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落悠的故事Ⅱ之忆昔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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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送黄昏花亦落，欲搁心事独语闲，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正在这一天的上午时分，望风村的村长福溪忽然听到了村里的顽童小安报告礼楷失踪的消息后，大为震惊，连忙召集乡勇四处去寻找，可到了晌午，礼楷还是杳无音信。
“这可真是奇怪，行李衣服都还在这儿呢，到底能跑到哪儿去？”福溪在堂厅上心急如焚，茫然而不知所措，“该不会是被革命党人捉去了吧，昨天晚上，我可注意到了琪老爷派来的这位公子没留辫子。”回话的是望风村的地主原野，也是福溪村长的莫逆之交。
“唉，这您就不懂了吧，现在的革命党，自从袁总督上任之后，就提倡剪辫易服，除旧迎新，专门抓的是你们这些还留着辫子的前清遗老们。”乡勇头目邓凯插话道。
“这么说，既不是衙门所为，也不可能是那位公子自己走丢迷了路，那该不会是因为南村那片坟地的事吧？”原野满头雾水的看着福溪。
几片乌云开始将刺眼的阳光所覆盖，天色愈发昏暗，也许是原野的话语太过敏感，福溪开始紧张的环顾四周，打发了所有佣人退出厅堂，只留下原野和邓凯二人。
“我看，南村这件事还是不提为妙，总之，今晚之前，大家务必要找到礼楷公子。”
“村长大人，刚才原老爷讲的坟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提这事，您老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差呢？”邓凯不解的问道。
福溪无奈的摆了摆手，哀声叹道，“也罢，也罢，既然你们问到了，还是告诉你这里的缘由吧，大约在30年前，老夫清楚的记得，那还是在大清光绪九年七月的中旬，那一日，我因为要替县衙募集乡勇，抵抗山外的强盗，所以要到各村进行联络，这天夜里，当我路过南村的乱葬岗时，忽然看见这里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宛若新年里的闹事庙会，在好奇心的推动下，我决定去那里一探究竟，尽管在这之前我就听说过村里的青年总会莫名其妙的在乱葬岗发生意外的事，但那时的我并没有对这些多加考虑，当我达到那片坟地后，原先这里散落的坟茔早已消失的无情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灵棚与祭坛，祭坛的四周站满了年轻的侍女与侍从，好像在特别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为首的一个侍女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只见她身穿罗素裙，长袍短袖，头戴朱砂，以一种轻盈的姿态缓步向我走来，
“公子莫要惊慌，侬家小婉，乃哲乡南村人，因我家老爷前日里突患重病，一连数日不见好转，自知很快不久于人世，可惜膝下无子，只有一养女尔，因事发突然，老爷许诺，只要能对出主人所出对子下联者，便可继承家业，并许配养女，先前所设之祭坛，只为祈福尔，望公子莫要见怪。”
“这，敢问你家老爷所出之对联，是何题目啊？”
侍女微微笑了笑，接着讲道，“公子听好了，若听过题，便要做上门女婿，君有一炷香时间可思虑作答，上联是‘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求对下联。”
都怪我那时年少无知，私欲心重，没想到其中有诈，对于飞来之横财全然不加拒绝，现在想想，就算是刚上私塾，不学无数的顽童也能对出下联，‘痴声痴色痴梦痴境，几辈痴情。’
当我做出回答后，那位侍女高兴的拍了拍手，对着佣人大声喊道，“赶快为这位公子接风洗尘，我们的新姑爷大架光临了。”
不久后，几位穿着华丽，衣裳光鲜的佣人给我穿上了新郎官的服饰，安排我住到了一间家具齐全，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屋内，面对突如其来的好运，那时的内心全然只有喜悦与激动之情，可是直到深夜，周围的唢呐声仍旧不停的吹奏着，但当我仔细聆听，却发现这声音更像是哀乐一般，本想出门一探究竟，可是那道该死的门却被反锁了，此刻更为离奇的事发生了，整座屋子好像不停地在上下颠婆，感觉就像是在坐轿子，门外的谈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依着缝隙，我依稀看见，并听到了一些内容。
“我说落悠小姐，您就把心放到肚里吧，天下傻瓜多着呢，随便找个，就可给老爷做药引子，这不，侬家屋里就住着一个，何必那么麻烦，非要再去阴间续命不成啊。”
说话的人正是先前问我对联的那个侍女，紧接着，那个被称为落悠小姐的女子开口讲话了，
“你这狗奴才，竟敢这么大胆，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我们家世有祖训在先，人鬼不往来，前世不过问，岂可为了一己之私就残害无辜人的性命？”
“奴才不敢”。听得出，那女子的声音极为紧张和不安，“只是若不用凡人的躯体做药引子，恐怕老爷的病就…”
“住口，”侍女旁的白衣女子轻轻挥了挥手，那一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自咒骂自己不该这么见钱眼开，来到了鬼屋里，耳边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鬼嚎声，还混杂着唢呐齐鸣的哀乐。
“小婉，按我说的做，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马上把人放了，先前你害人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小姐，您别生气啊，奴婢照做就是了。”只见那侍女戴着面纱，拿着一把钥匙朝我这边走来。
“等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赶快去找件人皮披上，再让所有的人先回到棺材里，别把屋子里的客人吓坏了。”
“奴婢遵命”那侍女好似有些调皮的笑了笑
恐惧之心笼罩了我的全身，使我不由自主的蜷缩在床铺的角落里假装入睡，在这之后，我听到了钥匙的开门声与鸡鸣的声音。”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此刻已是黎明时分，我正躺在一块又大又硬的石头上，周围皆为坟茔石碑，那先前所设之灵棚祭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说，是那位名叫落悠的姑娘救了村长大人的性命。”邓凯打断了陷入沉思的福溪。
“唉，虽然老夫年事已高，可每当想起这些，还是心有余悸，这么多年来，除了老夫的好友原野兄台之外，无论何人，老夫都是三咸其口，只可惜，老夫缘分浅薄，对于救命恩人尚无一面之缘。”
“自古人鬼殊途，是非只是个好恶罢了，仁兄也不必太过自责。”原野放下了茶碗，开始友好的向福溪安慰道。
“老爷，大事不，，，不好了，有人来啦。”突然间，小安发疯似得跑到了前厅，大声向福溪喊道。
“你这孩子，没规没矩的，到底什么事这么惊慌，莫非是礼楷公子回来了？”
“不是的老爷，门外突然有一群留着辫子的官兵，还有一位穿着戏服的女子执意要见老爷，说是老爷的故交，那伙人举止怪异，怎么拦也拦不住，这不，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我说老兄，该不会是大清复国，皇上又登机了吧？”原野紧张不安的发问道。
“我看不会，”福溪摆了摆手，现如今，全国都开始剪辫子....”
正在这时，一位蒙着面纱，身穿紫色罗素长裙，神采飞扬的女子缓步走到了福溪厅堂的正前方。
“敢,敢问这位姑娘，老夫与你素不相识，尔等亲临贵府，找老夫所谓何事啊？”福溪有些发抖的看着这位女子。
紫衣女子好奇的注视着福溪，莞尔一笑，轻生说道，“自古多情伤别离，公子难道不记得小婉了？”
是故故人别，余我长夜，提灯山川，世人怨，流光相接，乍明灭，此时天色已有幽冥之暗，乌云彻底将阳光所覆盖，冷色调灰白的云层开始颤抖着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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