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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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号房
这两天文强搬家去了西景区，和女朋友肖岚一起。西景区的风景很好，到处都是鲜花绿草。文强住在三栋七楼三号，楼下有两间洗车店，左边那间老板是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美女，经常穿着一双十五公分的高跟鞋，化着浓艳的妆颜，所以文强经常来这家洗车间洗车，为的只是女老板那几句色诱的嗲话。而右边那间老板是一个断了左臂，年约50的老人，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把你拒在千里之外的感觉。穿一身绿色迷彩服，带着一顶蓝色的解放帽，很土很傻，但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大家都叫他断手李。
“要坐电梯吗？”断手李问文强，声音很是吓人，像是对着自己的美食招摇着说快到碗里来！文强摇着手战战兢兢的说“不用，我家住在二楼！走楼梯就行了！”文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抖，竟一路抖到了七楼，刚一出安全门断手李也刚好从电梯出来。这电梯未免也太慢了吧？还是自己跑得太快了？文强抹着满头的大汗看着断手李。
“小伙子！这是七楼！”文强这才看清断手李双眼无神，嘴唇发白，就像一具死尸！“不...不是...我来找人！对，找人！”文强走向隔壁二号，敲起了门。一边从余光里看着断手李。“喂，老刘！开门了！是我！强子！”文强对着根本就不认识的隔壁敲门，因为他敢肯定现在肖岚绝对不在家，敲门也是白敲。
从余光里，文强看着断手李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地上还有一滩红色，像是电影中的丧尸，一瘸一瘸的，他不是...只断了手吗？
“你敲错门了！”断手李走到文强面前，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顺时针旋转，砰的一声，门开了！透过门缝，文强既然看到沙发上放了一具骷髅！骷髅旁边趴着一个老奶奶，雪白色的齐腰长发凌乱的散在背上，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满是鲜血，朝着文强微笑，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牙齿，右边放了一盆鲜血和人的内脏。
文强吓得面色大变，大叫一声“鬼呀！”转身就往楼下跑，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文强竟一口气的跑下了七楼！浑身冒着冷汗，嘴唇泛白，刚好撞上了买菜回家的肖岚。
“强子，你这是干嘛呢？怎么流这么多汗？”肖岚从包里摸出一张餐巾纸帮文强擦汗。“肖岚！我们搬家吧！这栋楼...邪门！”文强一边喘气一边抹着头上的汗水，紧皱着眉头像极了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肖岚无奈的给文强翻了个白眼，嘟起漂亮的小嘴“才不要！要搬你一个人搬！你总是说看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月我们都搬了四次了！到哪去找这种又便宜又大风景又好的房子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肖岚提起放在地上的菜。气哄哄的跑上楼只给文强留下一个背影。
二、黑影子
文强一边看着隔壁二号门，一边战战兢兢的拿出钥匙开自家的门。屋里传来的饭菜香和眼前家具温馨的摆放让文强一下子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刚一松口气，眼前突然冒出个青面獠牙的东西，发出恐怖的叫声，文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遮着眼睛直喊救命。
只听到一个女人愚弄的笑声，肖岚摘下面具把文强的手拿开，心疼的帮她擦着额角的汗水“看把你吓得。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吧？”
肖岚把文强推到餐桌边，替他盛了一碗饭，桌上只有简单的两三样菜，但对文强来说已经很美味了，他真的很满足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文强无奈的扯起嘴角笑了笑，满眼幸福的看着肖岚。
吃完饭后肖岚给文强找好了换洗的衣服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压压惊。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幻觉，透过厕所的玻璃门，文强竟看到一个带着帽子的黑影一瘸一瘸的走过厕所往门口去。文强马上关掉水龙头，裹着一条浴巾就往外跑，“强子，怎么了？”肖岚从房里出来，右手拿着遥控器。
“他是不是来了？”文强走向肖岚，紧抓着她的右手，遥控器掉在地上裂成三块“强子，你干什么？痛啊！”肖岚挣扎着想甩开文强紧握着的双手，但却无济于事。“他在哪？”文强像发了疯的恶魔，把肖岚按在墙上。“他是谁？没有人来呀！”肖岚急得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肖岚的泪水从眼眶涌出来，文强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慢慢放开肖岚，将她拥入怀中，肖岚无助的哭着，泪水顺着脸颊滴到文强的背上，再滑下，再蒸发。
断手李从阳台走出，左手提着一个红色的大袋子，肖岚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肖岚，我们搬家好不好？”文强看着肖岚，看来他是真的被吓住了。“留下来！你会很开心的！”肖岚眼中闪烁着光芒，一种从未得见的光芒。
