是不长久了。不过你死了也没关系。你姓牛的这个老婆虽然克夫，但是待你儿子错不了。其实人总有生老病，施主看破放下吧！”
杨老嘎哭着哀求：“我放不下啊！我怕死！菩萨你太坑我了！咱重来吧！”
能重来吗？杨老嘎回家闷闷不乐，却也没和老婆孩子说实话。他就记住大夫让他爱吃什么多吃点了，心想：去他地，反正我快死了，我得把少活的三十年捞回来。于是他把心思全用吃喝玩乐上了，狠怕自己死了赔本。没几个月享受完了的杨老嘎的也死了。
牛小翠对杨老嘎是有真感情的，哭得是死去活来。
大伙就劝“日子还得过啊”“你准备怎么办？”“杨石榴还小，他怎么办！”
牛小翠说：“石榴这孩子一直拿我当亲妈，我愿意养活他。”
当时杨石榴还不到十五岁，小孩子没什么心计，后妈对他也确实不错。而且杨老嘎立完了遗嘱，把四间大瓦房留给牛小翠，买的新楼房和存折上大部分钱留给儿子杨石榴。那位朋友说养牛场呢？杨老嘎病重的这几个月就把养牛场低价兑给亲兄弟杨老二和杨老三了。两个亲兄弟合伙花了非常低的价钱得到了养牛场，还很庆幸杨老嘎死了，自己拣了大便宜。心说：你管？你管更好！我们还养着他？又他妈不是我儿子！所以杨老二和杨老三也没反对牛小翠的提议。
从这以后牛小翠把继子接到家里（四间大瓦房），然后由继子的亲属出面把那栋楼房租了出去。牛小翠这几年自己也积攒了点钱，开了个小吃部。所以日子过的不错，还经常给杨石榴零花钱。这对母子在陌生人眼里就是亲母子。
过去说书的人有句开场白：只见桃园三结义，哪个最后白了头。
牛小翠和杨石榴是凡人，她也不懂得怎么教继子做人，儿子不能自立。两个人不可能永远没有隔阂。
头几年牛小翠想的挺简单，我对儿子好点就行呗，这孩子不是挺懂事儿吗？所以她这个继子娇生惯养，有时候在外面闯祸了她也不好意思批评。但是当儿子几乎成年以后整天的吃喝玩乐，甚至还赌博，开始偷着拿他爸留给他的钱去赌。这回牛小翠再不能容忍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宠儿子了，零花钱不能给了，必须给他找个工作。
牛小翠无奈之下又托关系给儿子介绍了几份工作，可是儿子总做不长。给他钱做点买卖吧儿子又爱耍脾气，没人买他东西。
气得牛小翠就指责杨石榴：“你亲生母亲那么要强，你怎么就知道玩啊？”“你要是再闯祸就别来见我”“我拿你当儿子，就必须管你。”
其实杨石榴已经二十来岁了，不可能再听母亲的劝导。更何况牛小翠只是继母。一开始杨石榴不敢顶嘴，时间长了就跟继母对付。到后期两个人发展到吵架的地步。
有一回石榴当着杨老二和杨老三和邻居的面明着问牛小翠：“你凭什么老管我？”
牛小翠说“我是你妈啊，我可不得教育你？”
杨石榴继承了他父亲特点，愣头愣脑地说：“我妈早就死了，你不是我亲妈！”
“后妈也是妈啊，当妈的就有权利教育儿子。再说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杨石榴笑道：“你以为我傻吗？你是为了我手里的房子和钱！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亲妈赚来的呢！”
这牛小翠气得是浑身发抖！
2.石榴作死
咱们长话短说，牛小翠和杨石榴最后矛盾升了级，发展到石榴和自己的二叔三叔砸玻璃抄家的地步。
牛小翠就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杨石榴说实话了：“你得把房子还我，那是我亲妈赚来的，你没权利住。”
牛小翠能同意吗？双方找到了村委会。村里调解不了又干脆打到了法院。法院的工作人员不想这对患难的母子就这样反目成仇，故意拖着不办理，这事儿就这么悬着。
放下牛小翠上火窝心暂且不表，单说这天早晨杨石榴在自己的楼房里睡觉，迷迷糊糊做了个梦。竟然看到屠大姐指着他鼻子骂：“我和你爸攒下来的钱都让你花光你了，你还有脸替我打抱不平？你个败家子！”
杨石榴反驳说：“你和我爸死了，财产不就得归我吗？凭什么给那个女人住着？”
屠大姐冷笑道：“我可以说她，你没说的权利。那个女人好歹保住了这两所房子。我宁可把家产留给你那个狐狸精后妈，也不给你这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不给我也要，就是我的！”
“你跟亲妈也敢顶嘴？我掐死你！”
