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心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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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早上交完班就跑去医院门诊大楼，这票贩子肯定在有人需要票的地方啊。
“专家号，专家号，哎，小姐，看性病吗？我这儿有专家号，五十，要不要？”
“你他妈神经病啊？变态！”女的急了，顺手就一耳刮子。在张南看来那女的挺正经的，穿成那样严实，说是尼姑下山了也有人信啊。再说这赵四儿也真是一奇葩，别的票贩子都悄悄的，他敢情好，还吆喝起来了。
赵四儿竟还想还手被张南拉住了“哎，你还打女人啊？你说你个票贩子还真不怕被抓么？你看这姑娘怎么像是来看性病的？穿这么严实。”趁这个时候那女的赶紧跑了。
“你懂个屁，这女人得了性病就特没安全感，多穿点再背个包就有安全感了。”
“切，你就吹吧。”
“哎，我说小孩儿。下了班不回家跑我这儿干嘛？就光是来管闲事儿？”
“你咋知道我下班了？我就是想问你，最近还有人跟你打听毛心脏的事儿吗？”
“你值夜班，搞医闹那帮人把尸体都看丢了，这么大事儿我能不知道？一个问题一百块啊，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就不收你钱了，没有。还有问题吗？”赵四儿这价也忒高了，估计张南得吃泡面了。
“我擦，你还不如去抢，最多五十！”张南想讲讲价。
“不好意思，均价，不降价，不然这生意没法做了。”赵四儿眯缝着眼笑了起来。张南也拿他没办法。
“那最近我们科有什么人找过你吗？问了什么？”
“额，这几天没有，不过上个月你们科小王来问了我不少关于你们主任的事儿，估计想摸一摸田大主任的喜好，好巴结他。”赵四儿说得云淡风轻。小王就是之前给毛心脏做手术的第一助手，后来还因为他几句话害主任被打了，现在主任可不待见他了。
“一个月前？那毛心脏病人都还没住进来呢，你告诉他主任家老婆的事儿了吗？”
“当然说了啊，我这儿服务可是一流的，问啥都知道。哎，两个问题了。”
“操，你知道谁偷走了尸体吗？”张南怒了。
“我咋知道？知道我早去警察局领赏去了。”赵四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特别欠揍。
“你这什么破服务？玩儿蛋去吧！”张南转身就要走。
“哎，钱还没给呢！我的两百。”
“没带钱！”
“我这儿可以刷卡。”然后就不知从哪儿掏出个POS机，张南很不情愿的刷了卡，看来这下子真的要吃泡面了。
“哎，我说，你对毛心脏这么感兴趣干嘛不去找二十年前那个老道士呢？他肯定知道。”
“这么多年了，当时是个老道士，现在就是个死道士了，我还等他给我托梦啊？”张南一听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我就这么一建议，你看你这小孩儿。”
张南心想：王哥不会去偷尸体啊，怎么可能？他除了参与了一会儿手术还做到一半就吐了，跟那个病人完全没有联系啊。这么胆小还偷尸体？省省吧。我不可能真去找老道士吧？请个巫婆儿招魂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叙述呢。这下白花了这么多钱，便宜了那赵四儿了。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第二天老道士就找上门来了，把张南和田主任堵在了厕所，拉进了角落的残疾人专用的隔间。幸亏医院大方，而且残疾人专用本来就要宽敞一点才没有让局面显得太尴尬。可是，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隔间也真是诡异。张南看着这老道士看得出神，其实他还没见过道士。这老头身子格外硬朗，身子挺得板儿直。还真有仙风道骨的意思。再算起来就算当年老道士六十岁，按现在的平均年龄来说，现在八十岁活着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哎，大师，你怎么来了？又感冒了？”没想到是田主任先说话，敢情他们俩认识，还一直有联系。
“哎，什么感冒啊？老道大限将至，现在赶来就是办最后一件事。小田，你老婆的坟被撅了你知道吗？”
“什么？怎么可能？我前不久才去祭拜过她和孩子。”
“现在这都不重要了，那东西又出来了，想必骨灰已经被化掉了。”
“那东西？什么东西？毛心脏吗？”张南听到这个就两样放光。
“什么毛心脏？小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查这件事，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你和小田午夜十二点之前务必去月照水库去把煞尸夺回来。记住，千万不能让煞尸下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小田吧！”说完这一通老道士就闪出了隔间，留下了张南和主任。
“主任，你不想说没关系的，没什么一定要说的。”张南看主任听说自己老婆坟被撅了特别低落，也不知道说什么以示安慰。
“是水鬼….”没想到主任还是低着头开口了。接着说了一些当年的事。
