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赶猪

apple

李胖子是清水村有名的屠夫，不仅在自个村有名，在附近的村也是“声名远播”。李胖子之所以能成为大家公认的屠夫，是因为他家有三代的根基。也就是说他爷爷和他爸都是屠夫，一辈传一辈，传到他这，人们自然也就默认了他家屠夫的身份。只要人们一谈起李胖子，人们便会说：噢，是那个卖肉家的吗？
李胖子家的生意做得很不错，因为附近几个村，只有他这一家卖猪肉的。过节时，一天至少能卖上三头猪肉。
虽然生意很好，赚得了不少钱，不过干这行，实在累得很，休息的时间太少。从杀猪到挑着猪肉担子到处叫喊卖肉都要在凌晨时分开始，上午时分结束。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中断，有时一天都睡不上一会儿。
因为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一家猪肉生意，李胖子货源的需求自然也比较大。有时天气好，别人就会自个儿赶着猪来卖给李胖子，有时天气不好，那都需要李胖子亲自去别人家买了猪，再把猪赶回来。
杀猪的一般胆儿都比较大，赶猪走夜路也是常事，李胖子也不例外，夜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自从那次以后，李胖子走夜路都得想清楚了再做决定。若是自个村的，那就还好，若是别个村的，那李胖子就一定要白天去，晚上坚决不去。因为李胖子在赶猪走夜路这事上碰上了怪异的事情。
那是一年的秋天，李胖子上午卖完猪肉回来，想起还有一头猪在隔壁村买了还没赶回来，便寻思着趁着有时间，赶回来得了。
李胖子翻过一座山，到了隔壁村，突然就下起了雨。李胖子心想，幸好走得快，不然非得淋个落汤鸡不可。
李胖子到那户人家去收猪，收了猪就要回。
那户人家看着李胖子要走，就问：“胖子，这么大的雨，你就这样走回去？”
李胖子说：“那还能怎么办。”
“不如在我家喝几杯酒，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再说现在都已经到了中午饭的点了，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吧。”
李胖子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是到了饭点了，再看看没有停歇的雨滴，李胖子索性就留下来吃了个饭。
那户人家不晓得请李胖子吃个饭是小事，可上了酒那就不得了了。李胖子从小就开始喝酒，一喝开了，那就没得停歇，必须要醉倒才能停得下来。
这顿饭让李胖子开心了一好阵子，一直喝到下午才停歇......
李胖子醒来时，雨已经停歇了，不过天也已经黑下来了。
李胖子心想，妈的，完蛋了，都已经这么晚了，回去肯定少不了老婆一顿臭骂。幸亏还醒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些，今晚赶不到家，那肯定就不是臭骂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还得跪洗衣板。
李胖子赶紧辞别了那户人家，赶着猪就往家走。那户人家还想留李胖子在那过夜，不过一想到李胖子是个妻管严，要是一晚不回去，那第二天他家肯定会炸开了锅。那户人家也就不好意思再留他了，也就任由他去了。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留你过夜了，天黑了，又下了雨，路滑，你把手电筒带上吧。”说着，那人递过来了一把手电筒。
李胖子拿了手电，感谢的话都没说，就直接赶着猪走了。
李胖子心急如焚地往家赶。可刚下了雨，路都还是湿的，天也黑了，又滑又看不清，怎么能走得快呢？
前一半路程，李胖子其实赶的还挺顺利。可一到后一半路程，就不顺了。那头猪这跑一下，那跑一下。弄得李胖子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即把怀里的杀猪刀捅进猪的身体里。
李胖子一边走着，一边抱怨着。突然，李胖子听见有人喊他。声音从左边山上传来，李胖子打着手电往那边看去，没有人。
李胖子以为自己喝多了，酒还没醒，便不以为是。
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胖子”传来，不过这次是不是左边山上，是从右边山上传来。李胖子这回听得真真切切，声音清晰入耳。李胖子打着手电回头朝右看去，又没有人。
李胖子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就觉得后背放了块冰块，身上不停地颤抖。
前面那头猪，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朝前走。
李胖子打着手电，想快速地跑回去，却怎么也跑不起来，只能和前面的那头猪一样，慢慢地往前走。
不知提着心走了多久，李胖子终于可以看见村里的灯火了。后山不时传来鸟儿凄惨的叫声。
李胖子忽然想到自己腰间不是还有把杀猪刀吗，不管管不管用，先抽出来防身再讲。李胖子立即就把杀猪刀抽了出来，抽出杀猪刀后，瞬间就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李胖子试着加快速度跑起来，还真能跑起来了。
李胖子一路快跑，猪都不要了，立即跑回了家。
李胖子老婆在家等着李胖子，本来打算等李胖子回来后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后来看着李胖子这副摸样，满头大汗，表情恐惧，手里还拿着把刀，也就知道李胖子肯定是撞邪了，见着人没事就好。至于在外喝酒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是平常，那李胖子肯定少不了一顿揍......
后来根据三叔所说，李胖子这是遇到了野魂，野魂最爱熄灯戏人，也就是流传的“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灯燃无忌处，灯熄莫再行。”这句话。
正统道家和茅山教都认为荒山的夜晚阴气盛，而野岭并不像城镇一样灯火通明，而荒山中的行人本身就是一盏灯火，所谓人身三盏灯，左右肩头各一盏，头顶一盏，人猛然回头的话，不论从哪边回头，左右肩头的灯都会相应灭一盏，便会导致人体阳气减弱，尤其是在子时之后，此时天地间阴气正重，如果冒然回头，便会吹灭左肩或右肩的灯，灯灭后即便是童子，也容易着道。当灯亮着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赶路，而灯熄灭之后，就容易被野魂戏弄。
三叔说，要不是李胖子是杀猪的，身上戾气较重，又加之腰间有一把杀生的杀猪刀，说不定早就出事了。
从那以后，李胖子出门刀不离身，在自个村夜里赶猪，都要带着那把杀猪刀。一个人在山上，听见有人喊叫，就算是白天，也一律不回头，不应答。
李胖子还说，以后要将这把杀猪刀传给他儿子，一代传一代，一直传下去......

李茂

理想是人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