杨石榴就感觉脖子被他妈掐住了，“呜”“呜”喘不过气。用老年人的说法这叫被梦魇住了。在他做噩梦时，村里有卖苞米花的，那种老式的锅，就是熟了以后像放炮仗似的，“咣”的一声把杨石榴给震醒了。
石榴感觉还是喘不过气来，使劲咳嗽了一声，结果一口痰吐了出去。他骂道：不就是梦吗？我就吃喝玩乐，我爸都死了，轮到我这可不能活得憋屈！反正这两所房子是我的，我还愁没有钱吗？
说是这么说，起床以后石榴还是给他亲妈亲爸准备了一大堆冥币。
他对着屠大姐的坟头嘀咕：“妈啊，儿子给送钱来了！您收了这笔巨款，就算是我尽了孝道，求您保佑我顺利夺回那四间瓦房。”接着石榴点燃了冥币，但火苗刚起来，就被风吹灭了。他又等了十多分钟，等风停了继续烧纸钱。奇怪的是只要他一点纸钱，总会刮风把他手里的火苗吹灭了。
最后他弄了点汽油浇到纸钱和纸元宝上，可是火焰刚起来天又阴沉了，下起了小雨。把火又给浇灭了。而且风越刮越大，刮的纸钱全打在了石榴的脸上。
“这不我怨啊！”石榴对着坟头直撅嘴，“我给你们钱你们不要，但是这房子还得给我啊！”
石榴认为爹妈已经死了，不能奈何自己。该潇洒还得潇洒。于是他是变本加厉的糟蹋钱，玩牌九，去迪厅，去大饭店吃晚餐，和朋友们偷自行车、打架。总之是胡作非为。
有一天杨石榴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个垂钓乐园钓鱼，不知道从哪钻进来一个要饭的老头，他身上衣服破的不能再破，旧得没了颜色，但衣服非常干净，甚至比杨石榴还干净。这个老头满脸堆笑，屁颠屁颠地跑到石榴跟前：“兄弟，你们钓的鱼挺多啊。你看我昨天没吃着饭，给我一条鱼呗！”
有人就轰他：“去去去！哪来要饭花子，想吃鱼花完钱自己钓！哎你怎么进来的？”
老头也不生气，继续笑道：“从狗洞里钻过来的！”
语毕大家是哈哈大笑，有个叫方大个儿的人认出这老头了：“你不是拣破烂那老憨头吗？”
“你认识我啊？”老头谷作惊讶。
方大个儿耻笑道：“认识！拣破烂的贼老憨嘛，以前在咱们镇子里住过，听我奶奶说你没有衣服和大褂，一双破鞋走天下。现在怎么又跑赵家镇来了？”
被称作老憨头的这人还是笑着说话：“走不了了，我破鞋丢了。要不把你家那双借我两天，还有你脑袋顶上的帽子！”
方大个儿白了他一眼，突然又回过味了，气得大叫：“哎，老王八蛋你骂谁呢？你家才有破鞋。”
杨石榴赶紧拦他：“别跟疯子一般见识！老头叫什么？老憨头是吧？你不是要鱼吗，看我这条裤腰带没？你把这条裤腰带吃了这桶鱼全是你的，想吃想卖随便！我乐意白花钓鱼的钱！”
就看石榴把身上那条革制材料的裤腰带解下来，扔进了装鱼的小塑料桶里。人们心想：这玩笑开得没意思了，再呗你挑一条小鱼给这老头，不给就撵他走得了。扯这没用的干什么，谁能把裤腰带吃进去？
然而贼老憨却还是笑着，很认真地走到石榴面前拣起裤腰带放到嘴边：“你说话算话吗？”
石榴似乎也很认真：“废话！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吃了裤腰带，这鱼全是你的！”
再看老憨头把杨石榴裤腰带的尾巴带塞进嘴里，如同吃面条一样把腰带咽到了肚子里。吃完了还冲大家招手：“口感不错啊！有水没？我有点口渴。”
有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大家就观察着老憨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人们就明白这一定是个魔术，但是找不到裤腰带的去处。老憨头身上衣服薄，没有发现破绽。方大个儿一摇头：把鱼给人家吧！谁让你说大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能丢份啊！
杨石榴心里不愤：我花钱来钓鱼，就因为一句话把辛辛苦苦钓上来的鱼给这要饭花子？没门！叫道：“老憨头，你把裤腰带给我偷走了，我和你没完！”
老憨头道：“你要反悔啊？这桶鱼得给我！”
“我不给你能咋地？”石榴抄起了一把砍刀，威胁着老憨头。
“你不给我鱼，我就不吃裤腰带了，我给你吐出去”说完老憨头一张嘴从嘴里吐出了裤腰带，还说呢，“我不能吃亏，没给我鱼就不吃你的裤腰带了。”
大家心说这叫什么玩意？
杨石榴还不善罢甘休：“滚滚！别在这碍你爷爷的眼！”
方大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吼道：“从哪来的回哪去，挺大岁数没个正形。”
