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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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回双井的老宅看望奶奶，开车路过我曾经就读的小学时，瞥见紧靠校门口那两间矮小破败的青砖平房竟还在。将近三十年前，那里住着我小学时代的体育老师。
　　我至今还记得体育老师姓陆，同事们都亲昵地称呼他“大陆”。陆老师生得人高马大宽肩窄腰，非常具有竞技体育的力量之美。他平时话不很多，是个温柔敦厚认真负责的师长。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陆老师一家就住在校门旁边的青砖小房里。那时我们常见到陆老师的小儿子，一个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
　　在我的印象里，很长时间都没见过陆老师的爱人，通常都是他一个大男人独自带着儿子在小砖房过生活。彼时我年纪尚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直到有一次我跟几个同学出完板报后穿过操场，看见一个身材臃肿彪悍的中年女人在小砖房门口扇了陆老师一记耳光，傍晚寂静的校园里，那声清脆耳光格外响亮。
　　一起的同学告诉我，那女人就是陆老师的爱人，跟学校的教务主任“傍”着过了很多年，陆老师好几次提出离婚，妻子却不同意。那之后不久的寒假，学校组织我们去郊外冬令营，我亲见了陆老师爱人与教务主任打情骂俏相拥起舞。女人染了一头很怯的红发，眉目伧俗，身材肥胖。
　　后来又过了半学期，陆老师不再教我们体育了，他依旧住在校门旁的青砖小房里，只是人变得很瘦很瘦，几乎都脱了相。听其他老师议论说，陆老师生了癌症，活不久了。
　　有一天放学时，我碰见学校一个行政领导逗陆老师的小儿子说：“你爸做了绿头乌龟，那你个娃娃是什么？小王八蛋呗！哈哈哈哈～”陆老师的儿子闻言怔了一怔，紧接着用一双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看定那个领导，浑身颤抖着说：“你恨你！你烂嘴烂屁股不得好死！”
　　我当时只觉得“烂嘴烂屁股”这种死法特别恐怖，所以印象尤其深刻。谁知才过了几个月时间，欺辱陆老师儿子的行政领导竟真的抱病了，好像是肠道方面的癌症，病情进展非常快，没过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嚣张恶毒的行政领导竟死在了陆老师前面。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之人必有天惩，哪怕出自黄毛小儿之口的泣血咒怨亦可诛之。生而为人，还请善良！
　　一段突然闪现在记忆里的旧事被我权且充做了今天故事的素材。转眼三十年时光匆匆而逝，想来陆老师的小儿子如今也已人近中年，渐入沧桑，不知流落在了何方。唯愿命运慈悯，能让他的生命里少一些风雨坎坷，多几度晴暖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