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尊严

kiwi

当我穿上一袭黑色风衣，举着一把黑色直杆伞在雨夜路灯下行走的时候，我时常会幻想自己是一位拥有与生俱来傲气并且卓尔不凡的公爵，我踏着我高贵的步伐，伴随着皮鞋有节奏的响声，昂头挺胸，目光凝定，向前走去。
但是很明显，我想多了。
我叫卓越，父母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九零后，但是许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八零后，不过我偶尔也会像零零后那样在镜头前摆着剪刀手卖萌。大学毕业以后，按照父母的期待，我进入了市里的一家医院见习，正式开启了我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生涯。我住在医院提供的三室一厅公寓里，和其他两位像我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住在一起。他们一个叫做伍毛，一个叫做钱亮亮。
伍毛是高高壮壮的东北人，听说家里以前是做煤矿生意的，现在改行做冰淇淋了，不过我们大家还是喊他煤老板，因为他总是带着一枚巨大的土豪金戒指，他是一个喜欢泡妞的粗人，并且晚上睡觉打鼾的声音，连隔壁的老王他老婆都受不了；而钱亮亮，则是一位拥有模特身材和俊秀面孔的广东人，据说他以前是学校的长跑冠军，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极为自恋，从他屋子里梳妆台上的各种化妆品就能够看出来——此外，我怀疑他一直想谋杀我。
此事说来话长。
就在三天前，我差点在浴室滑倒——不过还好我小时候练过芭蕾，最后我以优雅的白天鹅姿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我卓越浴室光脚洗澡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滑倒过，所以经过我一番勘察，发现浴室的地面上被人的涂满了洗洁精。伍毛从来都是去附近的公共澡堂洗澡，他说那里的热水洗着舒服，所以，做这件恶毒事情的人，必然是钱亮亮。反正，我总不会自己坑自己吧？
而更能证明这一点的，便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钱亮亮居然破天荒的给我倒了一杯咖啡，而那杯咖啡，让我觉得很恐惧，当然，我趁他一转身，便将那咖啡拿去喂我的猪笼草了，天知道这个邪恶的见习医生在咖啡里放了什么类似秋水仙碱素的毒药之类的，或者在里面泡了几片安乃近。总之这几天钱亮亮非常反常，我不得不提防着他，而我知道导致他仇视我的原因，是我们的导师，也就是负责带我们的医生王峻。
王峻，我们妇产科的最优秀年轻主任医师，三十不到，尚未成家，干练沉稳，我们都叫他王主任。王主任是个极为负责的人，他每天忙完自己的事情，都会抽出部分时间来同我们交流，教我们一些作为医生必须要掌握的知识或者技能，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怀疑，钱亮亮是看上了王主任，虽然此前并未有任何迹象表明钱亮亮喜欢男生。不过，不巧的是，王主任比较看重我，他经常当着其他人的面表扬我，并且任命我成为了我们小组的组长——这得归功于我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老实勤恳又好学的模样，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演员。
当然，医生只是我的工作，而私底下，其实我是个忧郁的人。为了避免我自己得忧郁症，我有一个还算漂亮的女朋友，她叫罗小林，她是个天生乐天派外加话唠，下班后跟她呆在一起，我就不用担心自己得忧郁症了。
“卓越，吃不吃冰淇淋？”“不吃……”
“卓越，去不去看电影？”“不去……”
“卓越，陪我去逛街吧！”“回家……”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是个永动机，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吃喝玩乐。不过最近几天下班，她都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打我电话，这让我很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所以，一般她不来找我的时候，我下班后都在干什么呢？
我所在的医院有一个图书馆，当然，我很少去看书；图书馆旁边，还有一个人体器官博物馆，我会经常在下班之后去那里转转。其实这个博物馆设计得相当别致，就像一座皇家宫殿，里面的样本也很多，可供欣赏，只是偶尔馆长忘记打开排气，就会闻到一丝甲醛的味道。我喜欢那些泡在玻璃罐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器官样本，男人的，女人的，还有胎儿的，这可能也是作为一名从事医务工作的人与生俱来的心理特征吧。
伍毛这几天晚上时常没有回家，我怀疑他去外面把妹去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有他的私生活，我也不好干预，我只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在上班的时候分神。
可是伍毛最终还是因此犯了一些不可弥补的错误。
这事，可大可小……他就是在外面跟妹子折腾了几天，有点吃不消，上班一恍神，给病人上错了药……不过还好病人命大，无碍。
但是伍毛就没有病人这么好的福气了，他被医院辞退了，而作为导师的王主任也因为此事受到了医院的通报批评。
王主任休假了，他喝酒了，他醉醺醺地敲着我公寓的门。这几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住着，因为钱亮亮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从公寓搬走了。我打开门，将王主任扶到沙发上坐下，我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伍毛这家伙太不争气了……”王主任其实却是清醒的，他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伍毛被开除了，毕竟自己带了好几个月的学生，就这样被医院辞退了。“王主任，还有我在，我会努力的！”我依旧表现出一副踏实憨厚的样子，我企图安慰我的导师。“你……”王主任似乎有那么一些感动，我静静地坐在了他旁边，王主任侧身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隐约能从那酒精的气味中闻到王主任身上的那一股特殊的味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是很特殊。
