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破烂的老婆婆（下）

loqu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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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白魂飞魄散，拖着那只断臂一口气跑到自己宿舍，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只断臂不过是一根挂在裤管上的破扫把柄，李小白惊怒无比，猛地将那根扫把柄扬手扔到了楼下。“砰”的关上门，李小白重重的喘息着，半晌，才咽了口唾沫，蹲下身子把那袋用命换来的垃圾倒出来，仔细的找那根金耳勺。
“嘿嘿，终于找到了！”李小白拿着那根金灿灿的耳勺神经质的笑了笑，仿佛刚才的恐怖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哐啷啷”一连串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最后就停在自己的门口。“什么情况？什么声音？”他心中狐疑，像是易拉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还不肯放过自己？
李小白的心像被重重砸了一锤。他战战兢兢的走到门边轻轻扭开门把，开起一道小缝向门外看，没有人！李小白于是将门打开，然而，他看见了，门口只有一个空王老吉罐子。李小白暗骂道：“谁这么无聊？拿个空罐子想吓唬你大爷！”当下一脚射门，将那只空罐子踢向走廊的尽头，“哐啷啷”，空罐子滚了回去，不过就在李小白正要转身回房的时候，“哐啷啷”一连声，那只空罐子又奇迹般的滚了回来，李小白借着走廊上那盏昏黄的路灯看去，仍然没有任何人，也没有风，可是那罐子？他正不解，一瞬间，只见无数的空罐子一齐从远处一大片的滚了过来。这还不算，他看到更为恐怖的一幕，一只跳动的人头混在罐子中间向他滚了过来！
“我去！拍恐怖片呢？”李小白大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猫之势，一下子缩回宿舍。将房门重重合上。慌乱间不知道躲在那里比较安全？他一眼看见自己的床底，想也不想，就一骨碌钻了进去。
他躲在床下，整张床都开始颤抖起来。这时，只见那咚咚咚的人头跳动声在门口嘎然而止，随后一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阴森森的传来：“同学，有没有易拉罐啊？”李小白突然想起黄男对自己的忠告，说千万不能回答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于是李小白闭着嘴半个字也没说。
“同学，有没有易拉罐啊？”那老东西又问了一遍，李小白还是不敢接话。但门外的声音笑了，笑得那么销魂：“嘿嘿嘿，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你在床底下，出来吧。”
“我勒个去！”李小白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牙齿格格直响，像一只被雨打的鹌鹑一样乖乖的从床下爬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滚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墙角仍然不敢出声。
“同学，有没有易拉罐啊？”这已经是第三遍了，而没等李小白回答，只见一只手忽然从门下的缝隙里一点点探了进来，正在四下里乱摸，原来离门一米远的地上刚好有一只从垃圾袋里掉出来的空易拉罐。只是那只手还差那么一点才能摸到。
“啊！”李小白吓得失声叫喊，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整个人都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李小白可不想坐以待毙！他脑中急转，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你等等啊，我马上给你！”
“好，快点！”老太婆喜道。
李小白一边腹诽着，一边拿出一个打火机，一个空王老吉罐子，一堆废纸，一个铁桶，当下在铁桶里点燃废纸，再把罐子架在火上烧，而门外的老太婆却已等不及了，喝道：“怎么还不给我？再不给我那我可就进来了！”说着，李小白只见一个被挤扁的人头从门缝下面一点点挤了进来。诡异，太诡异了！
“马……马上就好！”李小白用两根筷子将烧得通红的罐子夹起来滚到了门口。老太婆伸手一抓，猛的一声惨叫，连头带手缩出了门缝。
李小白大快人心，“噢耶！”比了个剪刀手表示胜利。正在心里开party庆祝呢，只见房间里的灯却不是时候的闪了几闪，突然就熄灭了。“不会这么邪门吧？”李小白刚放下的心突然又吊了起来。不过宿舍楼经常发生停电的事，这也属于正常情况。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李小白不敢动，只是静静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就这样足足过了五分钟，李小白仍然没听到任何响动，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这老鬼应该是尝到厉害吓走了吧。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就来电了，李小白就坐在床沿上，而这一瞬间，他吓得几乎大小便失禁。只见面前的电脑椅上，一个满脸血污的恐怖老太婆正盘腿而坐，还对他吃吃的发出一阵诡异无比的怪笑。那张鬼脸几乎都要贴到自己脸上了。“啊！”李小白吓得再次缩到床上。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李小白脸色终于白了。
“当然是爬进来的。你这孬孙，用这馊主意对付婆婆，你可真够坏的啊！”老太婆虽然在骂他，语意间却充满怜爱。
“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
