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所感知的恐怖世界系列之时间囚禁

plum

我这个人睡觉比较晚。
尤其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后，通常会在大半夜想破头，这一想，时间过的就快了，开始想问题的时候是在九点，想出头绪后抬头一看表，呦，已经凌晨一点了。
当然，这也和工作性质有关系，公司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和决策，但我偏偏工作了这么久还进不去高层，这可能是我自身人际关系的问题，工作狂+冷漠，这样的人在事业上往往不会过于顺利吧。
所以，真的睡得很晚，如果上天能给我两个愿望用来排忧解难，第一个是钱，第二个很可能是足够的睡眠时间。
于是，今天也忙到了十一点。
我抬头看了看表，目前的时间是11.25，但是手头的工作却已经忙完了，今天应该算是比较轻松吧，哈哈。
伸了个舒畅的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先去洗个澡，然后去睡觉好了...
不对。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虽然很疲倦，但是完全不困，完全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全身没有力气了，知道是饿的，但是完全没有食欲。”
我这是生病了？
不，不不，我身体一直健康，唯一有可能出现疾病的，只有我操劳过度的脑子。
我试着强迫自己入睡，躺在床上，吃了安眠药，眼睁睁的看着墙上的钟。
时间流逝，到了11.50时，我终于可以确认了。
不行，完全没有效果。
为什么会这样？我低着头仔细认真的看了看安眠药药瓶的标签，怀疑是假的，但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对药物知识一窍不通，也看不出来个真伪。
既然如此，那就接着去工作吧，说不定再看一会儿文件就困了。
“嘿~咻”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继续回到办公桌看文件，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明天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了。
看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再次有一些倦意了，我抬起头伸了个懒腰，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是洗澡的事儿？
洗了个澡，不光洗去了倦意，还洗去了睡意。
原来是这样。
抬头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五了，该去...
嗯？
十一点二十五？
我盯着墙上的钟猛瞧。
不对啊？刚才从床上起来就是十一点五十了，怎么回事儿，表坏了？
指针滴答作响。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仿佛有一头肉眼不可见的猛兽，在我的背后，待我精疲力竭时，猛然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
指针在我的眼中逐渐弯曲，形成了诡异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扭动着身姿，就像是毒蛇一般。
猛然甩头，仿佛要将脑浆从耳孔中甩出般的力度——随着这一举动，一切的异象很违和突兀的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手机上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
没错，我手机故意调成比正常时间慢了十分钟，这也是我在工作上永远快人一步的原因之一。
现在，确实是十一点二十五？
二十六了，在刚才一系列行为过后，时间又过去了一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摇了摇头，现在的思维十分清晰，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困意全无。
我记错了吧。
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喂，老李？”
“唔.....大半夜的...干嘛啊？”
电话那边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应该是睡觉中被我吵醒了。
这么早就睡，活该你做不了主管。
“没事儿，就是想问你点事儿。”
“嗯？问吧？”
“现在，是几点？”
“现在....呼啊......”
“几点？”
“十一点啊。快十一点半了。你怎么了？有病啊？问我这种问题，你没带表？不对啊...你不是用手机...”
“嘟——”
我挂了电话。
感觉还是哪里不对。
然而，现在的事实只能用我记错了来解释了。
再次抬头望向墙上的表，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但是依然睡意全无。
思前想后，我决定再看一会儿书，或者打开电脑下盘国际象棋。
还是前者吧。
我拿起了《罪与罚》，决定将最后剩下的，一直没看的几章读完。
现在，我依然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时间正在流动——
翻一页，抬头看一次表，时间也确实在不断变化。
11.35.
11.40.
11.45.
11.50.
11.55
我看完了。
书里最后几章写了什么只看了个大概，也没有从中体会到什么深意。
好吧好吧...果然是记错了。
我放下书，准备回去睡觉。
最后，抬头看了一次表————
11.25。
指针再一次，再一次的，回到了原位。
仿佛在嘲笑我一般丑陋的扭动着身姿。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它在不断行走着的声音，滴答作响，将我的时间吞噬殆尽，三十五分钟后，又会再次将时间吐出来，还给我的，只有腐烂的、腥臭的残渣。
我获得了时间，但却失去了自由。
在这无尽的牢笼之中徘徊。
窗外的黑夜亦将永驻，仿佛在嘲笑着我软弱无力的抵抗。
cao你吗。
恐极生怒。
我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墙上的钟。
秒针在动。
分针在动。
时针在动。
组合而成的时间确实是十一点二十五。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去你吗？”
我疯了。
开始疯狂的砸身边的东西。
台灯砸碎了。溅出的灯泡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手。
桌子掀翻了。明天上班要带的文件被我弄的一塌糊涂的洒在地上。
手背流出了猩红的血液，在这个房间里涂抹，勾勒，到处都是，像一幅疯狂的抽象派艺术画。
已然不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了。
对了，电话。
我再次拿起了手机，打给了老李。
“老李。”
“唔...大半夜的，你干嘛...”
“去你吗的，别他吗睡了！”
“怎、怎么了？！”
电话那边吓了一跳。
“你他吗告诉我，现在是几点？”
“现在，现在...”
“十一点二十七，十一点二十七！怎么了刘哥？！我....”
手机狠狠的砸向了墙壁的钟表——
钟表却丝毫没有损伤。
我小心翼翼的将钟表从墙上摘了下来。
狠狠的砸向自己的头。
“碎吧！哈哈！！”
钟表上沾染了红色的血迹，而玻璃面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不，可能比钻石还要坚硬。
“给我碎碎碎碎碎！坏吧！”
不断的撞击，不断的重复，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开始耳鸣了。
视线中的一切渐渐模糊，交错，融汇在一点。
在那表盘之上。
不断流逝的是我的人生。
我被囚禁了。
想要逃出去，但是却依然无能为力。
失去了希望，这一生就这么渡过了。
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双手的撞击变成了下意识的举动，仿佛要失去自我，越来越弱的撞击，逐渐失去力气。
直到最后一秒，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下，我就能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这剧烈的痛，仿佛要将我的脑子从头盖骨中扯出一般的痛苦。
“这里是哪里？”
紧闭着双眼，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的东西——
摸到了一个上面沾染着粘糊糊液体的光面物体。
像是一个表盘。
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了双眼扫了一眼，果然是表盘。
“已经几点了？”
我惨笑着望去。
视线模糊不清，却依然能读出大致的时间。
十一点二十五。
写成数字就是11.25.
费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了厨房。
“看到了，在那里。”
放在菜板旁边的菜刀。
神情恍惚的将它提起，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东西了。
“我想要自由...哈哈哈....”
说着，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刀，捅进了心脏。
意识渐渐消退，在这比头痛更为剧烈的疼痛中，我得到了永远的自由。
在那一瞬，我突然后悔了。
原来死亡，才是终极的囚禁。
但从一开始，直到现在，我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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