老憨头笑道：“你还帮他？昨天趁你上外面应酬，我去你家偷鸡。看见你老婆穿着睡衣和杨石榴搂搂抱抱的。你可是够意思，还帮他欺负我！”
听到这话石榴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暗叫：不好！昨天方大个儿他媳妇儿穿着睡衣勾引我，我喝点酒没控制住就被她拉下水了。我说当时怎么好像听见鸡窝有动静呢。方大个儿以前把别人胳膊砍下来过，这家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方大个儿要是相信了他说的，我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石榴立刻否认这件事儿，指着老憨头大骂：“你为了这桶破鱼造谣辱骂我，我和方大哥好得穿一条裤子，我怎么干那不是人的事儿？”
老憨头也说：“我知道你俩关系铁，你跟他老婆好得盖了一床被子！”
没想到的是方大个儿不相信老憨头，笑道：“你这疯话谁信？我弟弟对我尊重得狠，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妈的赶紧走！滚得越远越好！否则我打折你腿！兄弟别理他，咱们吃饭去！”
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看到老憨头好像被吓得撒腿就跑，还落下一只破旧的布鞋。
听到方大个这话石榴的心才算是落了地，他重新拣起桶里的裤腰带。不拣还好，一拣吓了一跳。那位问是怎的，原来那条被老憨头吐回来的裤腰带已经不见了，桶里只有一条和裤腰带一样颜色翠绿翠绿的蛇。蛇的嘴张着，冲石榴直吐信子。吓得石榴赶紧扔掉蛇，退后几步。
方大个儿立刻把他扶起来，安慰道：“河里有蛇没什么奇怪的，走，咱们吃饭去。大哥给你压压惊。”
过了能有几天，石榴看方大个儿没有异常的表情，对自己还和原来一样好。这才放心。又过了半个月，方大个儿上外地看望病重的二姨去了。得几天才能回来。石榴又喝了点酒，没忍住方大个儿媳妇的诱惑，两个人又勾搭在了一起。晚上，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做着肮脏的事情。
他们正交流“爱情心得”呢，这时候意外发生了。方大个从窗户进来了！
怎么回事儿？原来方大个儿和石榴不一样，此人奸诈得冒油。当时听老憨头说起自己老婆和石榴出轨的事情就半信半疑，而且总觉得老憨头为人挺老实，他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和老婆结婚前就清楚，那娘们儿不是个省油的灯。石榴比自己年轻，小伙儿还会献殷勤。两个人真就能干出来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
他盘算着：当场询问石榴他一定不会承认。没有证据，自己老婆也会胡搅蛮缠。怎么办？我先忍耐几天，等哪天出门的时候杀他个回马枪！
机会来了，表弟来电话说姨母可能不行了，他佯装去看姨母。出村子的时候突然换了身衣服，然后悄悄回到离家里不远的河塘边默默观察。果然他看到石榴和媳妇儿聊天喝酒，一直呆到傍晚两个人又钻了被窝。
他原打算报警，然后和媳妇离婚。再找机会修理石榴一下。可是看到这对狗男女亲密的样子（看人家更像是夫妻），忍不住怒火，从窗户跳进去，拿出磨好的匕首照着他们扎了过去。
话说他媳妇儿长得胖，行动本身就迟缓，没反应过来就被扎了好几刀。脖子被扎了两个大窟窿，当时就死了。而杨石榴知道情况不对，跳下床刚要逃，被方大个拽了回来，照他裆部就是一脚，疼得石榴站不起来了。接着方大个一匕首扎进了石榴的心脏，怕他不死又割了他的喉咙。
此时业已深夜，方大个儿解了心头怒火，忽然间冷静下来开始懊悔：我这图什么？为了这对狗男女不值得啊！现在他们是死了，怒火是消了，我这辈子也彻底毁了！再回监狱里？不行，我实在受不了那罪。跑？能跑哪去？杀人犯跑哪都会被抓回来。再说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不是没过过，更遭罪！干脆吧，我也挺大岁数了，给自己来个痛快的。死了算了！
又想了半小时后，方大个儿骑着摩托跑出了好几里地，然后加快油门直奔行驶过来的大货车……
3.借命
