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的元旦节

apricot

“叮！”
电梯门打开，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在这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走了出来，他紧皱着眉头走到门前，寂静的楼道只剩下钥匙转动的齿轮声。
门内，一片冷清寂静，没有一丝人气。
见此，男人眉头狠狠一蹙，随后便是了无趣味的随手将公文包一扔，他饿了，准备泡一桶方便面吃。
打开冰箱正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配菜的男人看着其中满满当当的鸡鸭鱼肉，略带惊奇的放大了些许瞳孔，想着刚刚冰箱门贴着，却不甚在意，只是一眼晃过的东西，男人空手关上了冰箱门。
那里，赫然贴着一张日历表，今天的日期被红色圈了出来，两天之后的一月一日也被红色注重的标记出来。
男人打开冰箱门再看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泛起了笑容，紧皱的眉头也都舒展了开来。
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的，也是很久没和爱人孩子过节了，明明在一个家里，却就像不在一个家里一样，爱人都这么决定了，这个元旦节就请一个假，一家人好好的团圆一下，弥补一下这些年欠下的感情。
一顿简简单单的方便面，在热气蒸腾中，莫名的有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在这临近元旦的日子里，不止街上出现了各色元旦物品，就连男人所在的酒店，也挂上了庆祝元旦的标语以及其他各种元旦活动物品。
在中午休息的时间，男人找上了主管。
“肖主管，今年元旦节我想请个假，回家和老婆孩子过，家里的东西我妻子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这个时候，素来严肃脸的男人不自觉的挂上微笑，眼神温柔，任谁都可以看出其中的幸福、深情。
肖主管先是惊讶，之后则是带上了宽容的笑，语气间略带揶揄。
“想不到啊，咱出了名的工作狂林大管理也要请假了，是不是弟妹吹了枕边风？”
“算了算了，看在弟妹这么努力，好不容易吹动林大管理那颗石头心，我就同意了，元旦回去好好和弟妹孩子过！”
两人聊了聊其他事情，直至上班时间到，这才各回各地。
小林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妻子，他打算在元旦节的夜晚给妻子和孩子一个惊喜，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买什么礼物？
虽然说请了假，但也不能耽误工作，为了将手头工作忙完，好过一个轻松的节日，男人又加起了班。
这一加班就忘了时间，等事情忙完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有半个钟头元旦的铃声就要敲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到时间，男人庆幸的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还好还好，没迟到，回家也差不多。
点开联系人的第一位，接通的铃声透过听筒响在电梯里。
手机轻轻一颤，男人将手机放在耳边，大步走向停车位，准备开车回家。
“老婆，在忙吗？元旦节我请假了，陪你和孩子一起过，我马上回家，老婆你做了些什么菜啊？”
“做什么菜？元旦你一个人过吧，我在吴娟家，儿子我送去学校补习了。”妻子的声音伴随着搓麻将“哗啦哗啦”的噪音隔着手机传了过来。
“小丽……”
男人无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妻子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嘭！”
车门被狠狠地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打算一起过节，冰箱里出现那么多鸡鸭鱼肉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能怎么办，假也请了，只能回家了。
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此时男人终于承受不了，松垮了双肩，颓废地又打开车门，形单影只的向家驶去。
此时，男人家里的厨具、蔬菜、肉菜……正在凭空而动。
油瓶腾空，缓缓倾斜，鲜亮的油正被倾倒在烧红的锅中，蒜、姜继而下锅，待香味溢出，一条已经腌好盐的鲫鱼下锅，锅铲舞动，翻煎着鲫鱼，一下一下，反反复复，直至鲫鱼两面金黄。
这一切动作熟练流畅，好似在被一个浸淫此道的厨子操纵着。
打开房门的男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饭菜的香味有些熟悉，轻轻地哼了一声便走向厨房。
厨房内，正小火烹煮着那条鲫鱼，有着声音凭空出现。
“儿子会回来吗？”
“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工作也不能这样工作啊，很伤身体的，得熬鸡汤给他喝，可是，儿子又不回来，唉！”
此时，客厅里的挂钟指向十二点五十九分。
提在手中的公文包“嘭”的一声落地：这、这些都是什么！我家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成精了！又、又是谁、谁在说话！
男人僵住了身体，一瞬间，都不能反应了。
一瞬间的惊骇之后，男人总算想起了应该离开……
此时，客厅里的挂钟三针合一，十二点正！
厨台前一根拐杖凭空而现，正欲逃跑的男人也被这一根拐杖迷住了眼。
褐色的杖身，拴着四个平安符，手柄处，一个金色的铃铛上贴着四个人的大头照……
这一切，多么的熟悉，他去世的父亲也有这么一根拐杖，可是却永远不会再有清脆的铃铛声了。
可是，他是出现幻觉了吗？
那一点点出现的是什么？
蓝灰相间，绣着“平安如意”的毛线鞋，像极了那双妻子为爸爸一针一线打出来的鞋。
大红色色的裤子上面有着几团白色的痕迹，那位置，和爸爸出事那天，儿子不小心在爸爸裤子弄上了冰淇淋的痕迹分毫不差。
大红色的上衣有着一个大写的“寿”字，那是他和儿子一起特意挑选的，想要将爸爸装扮成一个圣诞老人，希望爸爸像圣诞老人一样，健康快乐。
还有那熟悉的慈祥面庞……
“爸……”
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男人哑着声唤出了长达五年不曾出口的话。
在儿子的眼睛里，老人发现了自己，有些无助，有些激动，双手无意识的在衣服上揩着，又是笑，又是哭，说话声都带上了颤音。
“哎，儿子！”
……
父子两人围在一起说着各自的贴心话，当听到自己爸爸这五年里因为他们的不在意而孤单过节的落寞，男人立马保证接老婆孩子回家，一家人过节，临走前还不忘让爸爸多做几个好菜，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凌晨一点多中，四个人抛开了隔阂，围在一张桌上，在暖人的灯光下，吃着久违的一顿饭。
彼此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和幸福，四个人，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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