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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冬发烧了,刚开始的症状只是喉咙微疼,鼻子流清水,就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去药店买了些治疗普通感冒的药,到了夜里,症状加重了,发起了烧,浑身难受,就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
值班的医生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通,将一张开了药方的纸打印出来,递给了丁冬:“去交钱吧。”
打印的药方在最末尾打印着诊断和药品的费用合计,心痛,半个月的收入,钱包里带的一叠钞票都不够交付的。
医院大厅内的角落里有跨行提款机,丁冬提够了钱,将打印纸递进了交费的窗口,附上了一叠数清楚了面值总数的钞票,取药的窗口推出来的一堆药品中,有一袋是吊瓶输液的退烧药水,丁冬将那袋退烧药水递给了服务台内的值班护士。
“请你到那边的椅子上坐着等一下,我去帮你拿吊瓶架。”
顺着值班护士抬手指了一下的方向,丁冬看到大厅的一角划分出来的一片休息等待区域,摆放着三排空空的没人坐着的椅子,最后一排贴着墙壁摆放,丁冬就在贴着墙壁摆放的一排空椅子中随意的挑选了一张,坐下了,头朝后,靠在了墙壁上,闭上眼睛养着神,感觉到有人走近了,睁开眼睛,一个护士推着吊瓶用的铁架子站到他的面前。
不是服务台内去帮他拿吊瓶架的值班护士,因为年龄不象,眼前的护士是奶奶级别的了,头发几乎全白了,只有几缕还能见到灰色,梳的板平,全部梳向了脑后,编了根麻花辫,布满皱纹的脸冲他一笑,抓起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
“别怕,不疼的,就好象被蚊子叮了一下。”
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将输液管的针头扎入了手背的皮表下,扎入了静脉。
疼,丁冬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在疼的感觉就是一瞬间,随即从手背传来的是酸溜溜的感觉,退烧药水通过输液管一滴一滴的挤入了他的静脉,困意涌动,闭上了眼睛,头继续靠在墙壁上,睡一会吧。
迷糊的听见有人说话,不只一个人在说话,被吵着,似是有苍蝇围在耳朵周围嗡嗡的乱舞着,睡意被吵没了,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线,因为有强烈的阳光射入眼睛,眯着睁不开,抬起一只手遮挡在眉毛上,搭了个凉棚总算是能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象不在医院的大厅里了,是片空旷的场地,聚集着很多人,把他围在中间。
这些人清一色的是男人,穿着清朝的服装,长衫大褂,前后两片,拖着编成麻花的长辫子,垂在身后,长度能拖到了腿弯处,有的光着半个脑袋,有的顶着瓜皮圆帽,晃动着,在交头接耳的低语着,眼睛仍盯着丁冬,视线不离开他。
突然背后有人大声说了一句:“午时已到,行刑。”
丁冬转过身,看见身后一个清朝的官员,顶着花翎的斗笠官帽,穿着缀有品极标志的补子的官服,正身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捏着的长条形木板扬起来向他一丢,啪哒,正落在他的脚面前,木板上面用红色颜料书写了一个斩字。
丁冬的胳膊被人从后面抓住,他慌乱的扭头看,两个衙役一人一边,抓住他的胳膊,按住了他的肩头,一人一脚,抬起来就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狠踢了一下,撑不住了,丁冬跪在了地上,听见身后传来咕咚咕咚的饮水咽下喉咙的声音,接着就是啪的一下将碗摔在了地上,碎裂开来的碗甭飞了许多块碎片,其中一块飞过丁冬的身边。
地面上被太阳晒出三道人影,两边是按住丁冬的衙役,中间是他跪在地上,第四道人影从丁冬的背后升起,体格宽大,双手握着一把大刀的刀柄,刀身的刀背上穿着孔吊着环,动作之间就发出了叮当串响,高高的举过头顶,斜斜的高举在头侧,这是要对他行斩首之刑的刽子手。
丁冬出于害怕,闭上了眼睛,等着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劈下,带着风砍向他的后脖颈,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刽子手的大刀并没有砍到他的后脖颈,周围也安静了下来,围观人群交头接耳的低语声听不到了,一声轻咳,丁冬被惊动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还是身在医院的大厅内,好端端的坐在靠墙排放的椅子上。
刚才是做了一场真实感强烈的噩梦,轻咳声是站在自己眼前的护士发出来的,就是为自己手背上扎入输液管针头的奶奶级别的护士,手扶着推来一只吊瓶输液用的铁架子,一袋药水高高的挂在架子上,丁冬愣了,低头看自己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没有扎着输液管的针头,连被扎过之后会留下的红色的针眼也没有。
愣神的几秒钟内,奶奶级别的护士抓起了他的手,满是皱纹的脸冲他一笑:“别怕,不疼的,就好象被蚊子叮了一下。”
手背上传来一痛,输液管的针头扎入了手背的皮表下,酸溜溜的感觉传来,退烧药水一滴一滴的从输液管中挤入了他的静脉,丁冬嘴角抽动了一下,头靠回了墙壁,合上了眼睛,听见护士的脚步声轻轻的走远了。
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刮过了脸,刮着身上的衣服翻动着边角,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额头上,睁开眼睛,没有强烈的阳光照耀,是阴沉的天色,密集着乌黑的云,层层压迫着,在狂风中即将降落下一场大雨。
他置身在一片荒草地中,周围没有了看热闹的人群,减少到了只有一排横列的十几名士兵,穿着民国时代的军人制服,大盖子的军帽的帽檐上缀有青天白日的标志牌,步枪单肩挎着,在他们身后有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军官,双手拽住马缰绳,盯着丁冬。
“举枪,瞄准。”军官高声发号了命令,士兵们动作统一,听着命令从肩上卸下步枪,双手端着举起了,高度齐到眼睛,黑洞洞的枪口十几眼,全部瞄准到了丁冬的身上。
“为什么连着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处以极刑?”丁冬想张口大喊,宣泄一下情绪。
“放!”军官的话音刚落,十几支步枪几乎同时的响起了发射出子弹的鞭炮声,丁冬感到了身体上多个部位几乎同时的受到了撞击,疼,丁冬抽动了一下嘴角,身体朝后仰面的摔倒在荒草丛中,生长茂密的草丛形成了天然的地毯,摔倒在地毯上虽然也有点痛,但痛不过被子弹射穿皮肉的一瞬间。
仰面看着天空的乌云间劈出了一道闪电,雪亮的电光劈白了周围的乌云,电光一闪即灭,被劈白的乌云变的更加的黑了,雨点滴落的更急了,砸在脸上,丁冬闭上了眼睛,怕雨点直接砸到瞳仁上。
一声轻咳,手还被抓住了。
“别怕,不疼的,就好象被蚊子叮了一下。”
丁冬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冲他一笑的护士,脸上没有皱纹,年轻的容貌,头发乌黑,是坐在服务台里那个接待他的值班护士,捏着输液管的针头扎入了他的手背,直起腰,又是冲着他一笑,转身走了,一条编成麻花的黑辫子垂到了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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