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

kiwi

题记：
苟延残喘
我，一个高中刚毕业不久的有着振兴祖国、志向远大的大好青年，在历经了生死浩劫的高考后，终于获得了新生。
现在的我就站在这大海的胸膛上，任凭海浪冲击我的身体，拍打我的肌肤。闭着眼睛，听海的声音，她，哀嚎着；我，舍不得睁眼。
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我便是尘埃中的一粒，独一无二却又不甘寂寞，日夜找寻可倾听的另一半。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在有生之年我遇到了该遇到的人，有爱我的亲人，陪伴我成长的同伴和朋友，还有似乎与我的世界毫无瓜葛的路人 ，甲乙丙丁……
所有的相遇相知绝非偶然，而是事件累积到一定程度上的必然。
有部电影的主人公在得知自己不久于人世后哭着对她的妹妹说：我是幸运的，一直以来都是幸运的，我的生活里充满了爱。妹妹说：是啊，他们都很爱你。姐姐说：不是的，不是的，幸运的是我能够爱你们……是啊，能够去爱是一件幸福的事。
十多年的学生生涯，我也曾像其他小孩那般哭过，闹过，任性过。到后来的真正意义上拥有了朋友，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拥有了让自己踏出社会的凭证。
小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和他的相遇过程说出来估计会被写成扑朔迷离里的狗血剧。
至今玩闹的问他当初怎么认识他的，他一定会很不要脸的说：“乖乖，这可是本大少的当年勇，要不是我，你早被那群豺狼虎豹吃了不可，如若不是我聪明机警，你小子还能在这里叫我大爷。”我会斜眼瞟他，再毫不留情的给他一记重击。
事实上在开学的第一天，我本来要在老师同学面前好好表现的，想给人留下个良好的印象。那小子不知是脑子缺根筋还是天生的小脑萎缩，去扯门卫大叔精心培养的紫罗兰，结果被发现了。
现在想想前世的我绝对欠了他的，他竟拉着刚经过那里的我跑起来，我回头看着那一片狼藉，心里只是害怕，最后成了他被我拖着跑。如今想想都后悔，早把他交出去，也就不会成了共犯了，后来我们的光荣事迹传遍了全校，被批了不说，还要让父母赔钱，那可是门卫大叔的儿子专门从国外移植回来的紫罗兰。
自此，知道了这个缺心眼的破小孩叫小志，还跟他成了同学，做了朋友，一直到现在，却不见他除了长个外还长过什么，一点志气也没有。而他，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自信满满的说：“这还像你嘛，这天不是还没塌，别整得像世界末日一样，来，有事说给哥听，哥替你担着。”
我不否认，这就是我兄弟。多年以后，依然还是。
小学的嘻嘻哈哈，中学的玩玩闹闹。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偷偷的喜欢上了邻班那个扎着马尾，戴着眼镜的女孩。喜欢她的一颦一笑，看书时入迷的模样。
当时的我并不清楚什么叫作喜欢，只是当她经过窗前时会心跳加快，脸红耳赤 ，像打了鸡血似的，这是小志说的，他说：“喜欢就说嘛，每次都支支吾吾的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青涩的年华，我没有勇气，直到毕业那天，被小志拖着去找她，再不说就晚了。她依旧扎着马尾，干净纯白的衬衫，明亮的眼眸。她躲开人群，静若处子般坐在树下，我在小志的教唆下，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走去。
她透过镜片打量着我，我舌头开始打结：“我……我……喜……喜……欢”
“什么？”声音很甜美。
“我喜欢你！”终于脱口而出了，正当我满怀的等待着的时候……
“我想你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她就走了。
哈哈，我的初恋就这样惨白的结束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也就那次，小小的心灵就再也不相信爱了，回去后，狠狠的坑了小志一顿，用他的话说，我快把他的血给喝干了。
青涩的果子，尝起来是淡淡的苦味。
我家中有个姐姐，还有个总是捣蛋的弟弟。姐姐已经在工作了，每次她回来总带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各类好玩的故事，我和弟弟会痴痴的听她讲。
当她讲到她那女大魔头上司时，她会学着样子瞪着眼睛，趾高气扬的发出尖细的声音，逗得我们笑趴在地上。
弟弟会吐出棒棒糖学着姐姐的样子，对着我讲话，我就顺势抢过他手里的糖，满屋子都是嘻嘻哈哈的声音。爸爸妈妈从不阻止我们的疯玩疯闹，到点了，打打手势，该洗手吃饭了。
小小的家，大大的满足。
我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和小志考上同一所高中，这期间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崭新生活。
在新的班级里认识了说得上绝对女魔头的班主任，每天要比其他班级早半个钟到学校，为了培养朝气蓬勃的精气神，晚修整栋教学楼就独我们一个班全数都到的，每到节假日别人都到处玩得朝天火热的，就我们干巴巴的对着如山堆的试卷和资料，挥泪奋笔。
多年以后回想那黑暗的岁月，会感谢女魔头的那句：往死里学。
黑暗的笼罩下还是会有光和影的。总把玩笑挂在嘴边的俏皮班长，个子不高，声音却出其的洪亮，是学校广播处的第一把手，是老师领导的得力帮手，而他的胳膊绝对是向着我们，同学们常打趣道：“不枉我们花费大量的钱财嘛，班长，下次要收多少？”
同桌是个泼辣的女生，说她泼辣，有时却文静得像只猫，假惺惺的趁吃趁喝，必要时比谁都讲义气，她是真的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色彩和灰暗交织的高中生活，我在这段挥霍的青春里，成长了。
然而，就我接到录取通知单，过十八岁生日那天。周边的人，周边的事，周边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渐渐的没了声响。
我先是问怎么了，后来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我开始急了，拼命的喊，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终究扑了个空。这个时空只剩下了我和无穷无尽的黑暗，将我撕裂；破碎的，拼接不起来的，血肉模糊的，是我。
在虚空里游荡了数日后，我开始记起：我就是所谓的一个空灵，我早就死了，早在七岁那年掉入了破窑里摔死了。
而这期间的一切都是一个灵魂的幻想，我的幻想，不存在的存在，而今我要离开了，虚幻也灭了，不知自己在留恋什么，本无瓜葛的世界，早就把我遗忘的世界。
远处有一道光，泛白的光，多日以来唯一的颜色。我黯然：那是我的归宿吧。
别了，早就遗忘了我的，可亲可爱的人们。
后记：七岁那年我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而现实里的一切，一切仅仅是我一个游魂的幻想，一个灵魂的虚空世界；那真实的生活全在七岁那年被截断了。我，死了；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据历来的传统，未成年的孩子不能下葬，要将尸首装入陶罐里，待到足够的岁月才能下葬，而这期间，我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这个时空，所有与我相关的，都不曾相关。直到可以将我下葬的年月，才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很久了。
突然的，很不舍这本不属于我的世界，后悔做得不够多，做得不够好，即使没人记得，即使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瞬间世界离我好远好远，他们仍过着之前的生活，依然安好；就我一人在茫然中伤心欲绝。别了，本就不存在的人，是自己。

吕嘉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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