我迷失了，我伸手抱住了王主任，王主任似乎喝多了，他在抽噎，他的身体在发抖，且有些冰凉。
房门突然开了。
“啊……”伴随着钱亮亮一声阴柔的惨叫，我似乎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穿上一袭黑色风衣，坐进黑色的警车在雨夜中疾驶的时候，我仍旧幻想自己是一位拥有与生俱来傲气并且卓尔不凡的公爵，我坐在名贵的私车里，伴随着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有节奏的响声，昂头挺胸，目光凝定，望着车窗外。
我知道，我可能又想多了。
我叫卓越，父母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我是一名拥有八零后心态却偶尔也会像零零后那样装嫩的九零后。大学毕业以后，我进入了一家医院见习，同其他两位和我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伍毛和钱亮亮住在一起。
伍毛，高高壮壮的东北人，带着一枚金色大戒指，喜欢打鼾也喜欢泡妞；钱亮亮，拥有模特外表的广东人，曾经是长跑冠军，喜欢化妆并且十分自恋。
我们三个人在医院的妇产科见习，带我们的导师叫做王峻，他是我们妇产科的最优秀年轻主任医师，三十不到，单身沉稳，我们都叫他王主任。还记得见面第一天，王主任说希望我们三个人里面能够选出一个小组长，我便毛遂自荐，成为了小组长——当然，我们小组表现最好的，也是最受王主任看中的不是我，而是伍毛。
此刻，我被从自己家里带到了警察局，我正在警察局录着口供。
就在三天前，警察先生在我住过的公寓的卫生间的地面上发现了很多洗洁精，除此之外，还有伍毛的那枚巨大的金戒指；而就在昨天晚上，钱亮亮去警察局告发了我——我可能因此入狱，或者被判处死刑，我就知道，他一直想我死。我企图阻止他，但是他跑得太快，我才想起来，他曾经是长跑冠军。
警察先生将我的房间一扫而空，那里曾经是我的博物馆，我用玻璃罐子泡着各种各样的藏品，男人的，女人的，胎儿的。我最喜欢的便是罗小林的那双手，我把它摆放在了进门口就能看见的位置，它们漂浮在甲醛液体之中，纤细，洁白，这双手我曾经握过很多次。
“请你具体描述一下你杀死受害人罗小林的过程。”一脸严肃的警察先生问我。
“受害人？”我反问道。至少在罗小林和伍毛的事情上，我是受害人吧？我的室友，背着我去泡我的女朋友，我却毫不知情，难道我不是受害人吗？直到那天，罗小林来公寓找我，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伍毛的，我才知道，我被戴了绿帽子。
那天罗小林没有离开公寓，因为我没有给她机会离开，桌子上的水果刀可以证明这个事实，而从背后捅死一个人，却可以保证没有太多血液溅出来，这对一个医生来说，其实不难。没错，罗小林死了，但是我依旧爱她，爱她洁白的双手，爱她美丽的面颊，我甚至爱上了她子宫中未成形的胎儿，我将它们浸泡在了装满了甲醛的玻璃罐中，这样我就可以让他们永远陪伴我了。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受害人伍毛的尸体，我要知道你对他的尸体做了什么。”警察先生继续盘问我。
“我将罗小林的尸体拖进了我的房间，然后我把外面清理干净了，在屋子里喷了空气清新剂，我洗了澡，换了衣服，晚上的时候，伍毛回来了，我很生气，所以我把他杀了。”此刻我很平静，平静地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警察问我。
我仔细地回想起来。
我在伍毛房间里找到了一根棒球棍，没错，就是他被开除的那天晚上，他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和罗小林私奔，只是他不知道罗小林先来公寓找我摊牌了。他一开门，我就狠狠给了他一棍子，谁让他敢偷我的女朋友。
再后来，他昏厥了，我把他拖进卫生间，然后把他肢解了。我先割下了他硕大的头颅，然后我想看看他肮脏的内心，我就挖出了他的心脏，这件事情浪费了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最后我将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器官泡在了甲醛里面，其他的部分用黑色的垃圾袋装起来扔进了垃圾堆，然后我用洗洁精清洗了卫生间，似乎是没有人发现我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如果警察先生想要找到伍毛，趁现在赶去垃圾场，或许还来得及。”
“你……”陪审的警察小姐似乎有些生气，我不知道她为何生气。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又是出于什么动机杀害了王峻？”警察先生不解地看着我。
“明明是我做得更好，我作为组长，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他却从来不多看我一眼，似乎他眼中优秀的学生只有伍毛，我不甘心，我不服气！”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显然有些生气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警察先生严肃地看着我，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不解。
而我知道，作为他这样的下等公民，怎么能够懂得公爵的心思，本公爵是高傲的，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王主任是那么帅气的一个男人，我不想毁了他，所以我只是在开水里加了那么一些秋水仙碱素，不巧的是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杯开水有毒，他就那样静静靠在我的肩上睡了过去，直到冰凉。
其实我真的可以比伍毛做得更好。还记得那次手术过后，我整个人都疲惫得不行了，钱亮亮给我倒了一杯咖啡，他走过来对我说：“其实你应该相信自己，你做得不比伍毛差，你看，你这次手术很成功。”我点了点头，我虽然不喜欢喝咖啡，但是我一直很相信自己，因为我是公爵，我那段时间可能是迷失了，我迷失并不是因为手术成功后王主任没有表扬付出了更多的我，而是因为他表扬了一旁协助我的伍毛。
那都是些往事了，我不再需要表现得老实勤恳又好学了。只是我没有料想到，昨天晚上钱亮亮会回来，毕竟他已经搬出去了。
房门突然开了。
“审讯就先到这里吧……”伴随警察先生的起身，我似乎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我不应该忘记，我是公爵。

研仔

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

小美男

经过费力才得到的东西要比不费力就得到的东西叫能另人喜爱。一目了然的真理不费力就可以懂，懂了也感到暂时的愉快，但是很快就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