其实主任老婆并不是莫名其妙就染病的，而是在一次溺水之后时不时就觉得心痛难耐，这才发现生病了。而染上主任老婆的东西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水鬼。就老道士所讲，水鬼，民间也叫水猴子，是那些溺水或自杀的人无法投胎而化作的孤魂野鬼。在水中发出蛊惑人心的婴儿啼哭声或者变幻成其他漂浮水面的东西引人上当。而被拉下水的人就变成他们的替死鬼。然而就老道而言，并不是所有水鬼都能找到替死鬼，总有一些倒霉的水鬼会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没有投胎。有的人溺水了，却总有人去救，就像主任的老婆一样。而倒霉的水鬼逼急了也可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就是附身于溺水者。水鬼脱离水面永世不得投胎，被附身的人就会阳气被长期消耗殆尽而死亡。而处理这种水鬼的唯一方法就是将尸体火化密封起来，让它不能见水。可是如果有朝一日骨灰被溶于水，水鬼就会再度祸害人间，如果落入坏人之手后患无穷。而他的女儿是被夜里从床上被她妈妈的声音引过去，和她妈妈说了一宿话，孩子太小因被阴气所侵而暴毙，整个过程田主任当时都不知道，所以他深深的自责。关于为什么要今晚去水库抓人，谁也没提，主任也完全没头绪。
听完整件事张南可谓是三观颠覆，水鬼什么的他一直以为就是一种野生动物。见主任情绪低落，便自作主张送主任回家，临走时说：“主任，我今晚一定会去月照水库把尸体抢回来的，我会报警的，你如果不想去就不去吧！”主任也没说什么，一直望着钱包里老婆的照片出神。张南也自识无趣的走了。
跑去警察局报案，结果根本没人理他，说什么水鬼，道士根本没人相信。他们表示不会为了这种荒唐的线索而出警，半夜三更的去蹲守水库。张南也就各种撒泼，死缠着不放，最后警局决定安排那个新来的今晚和张南去蹲守。也就是上次被那胖女人纠缠的小警察，看起来张南也从那胖女人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天黑了，那小警察开车来接上张南去水库。张南本来没注意看这小警察，长得还挺帅，虽然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眉眼中却透着刚毅。本来以为他很腼腆，结果却是个话篓子。一路上小警察表示对张南所说深信不疑。还说了不少自己或朋友撞鬼的事儿。
张南则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不屑的说：“你这么迷信怎么当的警察啊？”
小警察着则觉不以为然，说：“你这么迷信的人不是也当医生吗？”这气得张南不行，却也无法反驳。
到了水库的时候刚晚上十一点，他们藏好车便躲在了水库旁边的灌木丛里，等着偷尸贼的到来。张南还悄悄带了一罐汽油，他决定既然这尸体这么危险干脆直接烧掉，即使他有可能因此受到处分。一直到十一点四十都还是没有动静，这水库的四周都是峭壁，只有他们来这边才有河滩，而且挨着公路，偷尸贼应该会走这边啊，而且要赶在十二点之前办事，这个时候也应该来了啊。现在四周黢黑，而整个水库的水面却被满月的月光照得明晃晃的。张南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而小警察却一动不动的俯在草丛里。再过了十分钟张南还是没察觉什么，小警察却像猎狗一样冲了出去。
“站住，别跑。”还喊出来，实在是太不专业了。张南顺着小警察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见到之前那黑衣男子，他正背着个包拖着尸体往水库里走，没想到小警察这时候冒出来，吓得他扔下尸体就跑。
小警察追人去了，留下尸体摆在河滩上，张南见机会来了，赶紧摸出汽油来到到尸体旁，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人。看来也是被人害死的，应该是被人用某种方法让水鬼附身了。死了之后还被家人折腾来折腾去，这下还被偷尸者拖到这荒郊野外的，想必他也是怨气未了瞪大个眼睛张着嘴，脸被水里的月光映得惨白。这时张南惊奇的发现这人光头的后脑勺又长出一缕头发，而那黑毛正奋力的想往水库里够。水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往上长了一大截了。
这该死的小警察，这人都快拖下水了才跳出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张南拉着尸体的腿又往回拖了一大截。上千前麻利的撒满了汽油，摸出打火机就想点，可怎么也打不燃，眼看着水都要涨上来了（水库的水也不是风平浪静的，也会因为月亮的引力有涨有退。），破打火机居然坏掉了。四下又荒芜人烟，病急乱投医的张南捡起两块石头打算钻木取火了。而在这时，砰得一声，尸体竟燃起来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田主任。这下好了尸体迅速的燃烧起来，那黑毛却发了疯似的上下摆动，扯得尸体的脑袋都抬了起来，同时还持续的发出类似猴子嘶鸣的声音，在这午夜的山野中响彻夜空。
值得一提的是那小警察的功夫还真是不错，三更半夜连个灯也不打愣是把人给捉住了，是谁呢？就是小王，扔他在拘留所关了一天什么都招了。就是他养了水鬼没多长时间就下在了那倒霉男人身上。为什么呢？他不肯说，估计和那胖婆娘的一张贱嘴有关。但是他招了这些有什么用呢？无外乎就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不能把他给送进监狱，至于偷尸的事儿大不了再多关他几天拘留，再罚点钱。
尸体被烧了这件事由田主任负责了，医院给了他一个严重警告。而张南自然是留在了医院继续他的职业生涯，虽然现在他相信鬼神了，似乎也并没有太大影响，更好的是在工作中多了一份敬畏之心。小王被放出来之后也没回医院，也没人再见到他，连赵四儿也没再出现在医院。

小哥

从不浪费时间的人，没有工夫抱怨时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