第二天，公安局的接到报案来勘察现场。没多长时间就知道了这件案子的原委，这三个死去的人名声都不好，大家唯一感觉冤的是那辆大货车司机。他遭谁惹谁了？现在还受了点轻伤，而且大货车也瘪得不像样。
当左邻右舍把这消息告诉牛小翠时，小翠感到很伤心。她赶到殡仪馆扑到石榴的身上痛哭：“是我这当妈的不合格！我如果早点严厉管教你，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邻居就劝：“你一个后妈，又不是亲妈，为这样的败家子嚎犯得上吗？”
牛小翠抽噎地道：“不管怎么说，他爸对我不错。我离婚多少次了？以前的丈夫不是打我就是嫌弃我不能生养，再就是背地里找小三。只有他爸对我好。再说了，我住的房子毕竟是老杨和屠大姐留下来的。石榴小时候本是个好孩子，是我没把石榴教育好他才有今天这个结果！我有愧啊！啊！”
杨家老二和老三也没说什么，多少的也有那么一点感动。
“兴许能救活呢？”一个老头的声音。
大家伙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疯癫的老憨头。这老头怎么来的？邪行了啊。杨老三道：“别说没用的！人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救？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看人家家里死个人，你老憨头倒是装个哭模样来啊。不，老憨头还是个笑容：“我能救活！从来不说谎！”
谁信他的？都没人搭理他。
牛小翠可当真了，也许是因为真心盼望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复活，她跪在老憨头面前哀求道：“那求你救救我儿子！”
邻居一大妈赶紧拽牛小翠，但没拽起来：“他是个疯老头，你也发疯了？人都断气了，尸检都做完了，能救活？”
牛小翠说：“反正已经死了，让他试试吧！最坏不过是救不活，没准真就能救过来！”
“你这当后妈的也疯了？”杨老二埋怨，“人死不能复生，大家伙又没怪你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用不着再后悔什么。”
老憨头道：“你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牛场不能退回！”
杨老二的脸一下就红了，“你…你胡说什么？”
牛小翠说道：“您老就别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赶紧救救石榴吧！”
“不急”老憨头道，“不能空手救！”
牛小翠赶快说：“您放心！只要能救他，多少钱我都拿给你，我拿不出来借高利贷也给您！”
大家就骂这不疯了吗？可是又拗不过小翠。
老头摆手道：“不是钱的事儿！我说不能空手救是要续命！”
“续命？”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问。没人听信他的话，哪来的“续命”一说？石榴横死了，还能个“续命”救活？这不胡闹吗？
老憨头一本正经地道：“杨石榴作恶太多，寿命被减了一半。他的命不全，要想复活，得借命来补。就是借别人身上灵气。”
牛小翠当时就道：“借我的！”
“不行！”老憨头道，“得借死人的！因为借活人的他就要负债，即使现在活过来以后也得还命。只能借死人的。要用死人遗体的一绺头发。”
那整吧！其他人不为救人，就为看个热闹。心想：看你说的挺有意思，小翠还当真了。我给你借来头发，看你怎么收场。
不知道大家对东北殡葬的风俗知道多少，这边办白事，家属要请人给死者剪头发剪指甲。所以头发很好弄。牛小翠特地花了一千块钱买通看门的老头，杨老三胆子大，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装死人头发的垃圾桶里拣来一大堆头发。他告诉老憨头：“头发多的是，你这回续命吧！”
老憨头先洗手净面，换了身道袍。让人点亮两颗红蜡烛，上了十八柱香，然后把手伸进杨石榴尸体的胸腔中，鼓捣了半天。又从头发堆里挑出一绺头发当做线穿进了针里，在杨石榴尸体的伤口处东缝缝西补补。还真别说，老憨头有做裁缝的天份，那伤口让他缝得严丝合缝。
再看老憨头掐诀念咒，围着石榴的棺材不停地转着。不一会儿，石榴的胸部开始起伏着，嘴张挺大似乎是吹着气儿，鼻孔里竟然冒出了烟。