“你别害怕，婆婆不会害你的。”老太婆说话间，已经用手指按下了电脑的电源键。
李小白好奇的看着她，不解道：“你开电脑干什么？”
老太婆笑笑道：“上网啊。”
“我去！你会上网？”李小白无语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自己没说错，这老太婆果然是个时髦的老太婆。
“会啊，婆婆还会玩三国杀呢，你信不信？要不咱就来杀几把？”
李小白暴汗，不过正好有脱身的机会，便道：“免了免了，我怕我赢了你你真的给我一个七连杀，你……你还是上网吧，我去趟厕所。”说着便想起身开溜。
谁知老太婆拦住他道：“不准去！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忍，你要学会忍，连个小便都忍不住，将来怎么干大事？”
“这不，不是……我大便。”
“大便也不行，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这老婆子说话还挺横的，李小白不敢不听，只好默不作响的看着这恐怖的怪老太婆。
只见老太婆麻利的用鼠标点开QQ。然后输入自己的QQ号码和密码一敲回车键，登了上去。李小白惊得合不拢嘴，因为他看到，老太婆的网名竟然叫：温情小魔女。李小白腹诽道：“靠，不是吧？还温情小魔女，我看是彪悍老妖怪还差不多。”
老太婆在自己的好友里一遍遍的翻找着什么，结果却长长的叹了口气，显然很失望。
“你在找什么啊？”李小白不禁问道。
“唉，找我那个可怜的孙子。”
“你孙子？他怎么了？”
“他离家出走了，家是农村的，他爸妈死得早，一直是我照顾他养大他，可是我一把老骨头实在赚不到钱，我孙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可是我却掏不出学费，我孙子看着别人都进了学堂，而他却要在地里干农活，气不过就在四年前离家出走了，我到处找他，可是怎么都找不着，后来我流落到市里一边拣破烂一边打听他的消息，也是没结果。有次我去网吧拣瓶子，遇到一个好心的小姑娘告诉我可以在网上找。所以我就跟着她学习上网，可是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太懂，后来我碰到一个孙子的女同学，向她要了他的QQ号码，就取了个小魔女的网名打算吸引住他先把他骗回来，然后再用我拣破烂赚来的钱供他念高中，可是这几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李小白不禁叹喟，忽又道：“我听同学们说，你是被电脑给……”
“唉，是啊，也该是我倒霉，有天晚上在你们宿舍楼下拣破烂，结果被一台从天而降的破电脑给活活砸死了，可是我心愿未了，不愿意离开，所以就在学校里到处飘荡，不过我死得惨，我的鬼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学校里到处都是人，我实在没地方躲，也就只好躲在垃圾房里，不过还是不小心吓到了几个女学生，其实她们说我故意想害人，都是胡说的，我根本不想害任何人。只是偶尔孤单久了，想逗一逗她们的。唔，刚才吓坏你了吧？嘿嘿，婆婆太寂寞太无聊了，所以就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别害怕啊。”
李小白想笑，可是没笑出来，反而眼眶渐渐湿润了，多么好的婆婆啊，为了自己孙子能上高中，不惜用年迈的身躯去拣垃圾卖，为了找孙子，顶着别人的嘲笑去学上网，就连死了，都怕自己吓着别人而甘愿躲在臭哄哄的垃圾房里。想到这些，她瘦小而单薄的身躯在李小白眼里突然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不禁对这个看上去凶恶实际上慈祥可亲的老太婆肃然起敬。
“婆婆，你好可怜……”李小白哽咽着声音道。
“唉，我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我只想找到我那孙子，他没得书读，他才是最可怜的。”
李小白扯过一截纸巾呼了呼鼻涕，擦了把眼泪道：“婆婆，我帮你找吧，我是电脑高手，他就是隐身了我也能把他揪出来，并且可以通过IP地址找到他人在哪里。”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老太婆急忙从椅子上飘了下来。李小白问了她关于她孙子的一切信息，最后，他通过一些黑客手段，竟真的找到了她孙子的下落，并且告诉了他有关他奶奶的一切。对方先是不信，但后来听到一些自己的童年往事，这才相信了。并答应明天就回市里和李小白见面，这件事居然轻易的完成了。
老太婆感激涕零，不住的夸李小白是个好孩子，还亲切的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头，李小白虽然很害怕，被一个鬼抱着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知道婆婆不会害自己，便也没有拒绝。老太婆走之前，把自己藏钱的地方告诉了李小白，希望孙子回来的时候，他能把这些钱交给他，李小白点头答应。
老太婆欲走还留，还是面带忧色，李小白问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老太婆道：“只是以后我去投胎了，就没有人拣易拉罐存钱给我孙子读书了。我还是不太放心。”
李小白想了想道：“要不这件事就让我替你做吧。反正拣破烂一面能赚些钱，一面还能美化环境，何乐而不为？”
老太婆一听大喜，微笑道：“孩子，你真是太好了。你将来一定能讨个漂亮贤慧的好媳妇。呵呵呵。那我走了。”
“嗯，明天晚上你就能见到你孙子了。”
“还是不要让他看见我，我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够了。这最后的愿望完成了，我也要去投胎了。小白，你要好好学习啊。将来要有出息。那我走了。”说完便消失在门外。
第二天，李小白把整件事圆满的做完了。她那孙子得知这一切，手里捧着那一块块一毛毛的血汗钱，哭成了泪人，傍晚的时候，孙子买了很多香纸糕点和李小白一起去公墓里拜见奶奶，他的奶奶远远的躲在树后看着孙子，喜极而泣，擦了把眼泪后，便了无牵挂的朝着西方的黄泉路而去。
