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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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住在乡下的奶奶家，奶奶家不远处是一条大河，每到放学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儿们便会结伴一起到河里游泳嘻戏。对于我玩水这件事，家里人是一致反对的，因为这条河曾经溺死过人的，用他们的话讲，水里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从来都是把他们的劝导当做耳旁风，心想不就是玩个水吗，有必要那么神经兮兮的吗？
但意外还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发生了。那天天气异常的闷热，家里人去菜地里帮奶奶锄草了，我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我溜到了对门的小六哥家约他一起到河里游泳。
小六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但我是生在晚上，他是凌晨，所以小六自然成了我哥。我们俩从小关系一直都非常铁。小六哥是我们村孩子里水性最好的，我的游泳还是他教的，村里的同龄人都非常佩服他。
我推开小六哥家的门，他正在里屋吃西瓜，见我来了，他又给我切了一块儿，我们吃完西瓜后，又到村里找了几个小伙伴儿，一起来到了河边。我们飞快地脱下衣服，一头扎进了岸边清凉的河水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我顿时感觉身上的热气消散的无影无踪，舒服极了。
这时一个小伙伴说：“河边水太浅了，我们还是到河中间游吧。
我和另外几个小伙伴都表示赞成，但小六哥却不同意，他说：“还是别到河中间游了，那儿水太深，而且我娘说那里淹死过人，不太干净。
我笑着说：“小六哥，没什么好怕的，那是大人吓唬我们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的。难得今天是周末，咱们就去水深的地方玩玩吧！
见我们兴致正高，小六哥也没再反对，他只是叮嘱道：“那边水深，大家一定不要单独游，注意好安全。可我们哪里还顾得上听他说，早就一个接一个的往河中间游过去了。
我游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就到了那片深水区。我得意的向大家招了招手，正想游回去迎他们的时候。忽然，我感觉有水里有个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我心里突然一阵发凉，那绝不是什么水草，而是一只手！
我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忙向身后的同伴呼救：“有东西抓住了我。。。。。话还没说完，那只抓住我的手忽然用起力来，把我不断地往下拉着。我吓坏了，拼了命的扒拉着水，但根本无济于事，那双手的力量大极了，绝不是我一个小孩子可以抗衡的。我正在一点点向水底沉，这时，我感到我的小腿肚一阵酸痛，不好，抽筋了。我感到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眼睛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发黑，只能隐约地看见小六哥一边喊着我的名字：“小贺！一边拼了命的向我游来，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当我醒来的时候，父母和奶奶正坐在我身边，见我醒了，奶奶一把抱住了我，哭喊着说：“小贺，我的宝贝孙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怎么了？我小声地问道。
爸爸有些悲伤说：“孩子，是你小六哥救了你，但是他自己却溺死在河里，尸体现在都没有找到.......
什么，小六哥，他...他死了！我顿时感觉五雷轰顶。我哇哇的大哭了起来，我最好的兄弟，为了救我，就这样葬身在了河里。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
后来，小六哥的父母因为太过伤心而搬离了村子，我也随着父母去了城里定居，告别了我的老家，这些年，对于小六哥的死，我一直在深深的自责，同时我也想不明白，那天抓住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呢？
再一次回到故乡，已经是十年之后了，因为奶奶生病需要人照顾，我便和父母一起回家探望她。于是我便有了机会再次看一看家乡的河。
然而，当我走到河岸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有些不敢相信：黑绿色的河水里漂浮着各种生活垃圾，臭气熏天，对岸不远处有一个排水管道正在向河里排放着黄色的工业废水。这那里还是我记忆中的河啊？它已经彻彻底底地沦为了工业经济的牺牲品，成了一条臭水沟。
我呆呆的望着肮脏的河水，叹了口气，正想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河里有水花溅起的声音。我连忙回过头，只见离岸边不远处的那片水域泛起了大大的波纹。这水都变成这样了，里面还会有鱼吗？
我重新走到岸边，捡来一根树枝，在面前的黑水里搅动了起来。突然，我面前的绿水中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手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一下子把我扯进了肮脏的水里。我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着，而那只手却抓着我的胳膊紧紧不放，我感觉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它不断地把我往深水里拉。那个力量，还有它抓着我的那种感觉，我忽然想起了十年前我在河里游泳时的遭遇，难道是那个东西！完蛋了，这次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这次我在劫难逃了吗？
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双手突然松开了，我趁机摆脱了它，飞快地游上了岸，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分明的看见，肮脏的水里冒出了一个腐烂的人头，他愤怒地咆哮着，恶狠狠地凝视着我，想要向我扑来。但它的后面却出现了一双苍白的小手，用力地将人头按到了水底下。
这时，那双苍白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从肮脏的黑水里爬了出来。看到他的样子，我惊呆了，记忆一下子把我带回了十年前，这个孩子，分明就是我死去的小六哥啊。
小六哥慢慢走上了岸，站了在我的面前，我一把抱住了他，激动地说：“小六哥，你还活着吗？
小六哥淡淡地回答：“小贺，我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个鬼。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刚才抓住你的那个东西是河尸，是溺死者化成的怨鬼，十年前就是这个东西夺走了我的生命。现在它已经被我打到水底了。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河尸害死，该死的人是我！我哭着摇晃着小六哥的手。
“不要这样，你忘记了吗，我们可是好哥们啊，为了哥们，我这样做是值得的。小六哥笑着，用那冰凉的小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好了，我该走了，我要继续做些好事，再过不久我就能够投胎转世了，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小六哥说完，转过身子，跳进河里，消失不见了。
我望着水面泛起的点点涟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的小六哥，生前救了我一次，死后，又一次地救了我。然而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报答他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六哥，但是我相信，他此一定降生在了这世界的某个地方。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见，即使是在下一世的轮回。。。。。

月不言

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谷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如户枢，终不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