那一夜文强都没睡好，今天实在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情，换做谁都无法接受。
三、洗车间
“小伙子，要洗车吗？”文强把车停在路边，断手李走过来微笑着说，他今天的脚...不瘸了？
“好...好啊！”文强把车开进洗车间，似乎看到断手李在车后得逞的大笑，洗车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乱坟岗！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摆放着的尸体，文强假装镇定的下了车，只见断手李又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用断了的左臂辅助右手拿起水龙头对着车子冲洗。这水龙头出来的哪是水啊！分明就是鲜血！文强吓得晕倒在地，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城西医院，肖岚坐在床边正在和断手李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应该是发生了争执。
“小伙子，你醒了？”一位白发齐腰的老奶奶拄着拐杖从门口进来。断手李和肖岚连忙把目光投向文强，眼神中满是惊讶。断手李起身看着文强，摘下头上的蓝色帽子，上面似乎还有几块补丁。头顶上一条长长的刀疤清晰可见。“我先走了！”断手李转身扶住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离开了医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文强心中竟乏起一丝感动，也不知为何。
“强子，你怎么又突然晕倒在洗车间了？”肖岚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文强，刚才在洗车间看到的一幕幕马上浮现在眼前。“断手李，他不是人！”听到这肖岚马上震住了，满眼惊讶的看着文强，尴尬的把额角的刘海抚到耳后，“怎么可能！他都在这生活二十多年了！别开玩笑了！”肖岚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想帮文强盖好。“真的！我没有开玩笑！我今天看到...”文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肖岚的一个巴掌止住了嘴，肖岚看着文强，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下子起身冲出了医院。
文强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脱掉病服，换上便装往家里赶去。
四、死的人
文强慢慢的打开房门，屋内传来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他从背后拿出刚买的菜刀，向肖岚走去。从电视的投影中，肖岚看见文强慢慢的朝自己走来，原想不理会他，但看到他手中的菜刀肖岚一个侧身才躲开了文强有力的一刀。“强子，你干嘛啊？我是肖岚呀！”肖岚惊吓得朝厨房跑去，拿起灶上的大锅挡在胸前。
“我知道你是肖岚！我要杀的就是你！”肖岚吓得大哭起来，她不敢相信那个她深爱的文强竟会因为自己冲动的一巴掌，而要杀她“强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肖岚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文强，一个不留神把桌子上的瓷碗碰倒在地，碎玻璃扎得肖岚脚上的鲜血一汩汩的往外流淌。
“你在怕什么？你不是鬼吗？我知道你早就和那糟老头串通好了！吃我啊！吃我啊！”文强眼中的血丝浮现出来，青筋一下子绷得牢紧，让在一旁的肖岚不知所措。这时的文强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强子，你快醒醒啊！我是肖岚啊！”肖岚想冲前去摇醒文强，但看到他手里挥舞着的菜刀，肖岚又退过身子。
“我很清醒！每晚睡在我旁边的女人既然想要我的命！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受死吧！”文强向肖岚扑去，菜刀举过头顶，划出罪恶的幅度。
就在那几秒，肖岚走到厨房窗口，打开窗户，擦着眼角的泪水，窗外的风吹着肖岚的长发，在空中翩翩起舞，有几声鸟儿的叫声为这伤心时刻奏鸣。肖岚扶着窗户的边缘，苦笑着说“我肖岚这辈子只爱过你文强一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会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啊！记住！我爱你！”肖岚勾起嘴角，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转身跳了下去，时间仿佛都在那零点几秒定格，好像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为她默哀。
文强站在原地，泪水早已渗透他的脸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要这么做。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肖岚不是人！杀了她！杀了她！”
五、断头李
文强把菜刀夹在背后的皮带中，来到了隔壁二号房。“小伙子，你出院了啊？”开门的是那个白发齐腰的老奶奶，穿着七八十年代的长袍，驼着背，左手拿着一本《本草纲目》。里屋放的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歌曲。
“恩，断手李在家吗？”文强做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往房内看了几眼。“在书房呢！”老奶奶的笑着露出两颗掉了的门牙肉往房内走去。
文强趁机从背后捂住老奶奶的嘴鼻，老奶奶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双眼瞪大的看着天花板最后被捂死在地。屋内的歌曲声仿佛遮住了所有杀人的痕迹。文强把老奶奶的尸体拖进厨房。
