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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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初恋都是美好的。不带一丝金钱与欲望的诱惑，只是清澄透彻的喜欢。
也许只是阳光正好，树下长椅上的他刚好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细碎的刘海随着微风摇曳，转头朝你微微一笑。
她第一眼看见他，就深陷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去了。
无法抑制的喜欢。
卓奈觉得她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场景。她喜欢画画，所以决定定格下那个唯美的画面。但她不熟悉季泽，所以细致入微地描绘，她学习之余总是偷偷观察他，一看就是一中午。除此之外，她还会偷偷送他一些小礼物，看他惊讶或微笑的表情，她笑得像只餍足的小猫。
只为了画好季泽一人，她就花了半年，暗恋了整整一年。
直到到了大二那年，她才终于完成了那幅大作。
一碧如洗的天空，飘着淡淡如轻纱般的云彩。层层叠叠的绿叶，浓厚的似能闻到植物的芳香。季泽捧着一本书，轻轻靠在长椅上，微醺的笑容勾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闪烁的眸子里有着看不清的颜色。
画得几乎完美，好像他马上就要抬起头了一样。
她画入了自己的爱慕，喜欢，敬仰……
她幻想他收到她礼物时的表情，诧异，开心，惊叹……
感觉幸福好像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卓奈有些措手不及。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各样的味道纷呈而至，让她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看到她的表情，季泽则扑哧笑了出来。她看了自己整整一年，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普乐迪……吗？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卓奈回过神来，假装镇定地点点头，脸上的一抹微红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好，那我们在门口碰头。”
看着季泽远去的背影，卓奈眼神迷离了起来。
“阿泽你看，她在哭诶。”
一个富二代慢慢靠近倒在地上的卓奈，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季泽白了他一眼，顺手把一些碎纸屑洒在卓奈的身上。
纷纷扬扬的纸屑像雪，冻住了她的心。
让她窒息。
“你知不知道你很蠢诶。”季泽蹲下来，帅气的容颜露出了她前所未见的表情，“还画画送人，大家都是艺术生，我没准画的还比你好呢。你要是送些更实际的东西，我说不定还会接受你啊？”
卓奈死死地咬住嘴唇，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滑落。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上的纸屑，季泽破碎的笑容似乎还在嘲笑着她的愚蠢。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看过小说没？就是那种经典的剧情——
“你、被、耍、了！哈哈！”
不大的包厢内，笑声久久地回荡着。
“你居然真的在歌厅门口等了我一个小时，害的我赌输了五瓶酒，”季泽一脚踩在卓奈的腿上，听着卓奈的呻吟，露出厌恶的表情，“你打算怎么赔我呢？”
周围站着的几个混混摸样的男人都笑了起来，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小心点哦，我们可是带了刀的啊。”
“别过来——”
卓奈尖叫着挣扎起来，混乱中，她摸到了一个人腰间的匕首。
……
……
这种感觉，似乎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具体有多久呢？好像自从父母死去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恐惧和灰暗的交织，堕落和绝望的蔓延。
眼前人影憧憧，每张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怒，似悲。混沌的脑海中回响着不同的声音，互相交融，纠缠不清。她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最终深深地沉沦下去。
突然爆裂开来的红色血腥，溅了她一脸一身。暗红黏稠的液体包裹了她，无力的挣扎显得弱小而可悲。腥臭的气味令她几欲窒息，刺耳的尖叫似乎要冲破她的耳膜。
崩坏。
吞噬。
少女失去了本心。
原先充满活力的歌厅此时是一片死寂。点歌台断成了两截，显示屏也碎成了数块，裸露在外的光路不时闪现着蓝色的火花。昏暗的包厢里，只有激光灯还在幽幽地散发彩色的光芒，照得每个人脸上颜色诡异。
大片大片的血迹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不散。
“哈哈哈哈哈……”
少女轻柔的笑声在这副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且恐怖。遍地的尸体里，有一个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
“学长……”少女舔着手中匕首上的血迹，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很喜欢你哦。”
沉默良久，一个抖得不成音调的声音响起：
“你你你……你别过来，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做你男朋友！不，领证也行！！！”
这家伙是个恶魔！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从小到大只跟着混混们打过几次架，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一阵狂吐之后全身都脱了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猎人与猎物，对调了地位。
“啊哈，听你这么说，卓奈很开心呢。”
明明不在看她，却觉得有一双锐利的眸子正在注视着他。季泽觉得毛骨悚然。
“那你一直陪我好不好？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
“太好了学长，我想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呢！”
鞋跟踏在血中的声音响起。季泽颤抖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呐，学长，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少女一脸爱怜的表情，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抚摸着他柔顺的发。闻着他发间夹杂着腥味的清香，她一脸迷醉。
“啊，啊，学长……学长！”她突然低头，疯狂地吻着他，“你要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唔……唔……”
“你还会说出那么让我伤心的话吗？”
季泽的脑袋昏昏沉沉，恍惚间轻轻摇头。
“太好了。”
突然，失重的感觉传来。还没回过神，季泽就一下趴在了地上，突然窜入鼻腔的浓烈腥臭让他咳嗽起来。狼狈地爬起来，还没开口，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最后入眼的，是自己的身躯和卓奈幸福的微笑。
夕阳的依然沉入地平线，只有余晖还在努力地传播着最后的光和热。少女带着莫名的微笑，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踏着血的步伐来到学校的小树林。
“学长，你看，夕阳西下的C大很美，对吗？”
她一边说，一边坐在一棵大树下，轻轻取出一颗头颅。
“学长……你也很美呢……”
她轻轻地啄着他略带余温的唇，眼中满溢的是疯狂的爱慕，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也算约会吧，我和学长的……第一次约会……”
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摸上那把匕首。她举起它，翻转着欣赏起来。
“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会努力去实现的哦，毕竟这是学长跟我说的唯一的请求呢……”
高高的扬起，重重的落下。被穿透了脖颈的头颅，又一次渗出了紫黑色的血液。她看着穿透出一大截的匕首，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你看，你的血和我的血融合在一起了……这样我们就永远分不开了啊……”
最后一抹阳光投射在树林间，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照在少女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生依偎在她的胸膛上，少女则带着淡淡的笑容，环住他的脖颈，落下轻轻一吻。

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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