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情深

tangerine

今天是姐姐的葬礼。
  姐姐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死去的。她似乎死的很安祥，嘴角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姐姐死后的每晚里，我都能梦见我的姐姐在冲我招手，她像是想要呼唤着我过去似的。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似是想述说些什么。
  可每当她想开口，一个女人总是及时的将我拉了回去。
  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妈妈。
  梦里的妈妈一点儿也不温柔。她甚至是有些暴躁。她粗鲁的将我拽走。我哭闹着转回头，发现姐姐那张好看的脸狠狠的皱成了一团。最后融化在背后的那一抹黑色。
  于是我醒了，眼角里还挂着一丝泪珠。醒来的世界和梦里的完全不同。我的周围被一片白色模糊了眼。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我忽然间意识到，我还在医院。
我从小就有一种怪病，连专家都无法确诊和完全治愈。每天，我都要躺在一个陌生而又冰冷的手术台上，手被医生和护士绑住，一阵阵温热的液体输进了我的身体。他们交谈的嘈杂声让我有些心烦，但我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些“血库”的字眼。
血库？这就是能让我依然完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吗？
我禁不住舔了舔嘴巴。无论这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已经无法离开它了，它对我很重要。
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姐姐的葬礼不能没有我。
生前我都没能好好的和姐姐坐下来谈谈心，现在姐姐走了，我这个妹妹怎么能不去送送姐姐呢？
我静静的将输液管拔掉，下了床换了件便衣穿上鞋子就出了门。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些妈妈的朋友，她们握着装束整洁的妈妈的手轻声安慰着，无非是一些“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女儿”之类的等等。
妈妈就背对着姐姐的墓碑前，面容平和，眼眸里却无一丝亮光，听了朋友们的安慰她也仅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对着墓碑，阴影将她和墓碑融合在一片黑色中，谁也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朋友们又客套了几句便散散的分开离去了。
此刻墓园里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躲在一个不知名的墓碑后的我趁机走了出来，弹了弹落在衣服上的水珠。大步向妈妈走去。可妈妈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无法克制的颤抖了起来。
我在妈妈的身后停下了走动，妈妈她现在，一定也为姐姐的事情而难过吧！
我不忍打扰，便在她身后找了个合适干燥的地方坐好，静静的等待妈妈的痛哭。
可是妈妈停止了哭泣，她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妈妈她在说什么？我不禁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中还夹杂着激动的情绪。而我则听的一愣一愣的。
妈妈说刚刚什么？她好像在说…
“小柔，你不要怪小茵好吗？要怪，你就怪妈妈好了！是妈妈让你不能辛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但你也不能算怪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我也不容易！每天我好吃的好喝的补品我都先拿给你，是你自己坚持不住就离开了的，所以这也不能都怪我…不能怪我…！"
说完妈妈又开始哭泣，像是一夜间变了个人似的，又哭又笑：“不对不对，小柔，你还是要怪我…你怪我就好，小茵是无辜的！我连自己的亲生丈夫都可以杀死给小茵补充血库，一个养女我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我吓得连连后退，妈妈的话给我带来太大的震惊了和崩溃了。我想我现在自己潜意识里肯定觉得妈妈是变态。
可是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此时我的牙齿已经深深的镶入妈妈雪白嫩滑的皮肤里了，我竟然奇怪的感觉到了自己的那两颗虎牙正在慢慢变长，口腔内明显感觉到了有温热的液体流入，这种味道有些甜甜的，让我忘记了身在何处对方是谁。我想我是真的疯了，当我喝饱了之后，睁开眼，发现妈妈微微睁着眼，但是却一脸木然，她的脸色出奇的苍白，我慌了，缓缓将手探在妈妈的鼻尖。
她已停止了呼吸。
就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血”这个东西，可以让我舒服可以让我活下来，可是却会让我失去一个又一个爱我的人。
我深深的谴责自己，可却控制不住血的美味。
渴…饿…好难受…好不容易跑到医院，我拖住从我面前经过的护士，有气无力的问道：“血…血在哪里…”
“诶你是天天都要做换血手术的那个女孩子吧？！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了？你在这等等噢，我通知一下医生马上去血库拿血给你！”
血库？她是要去血库吗？
我望着护士奔跑的背影，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近了…更近了…
真奇怪，我好像是对血有种天生的熟悉感，好像只要血在我附近，我就能感应到它。
护士在前头开了门，我早她一步跑了进去。
护士明显一惊：“诶小姑娘你怎么在这？这里不能随随便便进的…诶诶诶小姑娘血袋不要乱拿，你…”
护士已经阻止不了我了，我开始打开血袋一饮而尽，可却也在同时吐了出来，血液洒落一地。
难喝难喝太难喝了！这是我心心念念的血吗？
“小姑娘那是A型血…我记得你是稀有RH阴性血，而且你现在在干什么…”护士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可我的心思不在这，我突然间想到，我的姐姐，很早就不在了的爸爸，还有刚刚被我亲手杀害了的妈妈，他们似乎都是RH阴性血型的，妈妈因为太爱我，所以杀了和我同血型的爸爸给我补充血库，而姐姐，则是因为和我同血型被妈妈偶然发现带回家收做养女最后死在了给我输血的手术台上…
我望着冰箱内满满的血袋，感到一阵头疼，这么多血，根本无法快时间找出来，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我的目光在屋子周围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刚刚静悄悄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准备逃跑的护士。
护士显然看到了我冲她投去的探究的眼光。她的冷汗直流，我看到了。但我同时也有了一种感觉，就像是第六感一样强。
这个护士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
护士的声音一颤一颤的：“不要…不要…”
但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一个健步，扑了过去…

艾美禾

浪费时间叫虚度，剥用时间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