杨老三一看直拍大腿：“神了！这真要活啊！”
牛小翠也在一旁观察着，期盼石榴的复活。
正当人们以为奇迹发生的时候，石榴的尸体散发出恶臭的味道，又过了几分钟，尸体的嘴里咕嘟咕嘟冒出黑黑的水来。有人就忍不住问：“怎么一股大粪味儿？”
杨老三抓住老憨头的衣服领子：“老疯头，这怎么回事儿？你把死人变臭了？”
小翠也问：“大爷，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臭啊？”
老憨头一把推开杨老三，然后将石榴尸体上的头发拆了下来，再瞧石榴的尸体没了臭味。他责问：“老三，我还问你怎么回事儿呢？你也不问问这头发的主人怎么死的？这主人是干什么的？你闻闻这臭味儿，再看看这脏水。此人活着的时候肯定卖过病死牛羊肉，而且还捞过地沟油。你不信你上弄头发的那间停尸房看看。”
“去就去，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跟你没完。”杨老三真的就去了那间停尸房，在门外却没敢进去。只见里面有具尸体变成了黑紫色，尸体的伤口处不停地冒着臭水，更像是粪水。旁边还有家属在哭“老不死的，你用病死的羊烤羊肉串卖，还挖地沟油，现在肯定是糟报应了！你死的太窝囊了！”
等杨老二再回来时告诉大家“神！神了，说的真准！”
这一大堆头发不是一个人的，可以再挑。老憨头照葫芦画瓢，又让人挑出一把头发，然后又用头发当线缝合了石榴的胸口。大概过了一刻钟，只见石榴的胸口再次起伏，持续了半个小时，他身体有有了温度，扑通坐了起来。然而他一张开嘴没有说话，而是“汪汪”地叫着。
老憨头摇摇头，立即把这把头发也拆下来了，掐指头算了算，解释道：“这个也不行。此人活着时候因为妻子和他离婚，朋友骗他钱财，愤怒之下便把一辆公交车点燃了，致使那车上无辜的几名乘客丧命。你看石榴学野狗叫，是因为这头发的主人为了自己的得失反社会，他没有人性，不配称做人。”
有人拨弄着这堆死人头发，挑出一把黑亮的给了老憨头。他还是用头发穿针引线缝补石榴的胸口里。这回更糟糕，石榴没有反应，但尸体开始腐烂变质，整个殡仪馆都弥漫着臭味儿。
“这个头发的主人是一个村长，官不大，却贪污了巨款。和开发商沆瀣一气，无恶不作。最近东窗事发被枪毙了。他死前吃的喝的穿的无一不是受贿贪污而来。这等腐败透顶官吏身上的物件，自然会使得石榴也腐败了。”这时候老憨头擦擦汗，自己在头发堆里挑挑拣拣，拿出一绺干净的头发继续缝补石榴脖子和胸口的口子。边缝补边说：“这把碎头发别看短，头发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镇长，为了救一个过马路的学生被车撞死。他升天后，身上的遗物带有灵气，都是宝贝！”
他低声念了句佛号，叫声“起！”，两颗小小的红蜡烛发出巨大的火焰，蜡烛和香都迅速地燃尽，而且把香炉烤得通红。再看杨石榴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身体恢复了人的颜色，也逐渐地有了呼吸和心跳。老憨头吩咐把石榴清洗干净便独自离开了。
大家把杨石榴偷偷带回牛小翠家，然后又给他打点滴，输了两瓶葡萄糖。没多长时间杨石榴眼睛睁开了，坐起来道：“我怎么在这！”
邻居们说道：“你这回能活过来多亏你后妈牛小翠！”
没想到的是杨石榴说话了：“什么后妈？我只有一个妈，她不是我亲妈吗？你们为什么老是强调后妈两个字呢？”
杨老二道：“你怎么健忘了？你亲妈是屠大姐，亲爹是杨老嘎。他们早就去世了，牛小翠是后到你家的，他是你后妈。”
邻居也说：“是啊，你不学好，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但是你后妈还是认你这个儿子。”
“阿姨，您说的什么话？”杨石榴以前可没这么礼貌，“什么嫖啊赌啊的，什么屠大姐？什么羊老嘎牛老嘎的，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以前真那么混帐吗？再说我亲妈明明是牛小翠，你们怎么都说他是我后妈？”
杨老三道：“大侄子，你总记得我是谁了吗？”
杨石榴问道：“大哥您贵姓啊？”
……
（完）

曾经拥有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