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芜

chinese

我闭上眼睛聆听着水从花洒流出的声音，水打湿了头发，将一些俏皮的小头发打平，渐渐浸湿了头发，湿润了头皮，顺着额头慢慢的滑下，有些滑过脸庞滴落，有些路过额头停在了睫毛上。
我尝试着睁开眼睛，水进入了眼睛里，让我有些酸涩。我努力着，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她身着红衣，低着头，因为长发缘故，我看不清她的脸，水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的落下。她的手僵直的朝我伸着，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双手死死的掐着我，我猜测，这是不是一个水鬼（淹死鬼），因为很多小河被污染，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去河边玩耍钓鱼，没有了人来替身，她如何转世呢？我任由她的手收紧，只是揉揉眼睛，擦掉些水继续睁开。那个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毫不在意的继续洗着，准备将头发上的泡沫冲洗掉的时候，感觉到，水似乎变小了点，而且似乎颜色不太对，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我抬头发现另一个白衣女鬼已经在我头顶上了，她小半个上身代替了原来花洒的位置，水从她的头发上滴到我的脸上，原本眼睛的地方已经成了两个黑洞，嘴巴大张着无声的嘶吼着， 脸庞已经浮肿的不成样子了，一些蛆子顺着张大的嘴滑落在地上，我无奈的关上花洒的开关，然后出去吹头发。
卫生间的梳妆镜上因为洗澡的热水已经一片模糊，看不清里面人的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我拿起毛巾对着镜子擦头发，里面的人却僵直得站着。我毫不在意的继续擦头发，等到头发不再那么快滴水的时候，我拿起电吹风，对着镜子的人一阵猛吹，看到镜子里的人已经成为了我。我才低下头，将头顶的头发先吹干。然后看着从洗手台的下面，一个小孩慢慢爬出来。他两个黑乎乎的眼眶看着我，似乎发现我已经看到了他，咧嘴笑了一下，又缓缓的爬回去了。
这些发生了多久了呢？嗯好久了吧，久到我已经忘掉了，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穿上睡袍，系上衣带，慢慢的走着。想到卧室中还有一个，忍不住一阵头痛，出去玩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妻在夜市摆摊，摊位上一边是花草植物，另一边是小动物，什么小金鱼，小乌龟，小兔子……我在摊位前逛了发现一大箱小龟，每个大概我一个巴掌大吧。随口问了一下，结果店主竟然给我挑了一只小龟，塞在一个塑料盒里，然后我便稀里糊涂付钱走人了。然后离开了夜市，走到河边才发现，我居然又带着一个生物回家了……天啊……只希望这是一个平凡的小乌龟！
天不遂人愿，于是乎……继鱼缸中的小金鱼，洗手台下的小蜘蛛，现在多了一个小乌龟……因为家里已经有了两个这个真不知道怎么说……没错小金鱼就是那个女鬼，小蜘蛛就是那个小孩……这只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当年据说玉帝的七位公主下凡在温泉洗浴，却引来了好色之徒，一名年轻男子在一旁观看，被守在一边的侍女发现了，变成了一块龟型的石头供人踩踏，千万年之后，神已经不知去哪了。巨型龟石因为一直在温泉边，灵气充足，居然修炼成精，后来便索性在温泉池边长眠修炼，却因为现在的天道秩序，一身修为已经发挥不知十分之一二了。一直是一只小乌龟摸样，被人随手放在宠物龟一起，然后便被我带回家了……就这样霸占了我的卧室，因为是靠修炼成精，这小妖怪居然可以降服因为溺水而亡，才成为鱼妖的女鬼，以及被人压死而成为黑蜘蛛的小鬼……
刚开始并未发现这个鱼妖有问题，后来才发现买了七条鱼，两大两小还有两条狮子头金鱼和一条清道夫，结果不出一个月，只剩下一条小鱼还活着。我也不胜在意，却发现每次洗澡，都会看见一个女鬼全身是水，站在我对面，出现的时间，就是鱼缸里只剩下这一条小鱼的时候。后来没多久就出现了小蜘蛛了……
我走进房间，看见床上半卧着一个男子，一袭青衣，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散着，突然眯起了眼睛，皱眉说道：“该死的那条鱼妖想死吗？居然下手那么狠。”说完一阵风般的出去了，随手抓着鱼缸。再回来时候，我跑到鱼缸边发现，小鱼的一边少了几篇鳞片，男子挑眉说道：“放心死不了，这么有趣的玩具我不会给你弄死的。”我转身回去顺手关上房门，男子揉了揉鼻子走进来说道：“你真不识好人心，我可是为你好！”我送了个白眼给他说道：“为了我好？不是应该将他们都带走，不再回来见我吗？”男子一下子收回嬉皮笑脸，我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无非就是：你家附近很多小妖我是为了保护你，等待你遇见机缘，打破天道，我便可以突破……唉！我哪知道我什么时候遇见机缘，打破了天道。
我无奈的钻进被窝，自动屏蔽男子的碎碎念。难道他们不知道吗？我这间屋子自成一界，除非人类，否则有进无出，而且很多进来的都被我处理掉了，只是最近无聊才养些宠物。外面的那些小妖，因为才出身没多久，凭着本能的直觉，才会只在远处观看。很多东西，我看不出他们是否是妖怪，他们在人间呆的越久，人气会越重，有时候可以很长一段时间的掩盖妖气，除了小龟，居然是被摄心，才带回来的唉，不管了睡吧，说不定明天可能就打破天道，他们就全都自己离开了。
一语成鉴，第二天滂沱大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间，我想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道闪电在门口形成一张电网，我吓得忍不住倒退一步。男子又出现在我身后，低沉的说道：“天道开始破碎……我们似乎也要分别了，虽然没多久，我会把他们都带走的。”我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胡乱的点点头，根本没听到他说的是什么。男子扔给我一块玉石，上面雕刻着一只小乌龟，就是脖子长了点。
男子似乎发现了我的毫不在意，气急败坏的说道：“这是我的本命玉石，玄武。记住了啊！虽然我不是先祖，可我也是玄武一族后代呢。”我看了一眼那个笑的一脸温柔的男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了男子。男子也没有挣脱我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男子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看还是等下一次天道被破坏吧……”我摇了摇头说道：“来到这儿，还要离开，只能回到虚无中，也就是消失。”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说道：“当初看你头顶乌云笼罩，额头似乎有黑雾才跟你走的。”我无奈的浅笑，因为天道就是我啊。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诱惑各种鬼怪妖魔，维护人间的正常的秩序 。一旦人间不存在这些了，那么我也会消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就是最后一个回归虚无的……呵呵，太久了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了？似乎心中有什么闪过：你是芜，荒芜的岁月，你本就不存在。我对着男子说道：“我叫芜，荒芜的芜。”说完身体居然开始消散了。
当我回过神才发现我在一家医院，一个男子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对我说道：“芜，终于又再见了，沉睡了那么久，天道秩序又需要维护了呢。”在我消失前，我看到了，那个自称玄武后代强行穿过了那个屋子，来到了外面，嘴角留着鲜血对着我笑……

广州

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