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情魔

kumqu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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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生了生了，老张老张，快进去看看！”
“诶，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男人的脸冷了下来。
“虽说我们不重男轻女，可是这样的害虫是坚决不能要的！”男人冰冷地说。
“可是......”女人明显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
“没什么可是的，再说了，咱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吗，小碧多优秀，这个孽障养大了肯定不如她，还不一定长成什么样呢。”
“不行不行！”女人虽然多少也有些厌恶，可是再怎么说也是舍不得，再说如果不看手指，那也算个正常的孩子。
...... ......
一番争论，男人勉强留下了我——一个长着12根指头的人。
把我留下来大概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从小就没有好日子过。哪怕我从不出门，我的记忆也被父母的白眼占满了，更何况他们从不顾我的感受，到了年龄照旧把我送到幼儿园，遭受外人的歧视。
可我从来不会反抗，哪怕全世界都欺负我，我也有我永远的安全岛，出了什么事躲到姐姐背后就行了。才比我大7岁的姐姐，是全市乃至全国都有名的跆拳道神童，如果不是身高问题，她完全可以和成年人一拼高下，欺负我的男孩子一看见姐姐就跑。可姐姐从来不会为我打人，她说那些孩子并不坏，对各种事物只是单纯的以自己的喜欢、讨厌来评论。
我总是很听姐姐的话，我知道姐姐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姐姐也有很奇怪，我总会看见她不知道对着什么东西说笑，我竟然也能听到那东西的回话。再大点的时候，姐姐告诉我她可以看见鬼，她看见的大多数都是善良的鬼，如果姐姐不在了，那些鬼也可以代替她照顾我。
对于姐姐说的鬼，我并不害怕，可当她说到如果她不在的时候，我差点吓哭出来，这时我听见有个女孩子的笑声：“你看你看，小碧我就说她会是这种反应吧！诶话说回来，你这个妹妹好可爱啊！”我无暇听她的玩笑，我根本想不到如果姐姐不在，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哎呀我就是想证明那些鬼都是可以信任的，如果......哎，不说这个了！”姐姐扑哧一声笑出来，用手把我的头发胡噜的一团糟。
后来，姐姐不知从哪听来一段唱词，天天都在唱：
千年以后
繁华落幕
我还在风雨之中为你守候......
那些鬼说，姐姐是唱给我听的。
那年，我4岁，姐姐11岁。
...... ......
那年，我6岁，姐姐13岁，姐姐死了。
姐姐死后第二天，我的六指成了正常人的五指，于是爸爸说，是我害死姐姐的。
可是法医鉴定姐姐的尸体后，说姐姐已经死了6年了。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的姐姐，是死人？
姐姐的遗嘱说，她的所有东西都留给我。爸爸不干，他是有钱人，总给姐姐买很多贵重的东西，现在一下子都归了我这个小妖精，他怎么甘心？然后他就给了法官贿赂，让他一样东西都不能判归我。法官照做了。就在开庭前一天，那个人死了,被发现时尸体碎的稀烂，包括爸爸贿赂的钱也全都成了碎纸片。爸爸不死心，又接连找了两三个人，可是他们也死了，死法都和第一个人一样，钱也是。爸爸开始怕了，也恨了，他说那是我干的，因为他们没有做对我有利的事，他说，我是妖女，是不能留的孽障。
可他又不敢赶我走，他怕，怕会像那些法官一样碎尸万段。
姐姐说什么东西都给我......我开始走进她的房间，翻她的遗物。后面突然就传来声音了：“小玉...小玉？”是姐姐的声音！我惊喜的转过头，可是我眼前的这一团......是什么东西！腰以上的部分向左错了半个身位，佝偻着身子，嘴唇青紫干裂，鼻子折了一般向下塌陷，眼睛深陷，眼球还在到处转着，姐姐就那样怪异的斜斜的站在那里。
“小玉......”嘴角动了下，仿佛是扯出了一个...笑？她的手僵硬的冲我头顶伸来，就像往常一样胡噜我的头发。可是...可是姐姐可以那样做，这个怪物不行啊！
“不要！”我随手捞起一样东西就扔了过去，然后跑走了。
最后一眼看过去，那眼睛里面...有什么......失落！我下意识的跑回去，可是那个怪物...姐姐已经不在了。
我开始继续检查姐姐的遗物，然后，就发现了那本日记：
X年X月X日
妹妹出生了，好可爱啊！六指又有什么！她真的很可爱啊。
......
X年X月X日
小玉一岁了，我真的很庆幸能留在她身边，说起来阎王叔叔真是不给面子，我是那么受他宠爱的鬼，竟然只能在阳间再呆十年，只有九年的时间了，九年以后谁护着小玉呢？
......
X年X月X日
今天学了一首歌，歌词我好喜欢！我要天天唱给小玉，也一定会做到。无论生与死，我都会守护着小玉，永远守护着她！
......
X年X月X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是折掉几年的阳寿，也要让小玉成为正常的女孩！
......
X年X月X日
给小玉的遗书
小玉：我爱你。
满满一本日记，除了我的事，再无他物。遗书，只有五字，也是关于我的。
我的五指，是姐姐换来的，法官，是姐姐杀的，因为他们对我无利。姐姐，我的生命里全是姐姐。
从那天开始，我也能看到姐姐所说的“鬼”了，我知道，姐姐的身体、灵魂、一切已经与我融于一体。
一年后，姐姐的忌日。
“孽种！快点跟上！要不你就别回来了！”我站在山上姐姐的坟前，爸爸在山脚下冲我喊，满眼的厌恶。
“恩。”我淡淡的应一声，手捧鲜花，跪在姐姐坟前。那一大束花，红，橙，粉，黄，五颜六色，我知道，姐姐喜欢。
我不会再回家了，我是有家人，虽然都是鬼，可他们就如姐姐说的一样，很善良。鬼，我的兄弟姐妹，一大群。
有他们陪着我，我不会怕的，就算坟地里有为数不多的恶鬼，他们也会为我挡下来。
我就住在坟地里，姐姐的坟旁边。
鬼告诉我，那次我看到的怪物，真的就是姐姐，她无论说什么也要留在人间的事，已经让阎王大为愤怒，而她利用阎王最后的耐性，冒死闯回来，就是为了要再看我一眼。
如果，我知道那是姐姐；如果，我那个时候不怕鬼；如果，我在看到她失望的时候马上反应过来那是姐姐；如果，我那时无论怎么害怕也要扑进她的怀里，因为那是姐姐......我就不会后悔了。
可是，世界从来不会有这么多如果。
我知道，我会后悔一辈子。
在姐姐的坟前，轻轻唱起
千年以后
繁华落幕
我还在风雨之中为你守候......
姐姐，该换我了，永远，为你守候。

轻描淡写

人，按通常的定义，人是有血有肉的动物，用两足行走，能感觉、思想和判断，但是，在福音书和让雅·克卢·梭看来，人不应该感觉、思想和判断；甚至应该匍匐而行，好让教士轻快地骑在他身上。