“是谁来了？”书房的歌声突然停止，断手李从房里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从厨房出来的文强，满脸的不知所措。
“李大爷，是我！我今天来是为了特地感谢您昨天送我去医院！”文强虚伪的笑着，把断手李拉近书房。“这首歌很好听！”文强打开放在书桌上的老式录音机，那是文强小时候父亲常会放起的一首歌，只是他一直都找不到，没想到今天在断手李家里还能听到。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父亲。
好听的音乐伴随着旋律响起，断手李坐在摇椅上慢慢的闭上眼睛，手指时不时在扶手上弹着节奏，很安详，像是一切的顺其心安。文强动了动背后的菜刀，刚想拔出来却被断手李的一句话打回。“强子啊！你爹呢？”这是断手李第一次没叫自己小伙子。问起他爹，文强愣住了，那段悲伤的往事仿佛就呈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断手李睁开眼睛，脱下头上的帽子，泪水顺着皱巴巴的眼角划过脸颊“强子，我给你说一件事，也许你不会信，但是其实我就是...”还不等断手李把话讲完，文强从背后拿出那把菜刀砍在断手李的断臂上“受死吧！你这只恶鬼！”断手李刚一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文强有力的一刀砍在脖子上，左右来回割，鲜血顺着脖颈渗透了衣服。断手李的脑袋被砍下滚落在床底，鲜血从断手李的脖子里慢慢渗出，流了一地。文强又拿起菜刀砍下断手李的四肢拿进厨房，捡起滚在床底下的脑袋装在一个密码箱里，那个三分钟前还哼着戏剧流着眼泪的老人，现在只剩下一个没有头和四肢的尸体。
六、人肉菜
血沿着墙壁从书房流到客厅，西景区三栋七楼二号满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文强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下三个数字。“喂，是警察吗？我被绑架了...”文强挂断电话，一步步走向厨房，拿出放在冰箱里断手李的四肢，和那个断了一半的手臂切成碎块......
二十分钟后警察感到了西景区。“这段时间西景区出的事还真多！刚收拾完个自杀的又来个绑架！”A警察出了电梯往二号房走去，一边无奈的和旁边的B警察说。
刚一走进二号房，一股菜香和着血腥味迎风扑入鼻中。“请问您是文先生吗？”A警察拿出胸口的警察证件问文强。
“是的！”文强脱下腰上的围裙，眉宇间带着一股傻气，手舞足蹈的说“警察叔叔，我杀掉了三只鬼！她们想绑架我！嘻嘻...来，请你们吃饭！”文强把衣服碗筷递给B警察，C警察循着血腥味往墙壁看去，一汩汩鲜血从书房流出。C警察立马从背后拿出手铐铐住文强往书房走去——
一具被砍掉头和四肢的尸体正坐在摇椅上！鲜血从脖子，四肢断截处不断溢出，染红了一地。A警察打开放在一边半开着的密码箱，里面安静的放着一颗人头。
七、一封信
文强因为妄想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没有人来看望他，因为能来看他的人，都死了！
一个月后警察给文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在肖岚的溢出里找到的，内容如下。
强子：
很愧疚给你写了这封信，因为我知道这样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原谅我一年前陪你去医院检查并没有把真正的检查结果告诉你，因为我以为自己能够把你治好。但我却高估了自己。也许是工作给你带来的压力吧，让你得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病-妄想症。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关于你父亲的故事吗？你说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在你四岁那年被组织派去坐卧底，一年后不料被敌方发现惨死在车库中，不久后母亲也得病去世。那时我觉得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同时也为你母亲的死感到悲哀。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到西景区洗车，给我洗车的那个人就是断手李，他看到车子中我和你的照片，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断手李，他！就是你死去二十多年的父亲！文礼！他并没有死！二十多年前，他被敌方发现，你父亲冒死逃出车库却被砍断了左手，最后被一位捡垃圾的老人所救。为了不让敌方伤害到你父亲的家人，组织上决定让你父亲假死在车库，从此远离南风区。二十多年来，你的父亲一直惦记着你！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相认，他曾多少次躲在背后偷偷看你又不敢上前去叫一声儿子，你知道吗？当他得知你的病情后非常担心。为了治好你的病，我和你父亲商量决定把你带到西景区，没想到你的病情越发严重，还把他想象成了杀人的恶鬼...强子！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的离开你了，请你记住，我肖岚这辈子只爱过你文强一人！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我爱你！
肖岚
八、尾声
看完这封信，文强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朦胧的泪眼中，他仿佛看见肖岚和父亲站在门口向自己挥手。
文强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药服下。
父亲，肖岚，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我会好好活着！用自己的方式，替你们活下去！

小鸟飞飞

安全行走的人才能走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