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Industry

躺着手术台上的周顺，心中带着对未来的无尽期许和稍稍的担心。无影灯像巨大的昆虫的复眼灼灼地盯着自己，像是在凝视囊中的猎物。麻醉药的效果渐渐显现，周顺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逐渐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三天前，江苏省南京市。
穿着单薄的周顺形影单只地走在小巷中，臃肿肥胖的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瘦一点，向来穿的很少。反正肥肉可以御寒，他自嘲地想着。圆圆的胖脸配上一双眯眯眼，塌塌的鼻子难以形容，加上青春期满脸萌生的蓬勃的青春痘，使得周顺一直成为周遭人群的嘲笑对象，这也使得他经常羞于见人，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容貌原因找不到工作更加加剧了他的自卑之心，于是周顺经常躲在一间自己租住的简易房中，靠家中父母寄来的生活费度日。
“年轻人，你现在有空吗？”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人突然伸手拦住了周顺，西装革履，看上去颇有身份。周顺没说话，愣愣地看着中年男人。好久没和人交流了，他几乎忘记了怎么说话。
“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中年男子开门见山，“我是一家整容医院的医生，刚刚从韩国学成回来，可是吧，因为没有经验，大家都不敢让我主刀。”说到这里，中年男子顿了一顿，“所以我想给大家看一看我的技术，而你，正是我想找的人。”
原来，中年人在路边偶尔看到了匆匆走过的周顺，感觉相貌难看的周顺正是展现自己技术的广阔舞台。毕竟，越丑的人整容成功越能让人震撼，而五官相貌五一不丑，恰好能够给医生以广阔的发挥，因为这样就不必考虑五官比例和搭配了，反正都要整。所以当中年男子看见周顺后，决定说服他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免费为其进行容貌改造，唯一的条件是要求周顺整容成功后配合自己拍广告搞宣传，当然也会给周顺一定的报酬。就这样，容貌丑陋而收入低微的周顺，躺在了手术台上。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周顺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头很痛，眼前一片黑暗。周顺摸摸脸上，却发现毫无破损。明明记得自己去整容啊，怎么没有动刀子？而且这又是哪里，这么黑？
周顺感到一阵恐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寻找房间的门。黑乎乎的房间只摸到粗糙的水泥墙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的桌子，连灯都没有。
“啪！”一声脆响，一束月光照进了屋子。原来房间里有个高高的透气窗，装着黑色的玻璃，刚刚被人扔石头把玻璃打碎了，所以月光照了进来。有人！周顺急切地冲到窗下，大声尖叫：“有人吗！救命啊！”没有回应，也没有人。似乎刚刚扔石头的人走掉了。周顺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回忆着，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要想了，你想不出来的。”一个声音幽幽地在周顺旁边说道。周顺一激灵，身边有人？！他猛地跳起来，转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小男孩长的很丑，兔唇龅牙，加上突出的下巴，面孔骇人。明明房间里没有人啊！周顺记得自己将屋子仔仔细细地摸了一边，要是有这么大个人，早就发现了。想到这，周顺摸着墙，缓慢地向后退去。
“别怕，我和你是一样的。”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周顺的意图，淡淡地说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什么？我死了？周顺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墙，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是存在的，充满怀疑地盯着小男孩。
小男孩随意地坐在了地上，摸摸墙，叹了一口气，“墙很像真的吧？是不是在想着自己能摸到墙，怎么会死了呢？我前几天也是这样的。”
“你是？”周顺舔舔嘴，艰难地问了一句。
“我？我是和你一样的可怜人。”小男孩苦笑着，面孔扭曲，更加可怕，“人总以貌取人，却不知人心更加丑恶！我是被那个男人劝说来做兔唇缝合手术的。我的兔唇很可怕，不是吗？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他哪是什么整容师，他是个道士！”
“我们…….死了？”周顺结结巴巴地开口问，小男孩说的话似乎感染他了，让他想到了别人对自己的嘲笑。
“是的，死了。而且，比死还难受！”小男孩的眼眸逐渐红了起来，“世界上有那么多外表光鲜的有钱人，他们或是重案在身或是时日不多，他们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一副新的面容或是一具新的充满活力的身体，那个卑鄙的道士，欺骗我们这些外表丑陋的可怜人，借整容之名，剥夺我们的身体换给那群人，赚取大量的金钱！我们这群可怜人，就算失踪了，又有多少人能够记得我们？！”小男孩双眼通红，情绪激动，“卑鄙的道士，就连死都不放过我们！他害怕我们投胎做人后会向他要因果，为了摆脱报应，他把我们关在这种禁锢灵魂的笼子里，永远！”
“永远？！”
“永远！这种笼子禁锢了我们的灵力，在笼子里我们的能力和普通人一样，完全没有办法逃脱。我们不用吃东西，不用睡觉，也无法消亡。那个道士他会不断地换身体活下去，我们也会永远地存在，可惜生不如死……”
一个穿的暖乎乎的胖子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虽然长的很丑，可是浑身的名牌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林风畅快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自从受贿被抓躲躲藏藏，他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付出了一半的财产，换取了一副新的身体和新的面庞，现在谁也不会认出他了，原来帅气的S市市长，贪污一亿三千万在逃的通缉犯。虽然这幅面庞丑了一点，可是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有钱，谁又在乎长相呢？而且现在的身体比自己原来那具年轻了将近二十岁，自己又多了很长的享受时间，多好。
林风买了份报纸，头条写着，“S市在逃市长林风被证实死亡，死因不明，巨额存款消失。”林风一笑，迈步走向自己的新生活……

我寂寞成河

读书使人心明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