要说李小白还真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答应替老婆婆拣破烂，还真的言出必践，响应了金锣王中王一言九鼎的宗旨。他不但自己拣，还发动金锣王中王所有成员一起拣，众人听说了他遇到鬼婆婆之后的故事，也深受感染，所以都一致赞成。曾经纸片乱飞、脏乱不堪的校园在他们出现之后，变得干干净净，尘不沾几，那些原本喜欢乱扔瓶瓶罐罐的同学知道他们的事迹之后，也都会主动的把空瓶子送到他们宿舍。他们还把战线扩展到了市区的大街小巷，由李小白打头旗子，那青一色的超人标志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抢眼。现在只要有人一提起金锣王中王，都不由得挑起大拇指，于是，金锣王中王成了同学的榜样，时代的标杆，还几次获得市优秀青年团队奖。
金锣王中王真的火了，竟然还上了省报。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但李小白每次都被记者误以为是外国友人志愿者，情何以堪哪？
这天下午，阳光妩媚，李小白和他的女朋友许如烟在小树林里漫步，许如烟从路边采来一朵小红花捏在手里把玩道：“炭头，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明白。”
“什么事啊？”
“你那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太深奥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李小白道：“鬼才明白，我自己都没搞明白。”
许如烟狠狠的拧了一把他的手臂，嗔道：“原来你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哼！鄙视你！”
李小白却挺了挺胸脯道：“谁说的，我可是有真材实料的！”
许如烟一笑道：“那好，我就考考你，请你用一句浪漫的话来回答，花儿到底为什么那么红？”
李小白想了想脱口道：“草儿，在阳光下裸浴，花儿看到，于是就红了。哈哈哈。”
“咚”李小白的脑门上挨了一记爆栗，许如烟刀一般的目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再笑，笑啊！”
“我怎么了？难道这不够浪漫吗？”
“色狼，下流浪漫主义！”
“我下流吗？”
“当然了！诗人都是下流胚子！古代诗人就没一个不去青楼的！”
李小白坏坏一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下流给你看看。”说着，便要将许如烟揽进怀里亲她。
“啊！”许如烟吓得夺路狂奔，李小白几步追上，得手之后正要凑过去欺负许如烟，这时，许如烟却一反常态的温柔起来，道：“唉呀，大爷，别急嘛，让小婢给你服务吧，包你舒服得欲仙欲死。”
李小白吓了一跳，这是鬼上身了还是怎么地？难道她要……？他不敢想下去，便问道：“你不是开玩笑吧？就在这里？”他指了指树林。许如烟坚定的点点头，李小白朝四周环视了几眼，道：“大白天的，我还是不太习惯，要不咱换个地方吧？”
许如烟道：“不换，就这儿。你到底要不要嘛？”
“要，要，太要了。”美女自己送上门的机会就跟突然晕死一样，一辈子可碰不到几次，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李小白已经血脉膨胀。他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许如烟指着路旁的长椅温柔的笑道：“你躺下哦。”
李小白心脏砰砰直跳，依言乖乖的躺下，其实他是在害怕许如烟突然间一百八的转变。她究竟是瞬间温柔泛滥还是鬼上身？不得而知。
只见许如烟这时从钥匙包里掏出一把金灿灿的挖耳勺，贼笑兮兮的看了看耳勺，又看了看像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的小白，眼中露出狼一般的光芒道：“亲爱的炭头，来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李小白睁开迷离的双眼，顿时“啊！”的惊得大叫，像弹簧般从椅子上弹起身，见了鬼似的没命的逃跑，他可没忘记，那只花无缺就是被她用这根耳勺给捅聋的。只听许如烟将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一头‘小奶牛’瞬间从老远飞奔而来，许如云指着前方大喝道：“花无缺，给我上！看这小流氓还敢不敢打姐的主意！”
花无缺如下山猛虎一跃而出，“汪汪汪”的直朝可怜的李小白穷凶极恶的追去，只听李小白一边飞跑一边哭骂道：“花无缺，你他大爷的，聋了还有这么好的听力……”
【作者的话】2004年冬，我在怀化街头亲眼看到一个可怜的拣破烂老婆婆为了拣一个滚到马路中的易拉罐，直接走到了马路中间，结果被一辆快速而来的士撞得滚出去好几米，但随后的事让我更震惊，她硬撑着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易拉罐拣起来，放进她的蛇皮袋里，一瘸一拐的走了，我忍不住追上去给了她一些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不住的流泪。这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刻，一个老人，觉得一个易拉罐甚至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这真的很让人深思。于是便有了这篇文，希望大家多关注社会弱势群体，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好人终有好报。也谢谢大家一直赏脸支持我的故事。

逍遥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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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当中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美妙之处。老年就是人生的秋天。即使是秋天也有它迷人的地方，有它的优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